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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客主皆不善(2 / 2)


走到一干草堆的边上,赵强坐在那上面,笑着对孙五郎说道:

“孙五哥,谁说要回去,有了这些牛羊,咱们的补给就不用发愁了,下午就继续北上,这次来,总要捞足了才回去。”

孙五郎先是一愣,接着就咧嘴笑起来,精神倒是更足了。

下午大队人马又是开始启程,牛羊马匹自然是全部带走,缴获的物资装在大车上,好在赵强带出来的这些骑兵,本来就是草原上的人家,都是伺候牲口的好手,赶牛赶羊,倒也不耽误什么。

草原上的各个游牧部落也都是这样,带着牲畜人口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无非是行动的速度比初来的时候慢了些。

就算是初来的时候,在草原上移动的速度也并不是那么快,即便是骑马,也不可能每日里纵马奔驰,要不然这样连续几天,马匹就会被累死,每天也只能是按照走动的速度向前移动。

多了大批的牛羊,实际上并不比马匹走动的速度会慢多少,不过按照萧琴指出的大概方向,赵虎和赵豹所知道的路程,原本需要三天的路程,现在最起码要五天了。

路上走到第二天的时候,宣泄了仇恨的骑兵们精神明显是好了很多,在路上的也不是来时候那种郁闷,谈笑也是多起来。

“从前每次到秋冬的时候,咱们就要提心吊胆的,生怕这突厥狗子趁着秋高马肥的时候放马南下,今个咱们杀了过来,真是痛快!!”

在刘家庄过来的刘大力一向是话多,这次刘家庄那些庄客之中,只有很少的几个跟着过来,他是其中之一,刘大力真是有没白来的感觉。

相对于刘大力的活泼,边上的王大和汤东等人就沉稳许多,王大恨声的说道:

“要不是突厥这帮混帐在六月七月的时候来,怎么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完全的防备不及。”

身边的汤东也是咬着牙接口道:

“要不是咱们大人去杀了那些狗日的混帐,这仇这辈子可能就报不了了,指望官府的兵马,怎么指望的上,只要突厥人跑出塞去,他们就不管了!!”

后面说的话都是传入了赵强的耳中,他却想起了现代时候,部队中讲授的骑兵战史,其中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有专门的描述,就是春夏的季节,在草原上游牧,在秋冬则是集中起来,纵马南下,劫掠汉地中原,这样的规律几乎是持续了几千年,从未停止过。

从塞口出来五天之内的路程就有一个突厥小部落,这个距离对于突厥人也是不安全的,现在分析,搞不好那支部落就是为了接下来的大队人马打前站的,没想到却被自己趁虚而入,杀了个干干净净。

现代时候,跟着剧组拍戏也曾有过这穿越的戏码,现代人来了古代都是吃香喝辣,美女如云,随便拿个什么噱头就可以糊弄的天下震动。

怎么自己来到这隋末,就如此的艰难,好不容易在安乐郡有了点自家的力量,结果在安乐郡中有豪门大族盯着自己,又有溃兵盗匪横行,在边上又有这如狼似虎的突厥强盗,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生怕是一切烟消云散。

边上的孙五郎已经是打马赶了上来,低声的询问道:

“大人,这么多牲畜辎重,不能像是上次那么打了吧?”

“让赵虎、赵豹各带着一个人到前面去,每人两匹马,先去确定了那处的位置,然后我们再做计较。”

孙五郎答应了,刚要去吩咐,赵强却把他叫住,笑着说道:

“下午再派出去,让儿郎们再松些时候,五哥,你知道我现在想些什么吗?”

这如何能知道,不过孙五郎再怎么粗疏,也知道这凑趣二字,连忙上前问道:

“这还真是猜不出,大人在想什么?”

赵强也是挑起个话头,笑了笑又是说道:

“临走前某问和尚,这次某带兵马北上,行的是杀伐屠戮的勾当,这可是和佛教慈悲不一样啊,结果永信却说,突厥乃是狼子,算不得人,某又问,咱们这股可是不光杀突厥禽兽,汉人的盗匪逃兵也是杀了不少,这和尚倒是有趣,却说,佛家也有降妖伏魔的金刚,佛爷有火。”

说完之后,赵强哈哈的笑起来,佛家讲究禅语机锋,永信和尚这些话也算是隽永,孙五郎跟着笑了起来,他却不太明白话中意思是什么,孙五郎甚至觉得自家大人问的多余,和尚可是自己人。

但赵强这次却不得不防,永信和尚他始终是看不透,临行前那话就是试探,若是和尚对自己的行动有任何的疑义,这次留在村子的就是孙五郎不会是永信,尽管和尚更合适这个位置。

现代时候,赵强在部队中,看着每天营长政委,连长指导员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还私下里笑话过,说是这么几百人有必要忙成如此模样吗,等到自己手中也管了几百人之后,才知道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到了下午的时候,赵虎和赵豹各带着一个人四匹马出去探查,大队则是继续的行动,这萧琴的出身还真是不一样,草原上出身的人,尽管知道自己的部落在什么位置,却不知道路怎么走,看来也是娇贵。

距离萧琴所居住的故地还有一天半路程的时候,赵虎和赵豹总算是回来和大队会合,他们找到了那个地方,并且大概摸出了底细。

“看帐篷不下三百顶,马牛羊极多,四周也有哨探侦骑,那里的突厥人恐怕要超过两千。”

赵虎、赵豹面目间都有些惶恐,在那里转述的少女萧琴也是脸色发白,二百二十名骑兵的队伍,冲进猝不及防的千余人小部落,还能打个出其不意,但突厥人防守严密,人数将近三千的时候,那就要斟酌下了。

以这草原部落的动员能力,一千以上的骑兵战士绝对是没有问题,甚至可能有近两千的控弦之士,凭着刚刚训练没几个月的赵家村骑兵,恐怕是冲进去跑不开,那就要被对方围起来了,全军覆没的结局。

有军情军报的时候,被允许过来听的只有孙五郎和萧琴,现在他们都是没了主意,只得是看着赵强。

“赵虎、赵豹和跟着你们两个去的人,今天起不得离开本将身边半步,若是和其他人说一句话,就要杀头。”

赵强先是下了这个命令,孙五郎有点急了,靠近了低声说道:

“大人,这次咱们的收获已经是不少了,带着回去足以过冬,可要是陷在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啊!”

赵强没有理会,只是低着头沉默,孙五郎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拿眼睛给边上的萧琴使眼色,心想毕竟是亲近人,说话或许有用,谁想到那女孩咬着嘴唇,只是盯着赵强看,也不管周围。

孙五郎刚要不管不顾的说话,赵强却是抬起头,脸上出现了坚毅和狠厉混杂的表情,决然的说道:

“屠了哪一个小部落,这什么阿史那间金恐怕马上会派兵报复,到时候还是咱们首当其冲,既然来了,那就没有回去的道理,要尽可能的多杀,杀的他们怕了五哥,愿意一起去赌一次吗?”

对这个询问,孙五郎先是愣了下,随即也是咬牙说道:

“本就是早该死了的命,赌就赌了!!”

萧琴他们原来奚族部落的所在真是个好地方,三面有丘陵,又有河流穿过,等于是个天然避风的所在。

草原上这样的处所,那都是要你死我活的争夺,也难怪萧琴的部落会被突厥人杀个干净,实力不行,又占据这样的地方,那就是怀璧其罪,迟早招来祸患。

赵强和孙五郎步行两个时辰才从他们停驻的地点赶到那部落的边缘,而且有段路还是手足并用的爬过去。

奚族故地的这个部落,放哨的哨兵都是在高处,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马上张望,稍不注意就会被发现。

侦察完回到营地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赵家村的骑兵们很安静,临走的时候赵强和他们说了一句:

“想想你们的妻儿父母都是怎么死的,杀了那么几个人就觉得报仇了,你们有脸去见惨死的家人吗?”

等到赵强回来之后,他从每个人的脸上看到了狂热的仇恨,这就是赵强需要的状态,短暂休息之后,人吃了点晚饭,又把马匹喂了些硬料。

羊和母马、小马都是留在了原地,又留下了十几个身上有伤的骑兵看守,其余的人则是默默的向着那突厥部落走去。

每个人都是牵马走路,而且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拉的很开,每走一段距离,赵强就要停下,让各队的队长点数。

如果是上马奔袭,高速奔跑和人马合一的重量会给地面造成震动,这样的震动会传向远方,在草原上生活的牧人们对这样的声音有天生的敏感。

别看走路两个时辰的距离,可这边一跑,恐怕那个部落那边就会知晓,马上做出反应,到时候可不是突袭,而是送死了,而且这样的行动,可以最大程度的节省马力,让马匹在冲刺的时候有最大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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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部落的下风向,对于守卫的侦骑哨兵来说,正好是风口上,草原上快要十月的时候下雪都是有的,风也是越来越硬。

晚上更是冷得要命,守卫的突厥哨兵也是被冻得嘶嘶哈哈,但四个守卫始终在那里低声谈笑,现在冷根本不算什么,他们可是在更北的地方过来的,那边到这个时候,刮风就和刮刀子一样。

始毕可汗果然是天神的儿子,把已经是快要溃败的突厥重新带上了复兴道路,看看身后这水草丰美的地方,今后就是突厥的养马地了。

等过些日子,阿史那间金大人率领各部的骑兵去中原征伐,粮食、金银、布帛甚至还有女人,都会大把抢过来,尽管这大头是归各部的贵人们,可每个人都能分到不少,这日子比从前可不知道要快活多少。

风刮的大,身边的马匹也都是被吹的焦躁不安,几个突厥哨兵都是笼成一圈在那里聊天,这放哨不过是轮班,该着自己倒霉,突厥人那是草原上当之无愧的主人,谁会不开眼过来招惹。

之所以布置哨兵,不过是阿史那间金大人的严令,说是防备奚人和契丹人过来报复,真是瞎操心,这片地方的奚人差不多被杀了干净,剩下的都是跑到契丹人那边,契丹人那是突厥打铁的奴隶,怕他作甚。

草原上这世界,草都快要枯干了,风一吹过,草枝叶碰撞,发出悉悉索索、哗哗啦啦的声音,所以有人在草中爬行的话,只要小心点,根本无法被发现。

那几名突厥哨兵正谈笑间,身边的马匹却有些躁动,几个人不以为意,伸手摸了摸马身,还以为是冷的关系。

就在这个刹那,突厥哨兵愕然发现有人从地上跳了起来,没来得及惊叫示警,嘴已经是被人捂上,短刀直接朝着咽喉刺入。

第一击只有两个人成功,还有两名突厥守卫开始扭打,不过得手人马上过去帮忙,四个人都是被解决掉,有两名赵家村的骑兵手臂都是受伤,因为赵强的命令是不管如何,都不能让守卫发出声音。

先出现在丘陵边缘的不是骑兵,而是从上一个部落里抢来的牛,众人都是急忙的给牛尾巴上栓草把,这个草把上都是浸满了羊油,一点就着。

在五十头牛的后面则是那些公马,同样有人在马尾上帮着浸油的草把,孙五郎和赵强则是在队伍的最后面。

部落的边缘火堆还在燃烧,众人就借着这点微光来动作。

“大人,咱们用马冲就行了,这些牛就这么耗费了,实在是太可惜了,要是带回去,还不知道要多耕种多少地,日子就不用愁了!”

孙五郎很是心疼,这牛对于农户来说可是了不得的东西,有了这等大牲口,耕田以及其他的活计都可以节省不少力气,也能多种些田地,孙五郎在赵家村管了这么长时间的家业,对这等事格外操心,抢来这些牛之后,他可是乐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赵强要在这个时候,把这些牛全都用上,这实在是让他舍不得,赵强回答的很冷静:

“把眼前这个地方打下来,几百头牛也是有的。”

牛尾、马尾上都被绑上浸油草把之后,除了五个人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回到了马上,敲打火石,把手中的火把点燃,然后这五名骑兵拿着火把走到牛马的后面,把那些浸油的草把接上火。

浸油的草把都是有一定的长度,快要拖到地上,燃烧起来之后,一时半会,牛马不会有感觉。

一直是黑漆漆的草原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牲畜们尽管没有意识到火焰最终将烧到自己,可眼前突然的明亮,让它们都是焦躁起来。

两百步外的突厥大部落中已经是响起了示警的吼叫,狗也是疯狂的叫了起来,在不远处出现的这么多星点火光,已经是显眼之极。

不过到了这个时刻,赵强所要达到的第一步效果已经是实现了,浸油的干草把飞速的燃烧,终于是烧到了牛马的尾巴上。

牲畜屁股吃痛,顿时是向前发力狂奔,前面其余各处都是黑暗,只有部落处还有声响和光芒。

这就是一种本能,牛群和马群就以部落作为目标,狂奔了过去,瞬时间,地动山摇。

牛在刺激下,最开始冲刺的速度甚至是超过了马匹,身后那草把绑的牢靠,又有羊油助燃,很难熄灭,这时候已经是烧的厉害,烧灼的疼痛让牛马都彻底发了狂。

牛体重身大,冲起来好像是撞城的槌车一般,无人可挡,疯牛冲到最外围的帐篷边缘的时候,已经有十几名突厥士兵拿着兵器赶到了这边。

可看到了狂奔的牛群之后,他们谁也不敢硬顶,都是惊叫着转身就跑,可怎么跑得过,冲起来的疯牛,也同样不是人能够挡住的。

跑得稍微慢点,直接就被牛撞飞,倒霉的直接挂在了尖锐的犄角上,至于那毛毡的帐篷更是挡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

帐篷被疯牛冲进去,直接就在那边初来,惨叫声声想必是被牛践踏到了,五十头牛无可阻挡的撞进了下面那个沉睡中的突厥部落,后面的人看过去,就好像是一个巨人用手在部落那里狠狠的抹了一把,许多帐篷一下子消失了。

而且火也渐渐的烧起来,浸油燃烧的草把引燃了帐篷的毛毡,引燃了帐篷内的易燃物,仓促间从帐篷中跑出来的突厥人则是被那同样疯狂,被烧灼着乱跑乱跳的马匹撞飞践踏。

能听到有人用突厥话大吼,想要维持秩序,可却来不及了,赵强已经是领着人随后杀道。

看着牛群和马群疯狂的冲出去,赵强和手下的骑兵们也都是把手上预备好的浸油干草把点燃,赵强双腿踩着马镫,从马上站起,大声的吼道:

“放火,杀人,都学会了吗!!”

“会!!!”

“好,跟着某家下去杀人放火,杀光方休!!”

话音一落,双腿敲击马腹,朝着那突厥部落处冲了过去,着火的马匹冲进部落几十步,赵强和手下的骑兵们随后的冲入。

所谓一锅粥的模样,就是说现在了,疯狂的牛群已经把这片区域冲开了个大窟窿,马匹又在里面搞乱破坏,从帐篷中出来的突厥部民,甚至是晚间有所警戒的战士们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甚至在赵强等人吼叫着冲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发觉,都在手忙家缭乱的应对这些破坏巨大的疯狂牛马。

火把丢到没有着火的帐篷上,挥刀朝着任何一个见到的人砍杀过去,这一切真都是熟门熟路,

在这样的状态下,近三千人的大部落就并不可怕了,现在无非是骑兵们每个人砍死十几个人而已,而且疯狂的牛马已经是解决了不少。

和往常一样,赵强同样是第一个冲了进去,但砍杀了三个人之后,他就收住了手放慢马速,让其余的骑兵冲到前面去。

这样大敌,勇猛的冲杀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作为指挥者他必须要随时做好应变,指挥这支队伍。

大部落果然不比先前的那处,因为地方太大,还是有人来得及拿出兵器抵抗,赵强身前的骑兵刚刚举起马刀要砍杀,却身体一震,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借着火光,赵强能看到一个突厥大汉嘴里咬着箭支,正要张弓搭箭,射出第二支弓箭,他的目标正是已经暴露出来的赵强。

就要瞄准,赵强心里猛地抽了下,随即却狂怒起来,双腿狠狠的敲击马腹,手中的横刀前指,大吼道:

“杀!!”

黑马很有灵性,赵强也很少有什么粗暴的动作,刚才这一下差不多是最狠的,黑马吃痛,猛地前冲。

双方距离不到三十步,那弓箭手看着黑马狂嘶着冲过来,马上的骑士更是狂暴,加上周围嘈杂纷乱,双臂禁不住颤抖起来。

射出一箭,不知道偏离到了那边去,手忙脚乱的想要再装箭,黑马却已经是冲到了跟前,赵强横刀挥下,这突厥大汉下意识的举弓格挡,横刀上人力马力叠加,弓断、弦断、手臂断,头颅直接被从脖颈上砍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

“大人,西边,西边。”

萧琴一边砍倒马边的敌人,一边尖声的大喊道,赵强借着火光看过去,已经有些突厥人上马并且朝着西边的空地聚拢过去。

“王大、汤东,过来,过来!!”

按说以人少冲人多,应该是在最开始就投入所有的力量,但第一队有二十九人却被放在了最后了,而且还是最强的二十九名骑兵。

这些人手中都是拿着从前一个部落缴获的骑矛,在这混乱的杀戮之中,用骑矛戳刺,比起刀剑的劈砍肯定效率差了很多,不过这个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骑矛,赵强放慢马速,让身后的王大等人上前拉平队列,一共三排,每排十人,手中都是拿着骑矛。

这个小小的横队在有如地狱的部落区域中以赵强为轴调整方向,向着那边渐渐聚拢的突厥骑兵。

“队列不要乱,按照平时演练一样,稳住稳住!!”

即便是平时,这样的马术队列做的也不算太多,三排的小队伍所占空间不小,部落里又是逼仄,队伍还是有些杂乱,不过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不错。

调整完方向,正对着西边集合起来的突厥人,以赵强为基准,又是对齐队形,在另一边集合起来的突厥人就算是有火光映照,也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赵强和他身边的战士们却知道,这是这个突厥部落最后的抵抗了。

疯狂的牛马已经把这片区域搅和的乱七八糟,接下来涌入的赵家村骑兵大砍大杀,能有人在村的西侧聚集起来,这已经算是奇迹了。

看着对面的突厥人,赵强缓缓的放平手中长矛,双方间隔最起码有一百五十步以上,中间还有疯狂的马匹乱跑,还有骑兵在追杀乱跑的突厥人,可在赵强眼中,这一切都消失不见,只有那边同样的聚阵的敌兵。

“起步!”

赵强大喝,三十匹马几乎是同时向前了一步,如此纷乱的状态下,这整齐划一的行动显得极为突兀,似乎周围都跟着安静了刹那。

在第一排右端的赵强略微在前,其余人都是紧盯着他的步调跟随,尽管仅仅是三十骑,可这个横队的跑动却好像是连地面都跟着震颤了起来。

乱跑的疯马,零散追杀的骑兵和突厥人,都是下意识的从这个横队的面前避让开来,留出了一条通路。

黑马大青对这样的场面适应远远超过了赵强手下的战士,赵强需要勒住缰绳才能控制这匹马早早冲起来的尽头,开头三十步到五十步的慢跑是必须的,让马匹适应并且跑热身体,然后才能在接下来的冲刺中达到最好的效果。

对面的突厥人也不过是集中了三四十人,跑过去的人越来越少,这么长时间的杀戮,活人,并且能上马去战斗的活人,不会有那么多了。

跑出几十步,能感觉到颠簸的节奏渐渐的有规律,这是马匹已经把身体跑开的迹象,赵强身体前倾,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

“冲!!”

这一刻,地面真的震动起来了,三十名骑兵齐齐的重心前移,催马冲锋,跑热了身体的马匹也是撒了欢的狂跑。

这样的冲锋,是决然的冲击,是有去无回的冲锋,无论是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停止,什么也无法阻挡。

有一名披头散发的突厥人头昏脑胀的跑到了马队的跟前,追他的骑兵及时勒住了马,可这突厥人却只能是绝望的盯着冲来的马队。

下一刻,这个倒霉鬼就被撞倒,被高速奔驰的马匹踩踏而过,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那么被踩踏成了肉泥。

不足两百步的距离,马匹的高速冲锋转瞬即到,集合起来的突厥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赵强耳边风声呼啸,他只是借着火光看到自己正对着的是一名满脸胡须的突厥人,这名突厥人脸上带着愤怒和惊慌,手中的刀刚刚举起。

然后,骑矛毫无悬念的刺穿了他,长矛入肉的声音急促的响起,只有惊呼没有惨叫,因为没有人来得及。

刺穿敌人,第一排的战士随即丢下骑矛,拼命的打马继续向前冲去,而后,第二排的长矛又到了。

突厥人这个小队伍才不过四十人,在这样迅猛的冲击之下,一击而溃,赵强抽出刀要继续砍杀的时候,残余一点战意的突厥人彻底崩溃了。

收入了马,回头看横队的这些骑兵,每个人脸上有兴奋,有喜悦,还有不可置信的表情,没有人能想到骑兵的结阵冲锋居然能迅猛到这样的程度,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多强的战士。

“环绕部落,绞杀残敌,务求不逃走一人!!”

赵强又是下令,众人抽出马刀,大喝着又是冲进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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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有人问我是不是特别白,明确的告诉大家,我不是。

北京的一名曾经仆街好基本的写手和大家说的实话,谢谢大家

另外,感慨句,自己活自己的,不要为了别人荒废自己的青春。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bxx,,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天光初露,这个突厥部落营地中最后一名突厥人被发现,他躲在大车的下面,躲过了整晚的混乱和杀戮。

不过被找到之后,他的下场就被十几根长矛戳成了筛子。

浓重无比的血腥气弥漫四处,士兵们拿着武器在营地中仔细的翻检,所有的金银和值钱的器具,都要搜刮走,顺便看看有没有侥幸逃过的突厥人。

昨晚那些尾巴上被点火,发狂发疯的牛马现在都跑的不见踪影,但和赵强的预料一样,收获远远大于失去。

在部落面的牛圈中,有一百五十多头牛,用来装载帐篷和杂物的大车,除去昨晚被毁坏的,能用的还有七十辆。

孙五郎已经是安排人把二十几头牛套上车,在营地里走动,把各种翻检出来的值钱东西丢到车上面,这个部落这么大的规模,肯定头目的身份也高贵,金银铜器都是不少,赵家村的骑兵们都是粗人,也不管有没有西域精美风格,直接是敲打扁了丢到车上。

每个人都很沉默,遇到的第一个部落大家都是被仇恨冲昏了脑袋,放手大杀,事后只是觉得痛快,可这晚上的杀戮,未免人多了点,时间长了点,赵家村的士兵们所经历的战斗不多,在最开始的几场就是如此的血腥,的确是让人受不了。

昨晚的战斗中,骑兵折损了三人,按照他们的战果和敌人的规模来看,这点损失不算什么,可给骑兵们的震撼极大,原来战斗并不是儿戏,是要死人的。

“大人,下面的小子们都是精神不太对啊!”

赵强和孙五郎正在马栏羊圈那边走动,孙五郎很有点担心,说了两句,回头看看衣服几乎被血染红,却满不在乎的萧琴,孙五郎又是低声骂道:

“一帮大小伙子,却连个姑娘也比不过,真他娘的丢人。”

就在牛圈和马栏更向外的一点地方,从赵家村骑兵过来的方向根本看不到,不是走到这边根本难以发现。

看到这个之后,赵强和孙五郎都是愣在了那里,身后的萧琴一时没收住脚,差点撞到赵强的背上。

就这么呆了会,赵强转身冲着部落中大声喊道:

“除了放哨的都过来这边,快!!”

现在的赵强在骑兵们的心中好像是神一样,这边吆喝,不多时,众人都是跑了过来,看到赵强看到的那情景之后,每个人都和他们当初的反应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

类似于羊圈的地方,里面有百多个被捆扎严实的人,身上破破烂烂,畏缩的聚在一起,这些人除了说他们是人之外,没什么其余的形容了,他们的身上大多是裹着羊皮,又脏又黑,连面目都看不出来。

赵强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骑兵们,转身问萧琴道: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没想到赵强会主动和他说话,女孩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迟疑了下才解释说道:

“从前我家还在的时候,听人说,突厥部落会抓人来做奴隶,这些奴隶甚至还不如牛马牲畜,往往活不过一年……。”

正说话间,突然在骑兵中有人大喊了出来,这声音中带着哭腔,赵强看过去,汤东正跌跌撞撞的向那堆奴隶中走过去,哭喊说道:

“二叔,二叔,是你吗?”

在最外圈的一个奴隶愣怔了下,突然间哇哇的大哭起来,整个的奴隶人群都是跟着骚动起来,方才目瞪口呆的骑兵们各个涌了进去,仔细的辨别每一个人,不多时又有人抱着大哭起来。

但直到最后,也不过是有十几个人相认,那边的王大眼红红的过来,低声的说道:

“大人,汤东的二叔一家被人掳走,现在只是活着他一个了……”

赵强摇摇头,草原上的部落都是祸害,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家破人亡的惨事,萧琴已经是走到了赵强的身前,神色茫然的看着眼前一切。

那边的骑兵们抽出短刀割断绑在奴隶身上的绳索,突然间有几名奴隶看到了萧琴,似乎是认出了什么,哭喊着跑过来。

这几个奴隶刚站起就是摔倒,手脚并用朝着萧琴爬过来,嘴里哭喊的却不是汉话,萧琴愣了愣,也是哭了出来。

想来这几名奴隶是奚人,而且还是萧琴部族的,因为萧琴尽管是哭喊,却始终是站着,几名奚人奴隶明显是在跪拜磕头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赵强突然抬高了声音问道:

“你们还觉得心慌吗,还觉得不应该杀这么多吗?”

在这嘈杂混乱的时候,一直是喊第二遍,骑兵们才是反应过来,场中除了奴隶们的哭喊之外,顿时是安静了下去。

赵强没有等他们回答,只是继续下令说道:

“先把那些突厥人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给他们穿,吃的东西也弄点,但不要吃多,然后跟着大伙一起去搜检,有句话先说在前面,私藏战利品,杀无赦!”

众人肃然听令,然后各自散开去忙碌,赵强能注意到,每个人脸上的那种沉重都是消失不见,而是变得冷然。

习惯了杀戮,明白了自己的杀戮是有何等的意义,对血腥和战斗变得坦然,这就是真正的战士。

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那些奴隶们已经可以帮忙劳作了,他们之中大部分是汉人,也有奚人和契丹人,都是在突厥部落的抢掠中沦为俘虏的可怜人,这个部落的奴隶最多的时候足有四百多,大部分都在繁重的劳动和差劲的条件下死去,剩下的这些也都是颇为虚弱,但干活还是能干。

有了他们的帮忙,搜检战场,驱赶畜群的劳作速度快了很多,金银铜器,突厥人残存完好的马具和武器,以及其他能用的各项物资,都是被装到了大车上。

唯一遗憾就是,昨晚的战斗实在是太过激烈,或许是那些疯狂牛马的原因,撞坏了羊圈和马栏,跑出去不少。

即便是这样,还剩下万余只羊,差不多三千匹马,赵强坐在部落边一个已经毁坏的大车上,听着边上的萧琴哭泣着说这草原上的情况。

自从突厥设阿史那间金率部众来到这片区域之后,在这里的奚人、室韦人以及其余的部落不是被杀散就是被驱赶,按照奴隶中那几个奚人的听闻,靠近安乐郡和渔阳郡这边的草原上,奚人部落差不多都是东去,去往契丹人那边。

尽管早有预料,可这个消息也不是萧琴能承受的了,赵强安慰了几句,奴隶中的消息不多,包括阿史那间金的部众到底有多少人,他们的动向如何,这个也无从知晓。

但有个消息得到了确认,原来听萧琴的回忆,还有赵虎赵豹的印象,说是距离这处两天的路程上,还有一个草窝子,适合部落居住,在询问奴隶中确定了这个,应该是有一个四百人的突厥小部落就在那里。

四百人的小部落,那还真是送到嘴边的肉,而且是不需要花费力气就能吃下的肉,赵强终于是笑了。

“孙五哥,你带着五十人和所有咱们的缴获,收拾完毕就启程回返,汇合等在那边的十几个人,你这边一共是六十多人,你可要把这些奴隶都给我看住了,半路上不要出什么事情。”

孙五郎刚刚点头答应,却猛地反应了过来,小心的反问道:

“大人不跟着一起走吗?”

“不着急,某杀完了那边,就领着人去追你!!”

算算日子,这应该是九月二十三的凌晨,夜空晴朗繁星点点,不过草原上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深夜的草丛中偶尔也能看到一点光亮,随即消失,这种俗称鬼火的磷火,倒也不特殊,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平时都是散居在各个水草地生活,每逢用兵的时候,各部的骑兵牧民才向着召集的地方集合。

那个四百余人的小部落此时正在沉睡之中,放哨的人只有两个,那个在南边值守的人也是猫在马匹的后面打盹。

向着南边张望,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看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雪,风也是不小,呼呼的吹着,在这茫茫野地上,听不见什么声音。

往北边一瞥,却看见有什么光亮在不远处闪动,是鬼火,这突厥守卫刚无聊的要闭眼迷糊,却猛地反应过来,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会有鬼火。

小小的光猛然间明亮起来,居然是一个打着火把的人,随即一根根火把亮起,在这些火把光芒的映照下,不远处,居然有骑兵!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么近的地方,甚至能看到骑兵森冷的面孔和发射着火把光芒,同样是冷森森的刀剑。

这名突厥护卫感觉自己的心越抽越紧,整个人都是被恐惧抓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骑兵呼啸而来……

突厥的“设”是极为尊贵的衔头,许多可汗都曾经做过这个官职,从某种意义来说,他相当于中原王朝的藩王。

在突厥中,除却王族阿史那家的人之外,其余人不能坐这个位置,身为突厥设,统管一方人口地盘,草原广大,距离可汗所在的大帐往往都有半月以上的路程,这“设”就是实实在在的地方霸主。

阿史那间金率部众来到这边之后,驱逐了住在这里的奚人和契丹人,又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把部落分散在一个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并不是只有阿史那间金被派到了临近大隋的边塞来,从陇西到河东,草原和大隋每一块接壤的区域,都有一名“设”或者“特勤”(特勤也是突厥贵官名,比设低一级)统领部众在那里驻扎。

如今不比隋文帝和当今隋帝杨广刚登基的时候,大隋对突厥压倒性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启民可汗那个隋朝的傀儡也是病死,加上大隋在高丽上的失败,突厥始毕可汗已经准备对大隋开始战争。

今年大隋的北方边境遭受了许多的骚扰和劫掠,烈度都不算太大,死伤和损失都不足以上报到朝廷,郡府那边就可以处理。

但这仅仅是试探,是突厥人对边境各处的试探和侦查,大规模的攻击在冬季就要开始,对于始毕可汗来说,这是他的第一步。

阿史那间金作为草原东路方向的头目,按照前段时间可汗使者送来的命令,现在就该召集各部的骑兵,准备南下了。

可有件事耽搁了这一路突厥人的行动,派去召集最东边三个部落骑兵的使者,派出去几天之后,失魂落魄的回来,都说是那边只能看到被狼群撕咬破烂的尸身残骸,牲畜都是不见,所有的一切都被焚毁。

阿史那间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惊失色,他这边能动用近六千骑兵,东边那三个部落能提供出两千多,突然间自己的兵马少掉了三分之一,部众牲畜的损失更是巨大,这等于是在他的身上割去了一块肉,疼痛之极。

原来萧琴居住的故地,现在已经是死亡之地,天空中还有盘旋的秃鹫,尽管大队骑兵来到这里,可在周围的丘陵上,却还有豺狼探头探脑。

阿史那间金身上穿着暗金色的铠甲,在亲卫的簇拥上走近这片区域,他仔细的看着每一块土地和每一具尸体,表情凝重异常。

他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脸上的胡须修饰的很整齐,若不是身上这突厥式样的铠甲,恐怕会被人认为是陇西某望族出身的武夫。

突厥王族阿史那一族和汉人差不多的相貌,被认为是草原上最高贵的血统,他们也的确配得上这个称号,突厥人中最有头脑最勇猛的就是他们一族。

周围已经有突厥骑兵撕心裂肺的大哭,要不就是疯狂的叫骂,诅咒着要杀尽这残忍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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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间金身边的亲卫们也都是眼圈通红,咬牙切齿的模样,都是在那里强作镇定,不多时有三名年纪大些的突厥人从四周小跑着过来,到了跟前就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

“尊贵的阿史那大人,刚才小人们看过,至少有千匹马在此处踏过,有些蹄印入地较深,是牛蹄的模样……”

一人说着说着声音减小,边上一人咬咬牙又是继续说道:

“践踏的时间长,这几日又有鸟兽撕咬尸体,地面上更是看不出来,只能从周围来去的痕迹来看,可这边的牲畜群都被带走,牲畜的痕迹又和前面的混杂……”

阿史那间金手中上的马鞭轻轻晃动,脸色却是沉吟,边上的一名亲卫已经是暴躁起来,怒声喝道:

“千骑怎么可能!?在这里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人能凑起来这么多人!!”

众人纷纷出声附和,阿史那间金在那里没有出声,正说话间,从西边和南边各有一小队骑兵疾驰而来,所有人的议论顿时是停下,众人都是看着新来的人。

那些骑兵远远的停下马,小跑过来跪下磕头,声音都是带着哭腔,所说的就是其余两个部落被杀,以及附近查探的情况,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是,这些人屠杀了这几个部落之后,继续向南去了。

“莫非是隋人?”

说这话的人他自己都很不确认,阿史那间金眼角抽动几下,终于是下了判断,沉声说道:

“立刻向各部传令,聚集之后向西,安排信使去往其利大人那边求援,让他派骑兵来支援我们。”

周围的人听到之后大急,始毕可汗安排各个贵官大人统帅部众分置边境,有多路出击的意思,也有考察个人能力的意思,在各个地方的表现,实际上关系着每个人将来的前程,甚至是能否继承可汗的位置。

阿史那间金要主动西撤,并且向相邻的同伴求援,这无疑是落了下风的表示,周围这些头目和侍卫都是跟着阿史那间金一起的,荣华富贵都是相关,自然要争论,突厥人野性仍在,争论激烈,居然有人拔出了刀来,阿史那间金顿时是大怒,在那里吼道:

“已经是死了四千多的部众,到现在还不知道谁是敌人,难道去追击,如果再有折损,大家甚至都无法看到天山的云彩……到底是室韦人还是奚人……上次送给可汗的那个奚女半路被截走……难道……”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草原上对突厥人能做这些事情,敢做这些事情的部族少之又少,难道是九姓铁勒,难道是奚族和契丹的大部人马聚集起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大隋的汉人兵马,因为他知道,隋朝的主力都在洛阳附近剿灭叛军。

“要是可汗怪罪……”

“怪罪,要是部民们都折损在这里,那时候可汗才会怪罪,杀掉了我们三分之一的战士,这样的力量,我们还要折损多少才能击败,或者根本就无法击败……”

说完之后,阿史那间金不理会自己身边的人,转身向着大队走去,众人愣了愣,连忙跟上,再也没有人提报仇的事情了。

东路的突厥部众收缩西撤,在得到了支援补充之后,开始在草原上进行了疯狂的搜索,可在这附近的室韦人、契丹人都是否认,一直折腾到次年的二月,就算到了那时候,也没人想到会是在隋地安乐郡来的一支小部队干的。

大业九年的十一月初三,大隋的安乐郡下了第一场雪,看了天空中飘飘荡荡的雪花,赵家村的老人们总算是松了口气,来年的田地里不会没收成了,就算是小旱,靠着几条河总该能撑过去。

老人们在赵家村里过得很满足,每天做的活比从前少了很多,也不用为了给儿孙省下口粮挨饿,安生过日子,每天吃个肚饱,死后还有大和尚念经做个法事,从前那里敢想,知足了。

不过年轻人们却不是这么想,自家老爷领着人去了北边“打猎”,本以为在村子里能清闲点,没想到却更辛苦了。

都说和尚是慈悲为怀,可这永信和尚天天对待老人孩子慈眉善目的,操练起来他们却从来不曾手软。

这长枪大刀的架势学学倒也罢了,可每天按照老爷吩咐的那么站队走路,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动作,实在是让人又烦躁又累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近六百的青壮,练的最好,最听话的都是被赵强带去草原,剩下的这些,有逃兵俘虏,有刘家庄的庄客,也有没去成的赵家村年轻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毛病的。事情也是有意思,本来这逃兵俘虏和刘家庄的庄客都是小心翼翼的,等成了这赵家村的人,反倒是最大胆最能闹的一批。

赵强在的时候,这些人还老老实实的不敢闹腾,等走了几天后,劳作辛苦且不说,练的更是累人,直接就是闹起来了。

“这性命是老爷的,你个不知道来路的野和尚无名无份,在这里拿得什么大,等老爷回来了定要分说一番。”

一个人喊,一帮人起哄鼓噪,留在村里的管事于村急匆匆的赶过来,他可是极为担心,琢磨着是不是先息事宁人压下来,等老爷回来之后再狠狠的教训这帮混账,当即就要说几句软话,还要多发些粮食下来。

没想到一直是笑呵呵的永信和尚表现倒也是出人意料,把他经常穿着的那件僧袍下摆扎起,袖口用绳子栓牢了,去练兵的场子上捡了根长木棍,开口说道:

“打翻了和尚,你们今后就不必练了。”

刘家庄的庄客看到永信和尚那胖大身材就有些怯场,反倒是逃兵出身的那些人,颇有几个以为自己是军中练过,这些日子打熬身体也状态很好,难道还打不过个和尚,当即是上前叫阵。

永信和尚接连打翻了四个之后,全场安静,打斗时候拼命鼓噪的人都是张口结舌,永信和尚这才是冷声说道:

“和尚用的是棍子,要是老爷回来,用的可是刀了……”

这话说出来,心思活泛的人都好像是被浇上了一盆冷水,这和尚还算是个好相与的,老爷那是个什么人物,刘家庄过来的那两拨人都还记得那个拿着刀杀神一般冲出的年轻骑士,还能想什么,闹什么,老实听话吧。

赵强九月中走的,十月初就闹了这件事,永信和尚把他们压了下去之后,村子里的年轻人总算是老老实实的练兵干活。

没想到,十月中的时候,赵家村却又是来了一桩祸事,马贼。

北地各郡,人口过两万户的都已经算是大郡,地广人稀,城池之外就是草原山地,溃兵、盗匪甚至还有前朝的遗民纠集起来为匪为盗,他们熟悉地形,又都是骑马的,来去如风,官府也是奈何不得。

不在城池之外的那些村庄想要求太平无事,往往都要给马贼们孝敬东西,赵家村从前不知道如何,可十月二十的时候,马贼来了。

百余名马贼倒也是声势浩大,赵家村早就建起的望楼起了作用,早早的把消息告诉了村里,那于村听到消息后,吓得在屋子里说不出话来,动都动弹不得。

也是那永信和尚,打开了兵器库,把赵强买来的长矛发了下去,然后全村的青壮近四百人都在村外列队,准备迎敌。

赵家村的青壮没怎么经过厮杀,这马贼在北地各郡穷凶极恶的名声他们也听得多了,出去列队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在村外列阵,看着远处烟尘飞扬,声势浩大的马贼靠过来,大家伙发现自己倒也不是那么怕,练得久了,手里拿着真家伙,还真是有底气。

倒是马贼到了跟前,看到几百根长矛闪烁着森森寒光,那阵势不散不乱,隐约间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架势,马贼也是光棍,甚至都没有去照面,直接兜了个圈子远去了,啃不下来的硬骨头何必啃,去其他地方找个好咬的就行。

马贼不战而去,赵家村的众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气,越发的知道自己平日里没有白练,心气也跟着足了好多。

永信和尚几件事情下来,在村里老好人的形象大改,声望越来越高,可永信却沉默了下来,每日里除了督促练兵做活,他自己就是在自己的宅院中诵经。

到了十一月,众人忙碌着过冬,心思也就渐渐的淡下来了了,事情多,时间也就过得快。

十一月初三下了第一场雪,到了初五天地间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小孩子们高兴的了不得,青壮们倒都是自觉地在村外的平地上练习。

和王大一起来到赵家村的张英和十几个有悟性的小伙子已经是学会了骑马,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有不少时间用在马术上,而不是用来枯燥的队列和体能训练。

拿着木杆子有板有眼比划的步卒们羡慕的看着张英等人,却因为走神,被监督的老卒拿着棍子狠狠抽打。

“北面有人朝这边来了!!”

在望楼上放哨的人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喊完之后,毫不犹豫的敲打响了梆子,下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们都是一愣,随即纷纷叫嚷着朝着村内跑去。

尽管场面喧嚷,可却不乱,各队之间非常有秩序,永信和尚已经是来到了村口,大声的说道:

“武库已经是打开,各队队正火长发放武器,随即出村列队迎敌,张英领着你手下的人快些安顿老弱躲藏!!”

这时候,就听到望楼上放哨的人又是扯着嗓子大喊道:

“远远的停住了,就一骑马朝这边来。”

永信和尚手里拿着一根长矛,听到这话却是一愣,抬头大喝道:

“停在远处的有多少人!!”

望楼不算太高,却看到上面放哨的那汉子不住的摆手,却不说话,永信和尚的心猛地一沉,哨楼上放哨的人都是在那十几个有家眷的人轮班,这些人有牵挂,也是稳当谨慎。

永信和尚和他们单独说过,若是来的人多,不要在望楼上大声喊出来,免得把人心先给搅乱。

此刻在下面仰望,望楼那人的脸都是煞白一片,拼命的摇手,还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永信和尚咬咬牙,冲着上面冷声喝道:

“在上面继续盯着,不要乱嚷!!”

已经是拿起了长矛的赵家村步卒都是回返,按照平时的训练在村前列队,村中的纷乱持续的时间不长,已经是安静下来,一切该做的准备都已经是做好,剩下的就是等待。

在雪后无边无际的白色之中,远处过来的那一骑格外显眼,众人目光的焦点都是集中在他身上,看着穿着深色衣服的骑手越靠越近。

从北边奔来的骑兵在赵家村众人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还算是严整的步卒队伍却有点变得散乱,敌人未到,下面的人也不会散乱,永信和尚急步进村大概看一遍,免得有什么小孩子落在外面。

等出村的时候,却看到队伍已经有些散了,永信和尚顿时是急了,能不能打是一回事,若是连个严阵以待的样子都做不出来,外面的马贼或是什么别的,岂不是直接就冲进来,那可就祸事了。

刚要大喊约束,却看到后排的几个人不住的转头看望楼,望楼上的那汉子也不慌张了,在那里不断的吆喝道:

“还看不清,看着像…”

永信和尚正糊涂,就听到望楼上那汉子大声的吼道:

“是老爷,是老爷……是老爷回来了!!!”

听到这话,下面安静的人群却骤然安静了下,然后欢呼声马上就爆发了出来,赵强是他们的主心骨,赵强去北地掳掠,赵家村的人在这里心情忐忑的等待,尽管永信和尚把局面维持的很好,可众人心里都明白,赵强此次若是不回来,那赵家村的一切马上就灰飞烟灭。

现在人回来了,一切的担心都是消失,每个人都是兴奋之极,不停的欢呼大喊,永信和尚本来想要约束下秩序,想了想没有开口,一贯稳重的他脸上全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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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跑的很轻快,在马上的赵强看到赵家村之后,他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复杂,在草原上每天都是要万分警戒小心翼翼,浑身都是紧绷着,过了塞口,越靠近赵家村,赵强就越放松。

他单身骑马先回去打个招呼,一来是怕村中出现什么变故,二来也是担心大队人马就这么过来,会把村子的人直接吓跑。

到了跟前,赵强那些青壮们手中拿着长矛对他大声的欢呼,队形已经散乱不像样子,每个人都在笑,都在喊,赵强也是有些激动,这里就是自己的根本,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力量和依靠。

赵强手臂挥了挥,这些人欢呼的更大声,赵强脸色却一沉,冷声说道:

“要是敌人杀过来,你们这个模样,岂不是一冲就散,要是有人穿着本将的衣甲呢,岂不是被人钻了空子……“

近两个月未见,就连赵强的训斥听起来都是这么亲切,看着下面的小伙子们满脸笑容的盯着自己,赵强的脸也绷不住了,笑骂着说道:

“留一队人戒备,其余的人快去把兵器放回仓库,看看本将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接下来的日子,你们有的忙了!!”

两万多头羊,两百多头牛,还有三千多匹马,金一百五十多斤,银七十斤,铜器三百多斤,杂七杂八的物资更不必说。

出去的时候,赵强带着二百多人马,回来的时候,骑兵折损了四个,可却多带回了一百多名人口。

那些奴隶在突厥人如此苛刻的对待之下还能活下来,多是意志坚韧,身体强壮的角色,身体恢复了之后,肯定会有大用处的。

赵强真正看重这些人的并不是他们的强壮,而是他们对突厥人永远不会化解的仇恨。

赵家村自从成立以来,第一次出现了死伤,但失去同伴的悲痛在归家和收获的喜悦中逐渐淡化了。

回来之后,每个人都没有时间休息,吃了点村里人准备的热汤饭,马上就是全村动员,开始清点搬运战利品,修建牲畜的围栏。

村子里为了马匹留存的草料都被拿了出来,这么大数量的牲畜,对于草料的需求实在是太大了。

今天把所有的物资和牲口都安顿下来之后,明日里,所有的人就都要出去打草,为牲畜们备料,这活肯定会繁重之极,不过每个人都是高兴的要命,赵家村发达了,每个人今后的日子都会好过。

你看看,大人去北边前,最多每天吃饱,去了北边这段时间,老人孩子能吃饱,年轻人的吃用就要开始限量,可大人这一回来,这不就有羊肉吃了,啧啧,从前那可是过年才舍得弄半只羊吃,可今天大人说管够,那里找这样的好日子。

至于那新来的管事先生于村,更是不知道高兴到什么程度,可能是这等帐房掌柜之类的,对这种巨大的物资进出有一种天生的喜好,此时,正在跑前跑后的忙碌清点,村里的小伙子们都被指使的团团乱转。

不过要承认这猥琐胆小的于村在物资管理上的确有本事,那么多庞杂的物资正在他的忙碌下逐渐的清晰有数。

几十个奴隶已经在村子的另外一头开始杀羊,在劫掠突厥部落的时候极为彻底,甚至把对方的锅灶都给丢在大车上拿了回来。

在村中妇孺老弱的帮忙下,一头头宰杀完毕的羊被丢进锅中,不多时香味就已经是飘荡在整个村中,这让每个人的干劲又是高了一层。

赵强回来之后,就站在村外的平地上看着众人忙碌,不大的村子,在外围的畜栏和窝棚,还有村前那扎眼的坟地,这一切看起来让他心思安定,来来往往的年轻人比自己离开的时候少了几分散漫,多了些规矩。

看来永信和尚在这段时间把他们操练的不错,这种状态的转变,赵强在现代的时候看过很多次,新兵参军,加入部队在新兵连训练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有这样的转变,也就是说,村中的年轻人开始成为士兵。

可他们的转变比起在草原上跟着赵强经过两月血火生涯的骑兵来说,那就远远不够看了,每名骑兵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冷静和自信的气质,更别说眼神的凌厉和杀气,这些只有在战斗和杀戮中才能训练出来,他们现在是真正的战士。

这次草原上的掠夺,收获的不光是大批的牲畜和财物,手下年轻人们得到了真正的锻炼,这才是真正宝贵的东西。

“大人,超度往生的经文已经念过,这四个人的法事算是做完了,等下次进城的时候,会捎些东西回来祭奠。”

赵强的身后响起了永信和尚的声音,交待完,永信和尚禁不住叹了口气,沉声又是说道:

“这四个人如此年轻,还没有真正看过这世间,居然就这么去了。”

赵强回头看了看那几座新坟,脸上没什么表情,淡然的说道:

“这个世道,早死未必是坏事。”

两人都是沉默下来。

这时候,太阳已经是落山,可村子周围一点安静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一定要在天黑前把牲畜的围栏之类的大概弄得差不多。

村中实际上的帐房于村和孙五郎朝着这边走来,有的人天生喜欢清点物资登记账目,这于村看起来就是这样的人,他现在几乎是满脸发光。

遇到赵强真是天大的福气,不过是为了贪财卖给了赵强一些武器,结果自己在快要被饿死的境地之中被赵强相救,原以为在这个村子的生活或许会很简单,没想到去草原上看着去送死的举动,却带回来这样大批的牲畜。

“大人,孙五哥,大师,刚才小的和下面的青壮一同把缴获大概的清点了一下,羊两万三千头,牛两百零五头,马三千四百余匹,金一百五十二斤三两,银七十斤八两,铜器三百一十三斤,大车一百七十辆,突厥弯刀……”

正念得兴高采烈,却被赵强打断,凝声开口问道:

“村里的草料还能用多久?”

带回来这么多牲畜,想要饲养,需要的草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是以赵家村这么多的青壮劳力,打草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新近下雪,现在准备草料已经有点晚了。

孙五郎沉吟了下,在那里大概盘算,缓声说道:

“村里千匹马的时候,就一直是督促着下面的人准备草料,卖马之后,又准备过冬的物资,临去草原之前,村里的人也是一直在多打草做准备,刚才去草垛那边看了看,现在的这些牲畜,用个十天问题不大。”

用个十天,冬天这才是刚刚开始,没了草料,怕是这些大牲畜都要饿死,冒着生命危险才抢夺来这么多的东西,要是都饿死冻死,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村满脸的兴奋也渐渐凝重起来,赵强绞尽脑汁在回忆现代时候所经历过的一切,当时在草原上当兵,经常要有帮助牧民过冬抵御寒冷灾害的任务,那时候是怎么过去的……没什么经验能用到现在,这个时代国家可不会提供什么救济。

那只能是按部就班的来了,赵强叹了口气,吩咐说道:

“明日放假一天,后天全村老少都去外面打草备料,羊羔和瘦弱的羊都先挑选出来杀掉,牛马之中体弱老病的也都要拣选出来,或者杀掉或者去卖掉,这些东西是咱们辛苦赚来的,一定要维持住。”

永信和尚和孙五郎都是神色郑重的点点头,于村小心翼翼的说道:

“燕乐城的刘家和王家,家中牲畜不少,积存草料更多,每年他们的各个庄子都要按照常例积存,用不了的话,第二年若是用不了,则是丢在田地里肥田,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他们买……”

说到这里,几个人交换了下眼神,都是摇头,那刘家和赵强的关系现在已经是水火不容,更不要说双方买卖,那王家倒也不知道是不是好打交道。

“明天于村拿些金银,叫几个人跟着,去城内看看吧!”

赵强也只能是吩咐这般做,牲畜这东西不比金银,就算是抢到了手中,也要能把它养活才算是真正属于你的财富。

到了天黑的时候,在村外升起了几个大火堆,村民用牛车在附近拉回了柴草,所有人饱饱的吃了顿羊肉之后,又是忙碌,在火堆的照明下一直是忙到围栏扎起,又安排了人手守卫,这才是休息下去。

杀羊的血腥气,甚至是把周围的狼都给招引来了,不过每个人都是睡的很香,都是沉浸在对将来幸福生活的憧憬之中。

第二日,孙五郎领着人去打草备料,又有人去饲喂牲畜,那带回来的百余名奴隶则是发挥了大作用,不管是打草还是饲喂牲畜,都是活计精熟,而且干活的热情极高,也不知道省了赵家村青壮多少力气。

赵强则是和十几个心腹人处理金银器皿,于村和萧琴在那里跟着一起,本来赵强想要出去打草备料,却被人劝着留下来,说是金银钱财这等事,还是大人自己动手的好。

所谓处理也都是些做熟了的活计,把那金银器放在铁砧上用大木槌敲打,花纹敲平,大概收拾出方整模样就可以。

弄成不规则的金锭银锭,放置的地方也就是赵强居住的这个宅院,无非是个完整的屋子,但这是赵强的屋子,谁也不敢来冒犯。

金银收拾完,那些铜器则是粗粗的处理完毕,这些铜器可以按照等重的铜钱当成通货来使用,直接拿去城内买东西就是。

处理完这些金银铜器,众人都是闪出院子去,赵强自己在门上上锁,存放金银贵重物品的屋子里挖了地窖,把窗户什么的都是填实,不过这般布置也防不住贼,无非是做个扬子罢了。

赵强住处的另外一边的宅院,现在也是修缮的完备,院子中甚至还新起了几个土坯的房子,这边则是存放兵器的处所。

自有人把在突厥那边缴获的弓箭、骑矛和弯刀斧头等兵器分门别类,于村登记后一件件的放进“武库”之中。

赵强注意到,突厥人所用的马上短兵都是偏于沉重,大弧度的宽刃弯刀,短斧和铁骨朵,都要比自己用的横刀重不少。

自己选用横刀的原因,无非是和现代骑兵所用的马刀重量相近,可现代的马刀更多是考虑了火器时代,无论步兵还是骑兵都没有什么甲胄防护的情况,但这个时代则不同,马上武器想要达到最大杀伤,一定要有足够的重量。

在搬运收尾的时候,赵强叫住了一名青壮,从兵器堆中抽出了一把兵刃,一把弧度不是那么大的弯刀,可沉重却要超过许多。

锻打金银,搬运武器,这活计并不比外面打草饲喂的人轻松多少,忙碌完这些青壮都有些疲惫,看着天色将晚,赵强打发他们离开,自己回到屋中,他也需要找个时间自己安静一下。

赵强在屋子中沉默的擦拭着那把刀,不时的做出架势,在虚空中劈砍划动,适应这刀的重量。

穿越到这个时代几个月了,遇到许多困难,杀了许多人,可心里那种愁绪和绝望却渐渐的淡去,赵强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个穿越者。

屋子中渐渐的黑暗了下去,赵强也不准备让人点上灯火,但这个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在门外响起。

难得见到永信和尚有这样的惶急神情,一进门就是急忙说道:

“大人,有一个刘家庄的庄客突然跑了!”

永信和尚留守了两个多月,一直是外松内紧的状态,每日里出操干活训练,各队之间互相监视看守,每晚又要清点人数,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赵强回来,草料和照看牲畜的工作量就是极大,训练不必说,互相监视这个也很难做到了,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永信和尚也有些松懈,认为这么久过去,逃兵俘虏出身的人都已经是以赵家村的人自居,那刘家庄的人想必也是如此,不必太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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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放松了不到两天,今日间众人在外面打草备料,牛车来回往返,尽管有奴隶们的帮忙,可还是疲惫的要命,等忙碌的差不多回到村中,永信和尚清点人数的时候,却发现来自刘家庄的庄客少了一人。

觉得有点不对的和尚又去清点马具,却发现存在窝棚中的鞍辔马具也是少了一套,然后在赵家村通往燕乐城的方向上,发现了马匹远去的痕迹。

去村中询问,乱哄哄的没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跑的,但却得到了个消息,逃走的这个人据说是刘家的远房亲戚,颇有几个人认识。

听到这个,永信和尚终于是觉得不好,刘家的庄客都被逃兵屠戮,这是军报上写的,若是有个活人回去,赵强瞒报战果,掳掠平民的罪名可都是坐实了,加上得罪和损害的又是城内的豪族,刘家若是发力,那就是滔天的祸患。

“也是咱们的经验不足,这种事情,当初就应该问明白才对。”

赵强沉吟了会,缓缓说道,这时候,孙五郎也已经是赶到,看着赵强不太着急的模样,孙五郎急忙说道:

“大人,快些派人去追,要是这人进城和刘家报信,就要大祸临头了!”

永信和尚也在那里低声说道:

“这事是和尚我没有仔细,被人钻了空子,大人,那些豪族的手段毒辣,知晓了大人刘家庄剿灭逃卒的真相,肯定会有绝户的手段。”

赵强把刀在手中转了转,冷声说道:

“你们何时回来,那人最少已经是跑出去了半个时辰,如何去追,天就要黑了,晚上人都要迷路,还追什么!”

看着两个人神色惶急,赵强又是说道:

“这时间跑过去,那人也进不了城,现在派人直接去燕乐城,明天在开城门之前找到人不就是了。”

他自以为是妥贴的说法,没想到孙五郎和永信和尚对视了一眼,还是永信和尚迟疑的解释说道:

“大人,这样的大族,都在城池附近有自己的庄子,跑的这个,夜间进不了城,十有是先进庄子躲藏,等城门开,再由庄内的人陪同前往城中报信。”

赵强干咳了几声,对这个时代的确了解的不深,又是闹出了笑话,不过眼下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又是问道:

“这岂不是比他进城要好,在庄子截住他就是。”

“大人,刘家的庄子最少也有四百户人家,要是惊动了,几百个汉子总能聚集的起来……”

孙五郎经常去燕乐城采办货物,对这燕乐城比旁人多了几分熟悉,听完这个之后,赵强又是沉默了下,不过迅速的下达了命令:

“去把王大、汤东、张英叫来,再把逃卒那些人的头目叫来,五哥,记得安排人把刘家庄的那些人看好。”

现在孙五郎等同于赵强的副官,赵强这边下达命令,孙五郎急忙跑出去。永信和尚留在屋中,看着赵强好整以暇的模样,实在是糊涂,刚要发问,赵强大步走出了屋子,又是拔刀出鞘,在院中摆了个架势,一刀刀的劈砍起来。

在现代的骑兵营之中,马刀劈砍的动作是经过各方面千锤百炼而成的,完全是实用的杀伐之术。

他动作缓慢,每个动作都是瞄准无比,永信和尚追出来之后,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赵强先沉声说道:

“和尚,从前某经常做梦,在梦里那世上,万事都有规矩,万千百姓都只能遵从这个规矩,世道太平。”

摸不着头脑的永信和尚不知道赵强到底要说什么,只是摇摇头跟着说道:

“那岂不是佛家的极乐世界,和尚也想做这样的梦……”

“是啊,小民也不用担心被豪强随意杀戮,也不用担心什么草原上的蛮人掳掠,只要是杀人,官府定会追索,让凶犯偿命。”

永信和尚笑了笑,这次连话都没有接,不必说远,就说这燕乐城中,刘家、王家这等豪强大族,若是杀个平民百姓,那真是捏死蚂蚁一样,随便编造个理由官府就不会追究,更多的时候连理由都不必编造。

看来自家大人的确是做梦,可是眼前情势如此紧急,可不是在这里说做过什么梦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又是响起。

这次能听到是很多人赶过来,赵强的手腕一抖,手上的刀猛地劈了下来,却突然笑了,笑着说道:

“那讲规矩的世道有什么好,遇见事情纠缠个没完没了,还是现在简单,把人杀光一了百了!!”

燕乐城中的豪族都在城池附近有庄园,这也是他们主要的收入来源,城池往往修建在河流边上或者取水方便的地方,这样保证了田地的灌溉,对于北地各郡地广人稀的情况来说,靠近城池,人力也有保证。

城池也是防卫力量最强的地方,靠城池这么近,出了事,直接跑进城内就可以,马贼盗匪之类的,也不会不开眼到这里来抢掠。

刘家靠近城池边上的庄园规模不小,刘家的族人亲眷居住在当中的大院院之中,佃户徒附则是散居在这个宅院周围。

那宅院高墙环绕,在几个要点上还有箭楼,就算不叫外面的青壮帮忙,居住在这宅院里的丁壮也能纠集出百余人,算上外面的,可是将近六百多号,这些人中又有不少是当年刘家老二做团正时统领的府兵,衣甲兵器都是齐全。

这样的力量,这样的位置,不管是谁,都不会认为这庄园能出什么事,真要是草原那边的蛮子打过来,也没什么担心的,看见烽火就朝着城内跑就是,距离这么近,反正是来得及逃跑。

原来二少爷刘子津是团正的时候,还经常集合庄园附近的青壮操练,自从这头衔让出去之后,也就不费这个力气了。

一到这冬天,大爷、二爷、老太爷和长房主家这批人都会搬到城内去住,这边庄子里主事的就是二管事。

田地都已经是收成完毕,该做的活都做完了,现在除了每日里要去伺候牲畜的,大家都是猫在家里过冬,好好歇歇。

昨晚下半夜的时候,庄子里闹腾了下,很多人被惊醒,在大院那边叫骂哭喊嚷了一会,不过迅速的安静下来,要是真出什么事情,大院那边肯定要敲锣打梆子召集众人去救急,既然安静了,肯定是主家的私密,理会他作甚。

不光是外面的人这么想,就在大院里值夜的人也是这般想法,夜里睡得好好的,突然外面有人砸门叫喊,自称是主家的远方侄子,结果去叫醒二管事,却被二管事一阵痛骂,说是这人早死在北边那个庄子里了,这个冒充的少不得要抓进来教训一顿,出出这火气,谁想到拿着灯火一照,二管事脸色就变了,连忙把人迎了进来。

看来有蹊跷,不过管他的,睡个回笼觉要紧,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快要天亮了吗,真是睡不安生。天亮了先把挂在大门上面那盏灯火灭了,要是白天还亮着,管事要骂人的。

太阳还没有出来,天光已经颇为明亮,那两个值夜的人睡眼惺忪的搬来梯子,架在了墙上,那灯笼杆子立在门楼上,挂上取下一概是麻烦事。

一个人打着哈欠爬上了门楼,刚要去取灯笼,却猛地呆在了那里,傻傻的看着外面的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大院正门外面的空地上,已经是被人马塞满,各个脸上用布蒙面,冷冷的看着他。

那名值夜的青壮先是吓呆了,随即反应过来要大喊示警,不过随即,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一根羽箭准确的射进他的胸口。

“扑通!”一声,尸体掉落在了里面,惊叫随即响起……

距离大院门口二十余步的地方,停着一辆大车,大车上用绳索和木楔子固定了一捆树干,拳头粗细的树干被捆扎成了脸盆粗细的大捆,前端被刀斧削尖。

大车两侧各有七个人,用手推着车边,大院里惨叫响起,大车后面也有人大喊道:

“撞!!”

十几个人推着大车缓缓向前,开始的时候步子不快,众人喊着号子一同用力吗,越跑越快。

二十几步不远,大车重重的撞到了大院的大门上,被简单改装的大车,实际上就是个简易的撞门椎,大车和捆扎树干的重量,还有十几个人的推动力量,叠加在一起,力量足够的大。

而刘家这个大院的正门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防备,在里面也就上了门闩,“咣当”的一声大响,门闸断裂,大门直接就被撞开。

“所有人不得交谈,不得擅动财物,遇人就杀,不得放跑一个,冲进去!!”

在马上的赵强大声的说完,已经下马的众人抽出刀剑向着里面涌去,赵强回身一直蒙面的王大,冷声说道:

“带着三十骑,堵住各个门口,莫要被人趁乱跑了。”

又对另外一边的汤东命令道:

“带着二十骑在周围警戒,不要让那些庄客出门。”

身边的人各自散去,赵强对自己身侧的刘大力问道:

“跑的那人你认得吧?”

尽管是蒙住了大半边脸,可还是能看出来刘大力神色极为的惶恐,听到赵强发问,连忙重重点头,赵强抽出刀,冷声道:

“跟某一起进去把人找出来,想想还在村中跟你一起过来的同伴好友!”

刘大力眼角跳动,只是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跟着赵强大步的朝着那大院中走进去。

经历过在草原上的杀伐,赵强的战士们对于杀戮完全是驾轻就熟,十人一队,五人一组,搜索每一间屋子,杀死他们看到的每个人。

惨叫和哭喊开始响起,但时间不久,声音就变得稀稀落落,这大宅院中并没有那么多人可以供这些训练有素的冷血战士杀戮。

赵强面无表情的走在宅院之中,在拂晓的时候冲杀进来,对方完全没有防备,人数上又是少很多,只会是一边倒的屠杀。

前面有人急匆匆的跑出来,冲着赵强低声说道:

“二管事和那人就在前面的偏院中,这宅院的人已经杀完了。”

“再搜索一边,看看地窖之类的地方有没有藏人,不要放跑了一个,要不然后患无穷。”

赵强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领命的士兵也是漠然,转身就去传令,本来紧张忐忑的刘大力渐渐也安静下来,他也是跟着在草原上刀山血海滚过来的,如今是和赵大人是一条船上的,还有什么可犹豫迟疑的,大人吩咐下来,放手去做就是,就是那该死的刘家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难道要把刘家庄过去的大伙全拖累了不成。

偏院的门前躺着几具尸体,这次来的人手中拿着的都是突厥弯刀,最适宜劈砍,尸体上都有颇为夸张的伤口,地面上都是血红一片。

在屋门那边有三个人五花大绑的跪在那里,嘴里被塞着布团,身体剧烈的扭动,已经是涕泪交流。

“左边的那个是刘家的二管事,中间的就是那跑出来的混账,右边的不认识……’

跟在赵强身后的刘大力急促的说道,赵强也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左手向下一劈,这院子里站着十几名赵家村的骑兵,手中的刀上都是沾染着血迹,大家的眼睛都在盯着站在赵强身后的刘大力。

刘大力也是干脆利索,拿着刀大步的走到那三个人跟前,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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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周末睡个懒觉,这边就提前更了

大院中的声声惨叫,在周围散居的那些佃户屋中听得清楚,可谁敢露头,打开个门缝,就看到外面骑着高头大马,拿着寒光闪闪的兵刃的盗匪,这出去不是找死吗,兵器弓箭什么的都在大院里存着。

现在怎么去和这些强盗马贼打,难道拿着自家的锄头木锨去拼命,平时给你刘家做牛做马的已经足够,可不能这时候再去拼命。

“院子中没有活人了吧?”

“各处都搜索了一遍,人都杀掉了。”

“去把屋子里明面能搜索到的金银、铜钱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最好是让人以为咱们是马贼。”

昨日忙碌一天,晚上连夜骑马赶到这燕乐城边上,每个人都是双眼通红疲惫异常,可每个人都知道,要是被那个人进城报信,官府追究下来,赵家村的一切都是烟消云散了,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在草原上带回的牲畜财富,将来的大好生活,也统统要落到别人手中了,所以每名骑兵都不顾自己的疲惫,坚决的执行者任务。

有组织的骑兵对无防备的平民,杀戮是极为迅速的,拂晓开始,太阳刚刚露头,赵强等人已经是纵马远去。

尽管这里距离城池很近,可这个距离,和众人都在沉睡的早晨,这里大院中的惨叫,不可能被城中察觉。

那些被逼在家中战战兢兢的村子里刘家佃户徒附们,甚至都不知道外面的“马贼”到底走没有走,更不要说能在第一时间去城内通知报信,而且,现在城门还没有开。

燕乐城的城门开启了一个时辰之后,守城门的士卒看见了赵强一行人从北边过来,赵家村来这边采买物资是很经常的事情,城门处的守卫士卒也是司空见惯。

况且,谁不知道赵团正那是歼灭溃兵的英雄,又是出手大方,这样的人物,见面赔笑客气是一定要的。

赵强一行十几个人带着一辆大车,他们身上的皮袍自然看不见血迹,除却双眼充满血丝,神色疲惫之外,其余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赵大人这是进城?”

“恩,村里的盐和杂物都有不少需要采买的,再说,三天后又是军议的时候了,早些进城也有个准备。”

面对城门守卒那位队正的询问,赵强回答的很客气,随手从褡裢里面掏出一串铜钱递了过去,双方都是和气的很。

那队正接过铜钱之后,脸上全是笑容,转身就是摆手放行,赵强点点头,带着人向城内走去。

赵强带着的那辆大车有些沉重,木轮在地面上碾压出深深的痕迹,不过没有人去理会,反正已经放行了。

今天守卫城门的士卒们开始忙碌,不断有骑马的年轻人要入城,这些人都是附近村镇的,进城去做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

这些年轻人都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让人很不舒服,城门处的士卒少不得检查盘问的仔细了些,可说话都是本地的口音,没有携带武器,这种本乡本土的小伙子也没什么不放他们进城的理由。

“熊伯,今日请您老人家呆在家里不要出门,明日请您去城门那边行个方便,将来必定重重酬谢!”

熊家那不小的宅院中已经快要被挤满了,赵家村的年轻人从大车上拿下刀剑兵器,在院子中整理擦拭,而在堂屋中,赵强则是开门见山的和熊伯说明此事。

赵强的态度恭敬,可看着满院擦拭武器的青壮,熊伯也知道赵强所求的不是小事,自从认识这赵强之后,家里的生活比从前好了许多,而且熊满钊替赵强走动关系,在安乐郡官场中人缘也越来越好。

可这些好处,和“不要出门”“明日城门方便”背后所代表的事情比起来,到底值得不值得。

今天是个大晴天,熊伯又朝院子扫了一眼,太阳照在那些年轻人擦拭的兵器上,寒光闪闪。熊伯眼睛眯了下,似乎是被晃到眼睛,出声缓慢说道:

“赵郎君是自家人,何谈什么酬谢,满钊还在官署当值,不如叫天养去把叫回来,有什么事情大家商议。”

赵强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熊伯却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小孩子上街多又不方便,赵郎君你安排两个人跟着过去吧,免得有什么差错。”

赵强连忙抱拳笑着说道:

“还是熊伯想的周到。”

天养出门的时候,熊伯直接就吩咐了,说是家中有事,让熊满钊直接在官署中告假一日,那边两名青壮直接就是跟出去。

天还未到中午,熊伯家却有四拨访客,访客都是打扮差不多的年轻人,进了院子神色恭谨的和赵强打声招呼,然后又是离开。

熊伯家的住处离官署颇近,天养出门不久就回来了,熊满钊到家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却有些嘈乱。

熊满钊回家的时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满院的人都没有理会,小跑着进了堂屋,看见熊伯正在和赵强闲聊,这才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见礼坐下,喝了一口水才平静下来说道:

“方才城外传来消息,刘校尉他们家城外的那个庄子被盗匪洗了,庄客徒附倒是无事,可他们刘家住在城外的,全被杀光,刘家惨啊,在赵家村边上的那个庄子被败兵侵掠,靠城这个又这样……”

这消息说出来之后,熊伯却是盯着赵强的表情,赵强依旧是淡然,这却进一步证明熊伯的猜想,熊伯也不顾得失礼,一把拽起还摸不清状况的熊满钊,告了声罪,就闪进了边上的厢房。

赵强也不拦阻,反倒是悠然的喝了口茶,叔侄两个在厢房中呆的时间不长,声音骤然高了几次,不过叔侄两个马上就是走出来。

熊满钊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还能保持镇定,坐在位置上拿起茶碗,结果手颤抖的厉害,茶碗的水都洒了出来,熊满钊不太敢正视赵强,只是涩声的说了一句话:

“赵兄,刘信、刘子渚、刘子津父子三人都住在西街那边,刘信疼爱二子刘子津,至今未曾分家,全家都是在那个大宅中,天养对那里熟悉,等下让他带赵兄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赵强脸上露出了笑容,站起来抱拳作揖,朗声说道:

“熊伯,熊兄的好心,赵某这边记下来,将来必有所报,眼看就要午饭时间,不如某和天养出去买些酒菜,顺便在街上逛逛。”

熊氏叔侄自然不会跟着出来,赵强和孙五郎两个人还有天养一同走了出来。

燕乐城说不上是大城,刘家在城内的府邸也不算大,也就是在官衙附近的三条街上,眼下这边都是慌乱异常。

走在街上,就能听来往的人在那里议论,什么庄子被杀光,什么大股的突厥人来到,附近几个庄子的人都在朝着城内逃。

买了些饭食酒菜,赵强把孙五郎和天养打发回去,自己则是围着刘家的这个大宅转悠起来。

赵强穿着的是百姓中殷实人家穿着的皮袍,头上带着个毡帽,完全是平民打扮,围着那宅院溜达。

在刘家这个宅院进出的人很多,每个人脸上都是哭丧着,走在外面,不时的能听到在里面传来哭声。

宅院的墙比起城外那大院的要矮不少,也看不见什么箭楼之类的防御,就连守卫护院之类的,也不过就是站在正门处几个家丁仆役罢了。

实在是很简单,赵强越看越是轻松,刘家府邸的后面,街道上已经是颇为僻静,他脸上都绷不住笑了。

正在这时候,听到另一侧有车轴转动的声音,转头看,却是一辆马车正在出来,赵强可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曾在这边出现过,连忙躲闪到一边,何况这等贵家的马车自己若是不闪躲,少不得又有麻烦。

向边上闪,刚刚俯身低头,赵强心中一动,感觉到对面有人正在看自己,抬头去看,却正好和车厢帘后一双眼睛对上。

帘子随即放下,赵强也没有看到对方的相貌,只觉得这双眼很亮,他突然发现这马车自己很眼熟,特别是在帘子斜上方挂着的绿色穗子。

马车已经是走远,听着车前坐着的一个婆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道“这冷天,又是乱纷纷的,去城南看什么雪景……”

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相貌,赵强心中随即凛然,不过现在光天化日的一切,也不能去干什么。

“和刘子渚府邸相邻的是那一家?”

“右边应该是张太守的产业,据说是张太守的亲戚正在那边居住。”

回到熊伯的宅院之中,赵强询问了一句,却得到了这个意外的答案,难道那马车里是张太守的外宅,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下午的时候,熊伯的宅院中塞满了人,可外面的街道上却变得安静,派人出去打听了下,郡兵已经是出城追缉盗匪,官府决定提前封闭城门,并且勒令城内居民不得随意外出。

提前封闭城门,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第二天早晨开门的时间也会变短,到时候做完了事情,如何出城。

熊伯叔侄却比赵强等人要平静许多,看着赵强听到这关闭城门的消息之后有点焦躁,那熊伯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等下派人和天养去城门那边打个招呼,说明日活计清闲,老汉要去当个班轮值下,改日请弟兄们喝酒。“

看着赵强有些不解,熊伯笑着说道:

“郡兵不敢在城外驻守,就算是追缉,晚上也要回城驻扎,城外闹出了这般大事,就算是追查不到盗匪,也要做个样子出来,明日少不得要早早出门,到时候赵郎君你们借机行个方便,反正团正出城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说话间,边上孙五郎走了过来,沉声的说道:

“大人,梯子已经是做好。”

说完又去外面盯着,一边的熊满钊却没他叔父镇静,渐渐毛燥起来,琢磨了琢磨,还是开口问道:

“赵兄,这天下虽然不稳,可做贼依旧是死路一条,赵兄大好英雄,何必走那条路?”

赵强看着外面紧张准备的士兵们,听到熊满钊的话却是笑了,扬声招呼外面的孙五郎拿东西进来。

包裹不大,放在桌面上声音却颇为沉重,赵强也不避讳这边的众人,直接扯开了包袱皮,笑着说道:

“谁说要去做贼,刘校尉这一死,这位置某颇为心动,还要麻烦熊兄去帮忙活动活动。”

包袱皮扯下,里面的金块露出,外面的阳光射入,映在上面,一时间绚烂无比,当真是金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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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夜已经很深,忙碌纷扰一天的燕乐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刘家的府邸也安静了,城外的庄子被屠对他们刘家可是重大的打击。

刘家的庄子不止这一个,可这个却是距离城池最近的一个,每年给族中带来的收入自不必说,关键是因为距离城池近,位置好,许多近支的族人都放在哪里做活当差,这些人和城内府里那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

突然被屠,刘府的这些人那里受得了,各个哭嚎成一片,刘家的老太爷刘信直接就是昏了过去,又是乱上加乱。

对于刘子渚来说,人死庄灭这不过是肉疼,可刘家的颜面在燕乐城却快要丢干净了,两个庄子被屠,却毫无办法,这等于是被人连续的打脸,加上实力损失的厉害,这以后恐怕要被王家和官府欺负了。

校尉刘子渚难得的勤快了起来,自己亲率兵马出城搜索,可这几日出太阳,雪花了不少,那些屠村抢掠的盗贼明显是有经验的,金银和值钱的东西被搜掠,离开时候的痕迹也都是被弄得凌乱不堪。

这般情况,根本无从追击,胡乱判断了方向追了过去,追出去没有多远,郡兵们自己先是胆寒,这等胆大包天又是老到的马匪,自己这千把人追上了又能如何,要是对方来个鱼死网破,指不定谁要倒霉。

结果天还没黑,这些人就急匆匆的跑回了城,刘子渚也是无奈,他手下的郡兵分属城内各家,想要指挥调派并不完全得心应手,自己手下的人以前为了不耽误活计,用了些手段没有出去轮值打仗,都是干活的农民,更是指望不上。

灰头土脸的回家,家里又是哭闹喧嚷,他作为长子还要安抚,还要为那些近支的族人安排后事,又要到郡府军府那边和各位官佐商议,忙得当真是焦头烂额。

等到夜深,每个人又累又悲也都是撑不住,早早的睡下了,所以当有人拿着梯子搭上墙头开始翻越的时候,基本没有人发觉。

在燕乐城中的高墙并不高,毕竟有城墙、郡兵、差役们庇护,大户人家都很有安全感,特别是这年景还算安稳,局势也没有这么乱。

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在城外做下那般大案之后,还有胆子进城来,继续胆大包天的作案。

翻墙的时间掐算的极好,六十几个人翻墙而入之后,敲着梆子的巡城士卒才从这边经过。

梯子也是抽了进去,人只要一进那宅院,事情就真的不难了,看见就近的房屋,干脆利索的把木门挑开,四五个人直接是冲了进去。

刘家的豪奴向来都是在安乐郡横行霸道,混得都是风生水起,今天突然遭遇大难,各个都是心思惊惧,忙碌了一天,到了这个时候都是疲惫异常,主家的各个人都是狂躁悲戚,伺候不好搞不好就要挨打挨骂,好不容易到了府内都是安歇,这些人才是回到自己的住处,蒙头大睡。

没人能想到突然间有人会冲进屋子来,睡的昏昏沉沉,人唯一来得及做出的反应,或者说只有警醒点的人才能在这个时候有所反应,也就是从床上坐起来。

正对门的那个人被人直接是敲昏,其余的人运气没那么好,被人冲到跟前直接是斩杀。白刃加身,还有被杀的同伴,很少有人有勇气能不开口。

没有人感觉不舒服,也没有感觉不方便,在草原上的杀戮已经是把这些人锻炼出来,不杀了刘家的人,那自己辛苦拼命赚来的东西就要被这刘家吞掉了,我们拼命厮杀,他在城内享福,凭什么。

至于说刘家的宅院,可比那黑乎乎的草原要明亮太多,晚上也都是挂着灯笼,行走在其中方便的很。

那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刘府家丁嘴里被塞着破布,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帮人猫着腰跟在后面,一边低声询问刘家父子三人的住处。

这名家丁的脸上还有干掉的血迹,同住的几个人死前的闷哼和飞溅的鲜血,让这个家丁完全崩溃掉了,现在还能在这里走着领路,完全是因为身后有刀顶着,而且这些蒙着面的凶魔说找到正主,就饶他一命。

脑筋清醒的人都知道,这些人的话实在是不能相信,可人在这样的绝境下,惊惧到了极点,有根救命稻草就拼命抓住不松手了。

整个府邸的人都睡得很沉,偶尔有被惊动的人一露头,就被更早发觉的蒙面人杀掉,就这么来到了父子三人的宅院这边。

那被胁迫的家丁伸手指了指前面三个相邻的内院,又在身后人确认下点了几次头,证明这是刘信,刘子渚、刘子津三人的宅院,紧接着就是脖颈一凉,剧痛无比,接下来就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每个院子里的人全部杀光,尽量不要弄出声响,孙五哥领十个人在外预备,有凑过来的人,杀!”

赵强说完之后,手向下一劈,早就分成四队的人向着眼前的目标跑去……

夜晚在草原上偷袭和杀戮,这些人已经是做的熟了,这宅院对他们根本形不成什么阻碍,内院的墙和门没有阻隔的作用。

在内院中还是有人被惊动了,不过惊叫极为短促,随即就是扑通倒地的声音,那声音听着像是个女的,而且年纪肯定不大。

在外面的赵强眼角抽动了下,这短短的几十天,直接和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太多,而他第一次杀人才不过三个月。

这个时代是个弱肉强食的森林,你不去杀人,人就会来杀你,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赵强心中的不忍渐渐消失了。

的确没有人能想到,屠戮城外庄子的那些人会在当晚冲进宅院砍杀,在这刘府的每个人都以为这里是安全的,每个人都睡的很放心很沉。

赵家村的骑兵冲进去之后,惨叫和惊叫只有几声响起,这些平素里过惯了舒服日子的豪门大家,自然无法和从草原上下来的这些精兵抗衡。

三家内院中的惊叫和惨叫声音都不大,刘府的没有太多被惊动,只有三四个倒霉鬼过来查看,却被躲在附近的人杀掉。

时间没过多久,进入三个宅院的人都是走了出来,冲着外面示意,赵强快步走了进去,每个宅院中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已经快要冻结的血迹。

大户人家的主家住在那里都有一定的规格,刘家的人没有以为自己在城内的府邸有危险,自然也不会改变生活的习惯。

走到左边那个宅院的时候,赵强终于是见到了燕乐校尉刘子渚,他和一名女人死在床上,手里还攥着一把剑。

“这屋外还有三个值守的卫兵,不过进来的时候也在打盹,兄弟们一并料理了。”

边上的王大沉声的说道,一名士兵点起了蜡烛用手掩住凑近到床前,刘子渚的胸口有四五处伤口,咽喉也是血肉模糊,他的脸孔已经是扭曲,但刘子渚双目圆睁,凝固在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惊愕和不可置信。

尽管在外面还有点感慨,可看到这个人的尸体之后,赵强却没有什么感觉了,仅仅是确认下,这个一直对自己有威胁,想方设法要自己死的豪强已经死掉。

动静闹得不大,这三个宅院被洗了一遍,但刘府其他处的人却没有什么反应,也有可能是察觉到了,但却不敢露头。

最前面有个人高举着灯笼,后面的人都是沉默的快步跟上,就算是被看到,在黑暗中也只能看到那个举着灯笼的蒙面人,这根本认不出来人,也不会成证据。

在翻墙的梯子那边有人守候,看着同伴回来,连忙沉声的说道:

“方才墙外的梆子声刚刚过去。”

那就是有一段时间这边不会有什么外人前来,众人又是把梯子竖起,轻手轻脚的翻了过去。

身后的刘府,始终是静谧无声。

熊伯家的宅院距离刘府并不远,那边也有人点灯等候,赵强等人回来之后,身上沾上血迹的士兵立刻是换衣服,把血衣放进装满石灰的包裹之中,院中诸人又是在沉默的忙碌,却不见熊伯叔侄的身影,一问才知道他们早就睡了,能做到这般已经是足够,双方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

第二天一早,赵强一行人带着买来的各项货物在城门那边等候,熊伯也去那里当值,熊伯不过是个火长的身份,这城门处也由不得他作主,不过是为人较好,又有子弟在衙门当差,能说得上话。

但事情比想的要简单很多,赵强如今毕竟也是个团正,更是燕乐城中的英雄,他的身份和每次来城内做什么事情,大家心中都是知道。

还没等熊伯去关说,守城的那位头目已经是派人在城头上看了看远处,四下平安无事,然后立刻陪笑着打开了城门,还客气的说道:

“赵团正那是自家人,一切都可以行个方便。”

赵强经过城门的时候一向是大方的很,看着这些人打开城门,身后的属下马上拿着几串钱递了过去,更是让守城的这些人笑得看不见眼睛。

赵强跟在队伍的最后,等到所有人都走出城之后,他的手才离开刀柄,轻轻一打马,边上的熊伯冲他点点头,赵强也是点头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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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燕乐城的清晨是由刘府家奴的惨嚎开始的,刘府毗邻太守和郡县官员居住的区域,这边闹将起来其余各处都是被惊动。

不过和赵强所预计的却并不一样,知道了消息的上上下下要做的不是关闭城门,全城大索,而是出现了短暂的失声。

安乐郡、燕乐县、都尉军府,这几处都是反应极慢,即便有惊慌失措的刘府家人过来禀报,可这几处的办事全都是按部就班,没有一点的效率。

甚至还有人专门吩咐郡兵,四处城门一定要按时打开,千万不要阻碍了各处客商的进出之路,眼下就要过年,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赵强在城内和熊伯家中都留下了打探消息的人,可知道城内的处置之后都是愕然,熊伯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在城门处和同伴告了假,回返家中。

还是熊满钊对这事情看的明白,刘家的庄子在城外被屠还可以说是马匪贼人干的,可深更半夜在城内全家被杀,这事情就蹊跷了。

怕是当权诸人直接会想到刘家的这件惨案是不是大族之间的仇杀,甚至是城内某位高官所做。

安乐郡分成两县,不过两万户的人口,算上豪门大族隐藏下来的,在草原和野外散居不在户口上的,顶天也就是两万三四千户人家,能在外面屠庄之后远去,又在当天潜入城内杀人。

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实力,在安乐郡恐怕只有两三家和两三人能够办到,要是仔细想想,甚至在安乐郡都没有人能办到。

安乐郡张太守、王都尉还有担任校尉的王家一族,各个心怀疑虑,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按部就班的发下命令,驱动手下捕盗,按照规矩行事,慢慢的查访,不求能够查出什么结果,只求自己不要招惹什么祸患。

熊伯叔侄不由得感叹,这赵强当真是运气好极,居然就这么脱去了干系,仔细一想也是,谁能想到一名府兵的小小团正居然能够有这样大的胆子,而且做的如此狠辣,任谁也是想象不到。

城门既然大开,赵强留在城内城外的人都是进出往返报告消息,赵强并没有直接回返赵家村,反倒是在离城两个时辰左右的路上等候,听到这个消息后,这才是率众归营。

现在,留在城内的赵家村骑兵的任务,从打探消息变成了采购,雇佣大车,采买牲畜需要的草料。

牛马大车从燕乐城到赵家村最起码要走一天半以上的路程,采买草料,一车拉不了太多,牲畜自己吃用就是不少,花钱多效率也低,不过这也是无奈,因为赵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花费生命危险劫掠来的牲畜被饿死冻死。

熊伯叔侄在最初的惶恐和惊惧之后,心思也是渐渐安定下来,变成了生死与共的利益共同体之后,也只有为赵强尽心办事的一条路。

十斤黄金,这些钱就算是在城内的官员豪族眼中,也是一笔实实在在的大财,豪门官员他们的财富大多是土地,手中流通的现金也并不多,这等黄金,正是他们需要而且不会拒绝的东西。

赵强离开燕乐城的第二天,熊满钊私下里求见了通守苏箪,熊满钊曾经给赵强求过团正的官职,又在赵强被派去征剿败兵的时候,拿着金银前来乞求通融,这时候空下个校尉的位置,熊满钊过来活动倒也是情理之中。

现在既然位置空下来,那总要有人来顶,现在收钱办事倒也是比较坦然,何况那闪闪发光的金锭的确是诱人。

两斤黄金,花费了这个数目,通守苏箪决定带着熊满钊去求见王都尉,刘家遇到那等惨案才不过是第二天,熊满钊还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急了,谁想到拿着金银礼品去了王都尉的宅邸,才知道自己来晚了。

安乐郡的另外一户豪族王家已经是在活动了,准备给自己家中的子侄取得一个官位,不过熊满钊带去了一百多两黄金,也就是一千多缗的钱,这可是一笔大财,而那豪族王家仅仅是愿意出一百缗加上几匹马而已。

王都尉也不是安乐郡本地的人士,而原来的刘校尉和王校尉甚至加上那几个团正,都是本地大小豪族的子弟,这些人都是地头蛇,彼此盘根错节,上面有什么命令上传下达的颇为困难。

身为军将,使唤不动下属,这可是大问题,上面责怪下来,罪责往往都是落在都尉身上,赵强一来是作战得力,他剿灭逃卒的那桩功勋层层上报,也算是脸上有光,而且看着赵强百姓出身,没那么多背景,想必也好使唤。

至于这二来,一年俸禄不过百余缗,在武器匠坊以及兵源装备的校验上,还有些油水可以捞取,王家给的一百缗加上几匹马不算少,可那替赵强求官的人居然一次拿来了这么多的金子。

方方面面都是考虑之后,这赵强已经成了当仁不让的人选,都尉大人可以选出校尉的人选,然后报到上面的十二卫府去。

除却大兴(长安)、洛阳、江都等等大城的军府,以及大隋的其他要冲和重镇之外,其余各处军府校尉、团正等职位,十二卫府往往是把委任的权力下放到地方上,府兵兵农合一,下层军官往往是本地土著,这样也有利于整合和指挥。

事实上,王都尉委任了校尉之后,向上请求核准,不过是走个手续罢了,在那八斤黄金留在王都尉的宅邸之后,赵强就是燕乐城的校尉了。

这几天熊满钊拿着大笔的金银在燕乐城各个衙门东奔西跑,尽管他仅仅是经手人,可送出大笔钱财,又和各处官吏往来交往,也是混了个脸熟,二来熊满钊在经历那夜那等大事之后,人已经是变得沉稳异常,这样的表现看在那些熟悉不熟悉他的上官眼中,俨然是此人乃是璞玉,当真可用。

已经有人试着找熊伯提亲,原因很简单,安乐郡的官员们对熊满钊的评价很高,说是大有前途。

刘家这等,尽管被称为豪族,可毕竟不过是安乐郡和燕乐县这等偏远之地的豪族,能在外面支撑门面的不过是刘子渚在县里当个校尉,还有些祖上积攒下来的基业,这才是在县内成了土豪。

但这次赵强领人大砍大杀,刘家能支撑门面的人都被杀了个干净,男丁也就是些旁系的子弟而已。

现在刘家不能称之为豪族,他们偌大的产业已经不能说是财富,只能说是祸患的来源,所有觊觎的人都想去咬上一口。

那些幸存的刘家子弟也是明白这个,而且他们不敢在这地方多呆太长时间,莫名其妙来的凶手杀光了城外的庄子,又冲进城内把府邸里的直系长房的父子三人全家杀光,现在还没有追查到凶手,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继续进城来杀人。

幸存的刘家人都是想要抓紧离开这燕乐城搬到其他处去,可死的人多,没死的人也不少,搬家耗用的钱财实在是太多,除了变卖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可变卖哪有那么容易,刘家在城内的宅院已经成了凶宅,没有人愿意居住,城外的庄子也是如此,那些积攒的草料和柴火家家不缺,根本卖不出价钱,而各处庄子和田产,尽管很多人有意,却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购买,那几家能出钱的却都想着强占下这笔产业。

正在如此窘迫的时候,一名大善人出现了——燕乐校尉刘子渚的继任者赵强,新任的校尉赵强却伸出援手,尽管也是让他们降低些价钱,可没有到特别苛刻的地步,并且承诺护送他们去搬家的地方。

这真是让人感激涕零,刘家残余的这些人千恩万谢的把东西卖给了赵强,然后在赵强拍出骑兵的护送下前往涿郡。

“不要动手杀人,涿郡和安乐郡这边来往很多,万一消息传过来,咱们再也无法在这里立足。”

赵强说的很明白,王大和汤东等人看到他这样之后,也不再坚持,自去安排人准备护送。盯着手下这些骑兵,赵强心中苦笑,从草原到燕乐城,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已经是杀的有些收不住手了。

看着自己拿了一大笔钱给了刘家残存的人,就忍不住想要半路把人杀了把钱拿回来,在赵强的严令下才没有去进行。

既然是控制不住自己,那就有必要加大训练,让这些小子们累的知道规矩才是。

刘家的财产不管是谁拿到手那都是赚的,前提是能够维护住,刘家这么一败落,安乐郡有资格的大族也就是王家了。

王家的上上下下都是抱着发财的念想,本以为没有人和他们抢,谁想到却斜刺里杀出来个新任的校尉赵强。

安乐郡有两名校尉,其中之一就是王家的二子,对赵强这个平民立功升为团正,又因为剿灭败兵的功勋升为校尉的事情自然是很清楚,没想到赵强会拿出这一笔钱来把刘家的产业都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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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双方身份相当,就算是发作也不能闹得太僵,只能是咬牙先忍下来,王家主事的人们每天都是关门在一起商议。

刘家这一去,王家在安乐郡独大,那自然有这样那样的好处,若是让赵强立住了脚跟,等于是凭空出来一家豪门,那可是大大的不方便,一个小小的百姓不过是好勇斗狠,运气好到了这个校尉的位置上,早晚要有个手段收拾你。

十二月初二这一天,一切都是平常,刘家被屠灭的事情只剩下余波,一切都是正常,来往行商平民进出城池,不过城门早关晚开,士兵们则是有些懈怠的检查行人,张望远处。

几天前的那件事之后,守卫城墙城门的士兵紧张的很,眼睛盯着远处,生怕有大股的骑兵马贼什么的掩杀过来,可这么盯下去,始终没有事情发生,人也就松懈下来了。

北地冬季白日短,加上太守下达的城门早关的命令,午饭吃过也就是一个时辰,守卫城门的士兵们已经是在准备着关闭城门。

在城头的士兵站高望远,可高处寒风凛冽,身上的皮袍都是遮挡不住,一个个冷的直跳,都在那里盼着关闭城门,一个躲在跺墙后面避风的士兵露头朝着北面瞥了一眼,身体剧烈的震了下,然后猛地扯着嗓子大喊:

“北边有敌人,大队敌人!!”

说完之后,这士兵转身就开始敲打身后的梆子,“当当”急促的声音一响起,城上城下顿时是乱了起来。

城外的行商百姓,不管是进城的还是走出去的,都是急匆匆的想回跑,而城上城下的兵卒则急忙的准备关闭城门,去各级衙门禀报。

远处的部队好整以暇逼近城池,倒是给燕乐城充足的准备时间,王校尉本来是在密云县值守,可刘校尉被杀,赵强又要等短时间才能上任,这里的防务也只能是他赶回来主持,听到城外大敌来袭,王校尉也是披甲带刀,准备万全,登上了城楼。

看到远处的来敌,这王校尉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怎么有这么多的大车,到底来了多少突厥人!!”

突厥人有一项特长,或者说是特产,那就是擅长制造大车,精细木工所需要的鱼胶技术已经被突厥人掌握,金属锻造和木工产业的结合,让他们的大车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产品之一。

久在边塞的人差不多都知道,突厥人的侵袭队伍中都有很多辆装载辎重和器械的大车,这王校尉看着远处的大车队禁不住头皮发麻,他没怎么上过战场,按照从前那些人所说的估计,这么多大车,突厥人怎么不得要三千以上,城内能动员起来的郡兵才不过两千多,估计这次要遭大难了。

天气尽管寒冷,王校尉的冷汗还是不断的流下,他和刘子渚一样,都是在大隋太平时候上任的武官,做这个位置不过是给家里多分权势,少些上缴的赋税,打仗的经验最多也就就是镇压盗匪,跟着去了次高丽,也是保障和供应,和边境突厥胡人真刀真枪的血战,却是从未打过。

领兵的校尉如此,更不要说下面的那些兵卒,手中的兵器颤抖,站的也都是东倒西歪,全然没有战意。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靠近了城墙,却没有什么迎战的念头,距离的越来越近,除却蜿蜒大队的牛车之外,还有护送在牛车边上的骑兵,这骑兵倒是没有预想的人多,看着不过是二百多人的模样,还有些人是跟在大车两边步行。

这些人没有朝着城墙的方向走,反倒是拐进了边上的庄子,城上的人都看的明白,那庄子正是刘家的。

正疑惑间,一骑马朝着城墙的方向过来,城头弓箭手都已经是准备射箭,却看到那骑士到了城门不远处却勒住坐骑,双手并拢向着城上吼道:

“我家赵校尉买下刘家庄的草料粮草,今日特来运送,都是自己人,城上诸位兄弟莫要误会,改日我家校尉请诸位饮酒!!!”

扯着嗓子吼完,又是把身上的衣甲亮了亮,证明是大隋的服号之后,拨马又是归队,这边说完,城上的人马上就是松懈下来。

说来也是,要真是有敌意攻城,一来是不会这么点人,二来也不会拐到边上的庄子去,大家笑骂了几句也就算了,城门反正不会再开,众人都是松懈下来,有人去城内通报消息,相熟的人都是在议论,这位新任的校尉倒是好相与,不像是刘子渚那般傲慢,对下面的人出手也是大方。

王校尉的随从也是松了口气,这时候才是意识到城头上风大冻人,可自家的老爷还在垛口那边发呆,连忙小心翼翼的上前提醒说道:

“老爷,这边天冷,城外无事,您还是下去吧,免得着凉!”

这句话一说出来,在那里一直发呆的王校尉浑身猛地一颤,明显是被这句招呼吓了一跳,转头过来,那脸色却又是把自己的随从吓了一跳,王校尉脸色苍白无比,嘴角边上的肌肉不住的抽动。

如此模样说明自家老爷已经是怕到了一定程度,这名随从上一次见到还是皇帝下诏调集天下兵马二征高丽,消息传到老爷手上的时候。

“这么多大车,两百多名骑兵,该死的赵强不过是一个养马马贩子出身,怎么聚集起这样的力量。”

王校尉尽管实战的经验少,可还是见过世面,城下这两百多名骑兵,尽管少数着甲,分成几队跟在马车的边上,可那训练有素和剽悍的状态,他只在涿郡聚集天下兵马的时候才见过,那些可都是大将们的直属部队。

有这二百多骑兵,在安乐郡足以横行,王家算上自家直领的府兵加上能够指挥动的兵马,要是碰到这两百多骑兵,那里抵挡得住,步卒面对训练有素的骑兵,还不是一冲就溃,到时候只有被宰的命。

至于那些牛拉着的大车,更是说明这位赵强校尉的财力,而这位赵校尉来运输的这些草料粮草,要这么多草料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喂养牲畜。

在这草原远远多于田地的北地郡县,牲畜的多少就代表钱财的多少,从这些牛,从这些骑兵,从这些草料上就能看出来,这位赵校尉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实力和钱财,王家这些天琢磨着去对赵校尉下手,是不是有点惹祸上身。

还是快些回到家中,让族中那些脑筋不太灵便的人清醒清醒,这等突然冒起的强豪,交好笼络才是该做的,不要去找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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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随从又招呼了一句,王校尉才擦了擦脸上的汗,神情有点萎靡的向城下走去,赵强这人冒起来之后,城内的富贵之人自然打听过赵强的背景,不过是一个北边小村的养马贩子,算不上逃奴贱役,可也绝对称不上什么贵人。

可眼下展现给众人所见的,却完全颠覆了认知,如此武力,如此富豪,这王校尉也是读过书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段典故:

“少好侠,尝游羌中,尽与诸豪帅相结。后归耕于野,而豪帅有来从之者,卓与俱还,杀耕牛与相宴乐。诸豪帅感其意,归相敛,得杂畜千余头以赠。”

不过这也太荒谬了些,这史书中说董卓的事情和这个赵强能有什么关系,现在北地和草原上互相杀伐关系,水火不容,这赵强那里去搞到这么多牛马。

在这次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炫耀实力之后,城内的豪门富贵对这位平民出身的校尉赵强并不是那么抵触了,或者说已经觉得此人莫测高深。

赵强领着属下来城内上任的时候,并没有人找他的麻烦,城外的牛车运送草料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刘家城外庄子的粮草运完,从草原上带回来的那些牛马羊总算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刘家的那些徒附佃户也是被赵强接受,各个庄子的人力和收成这可是一笔实实在在的财富,是能够循环往复的力量。

在城内办理完各项的手续,并且举行了授官的仪式之后,赵强却没有居住在城内,而是留下于村和几名有家眷的人在城内看守,自己却率众北返。

“下官族人田产都在赵家村外,搬迁至燕乐城,事情千头万绪,尚需理清,明年二月,下官再带人入城。”

赵强说的客气,理由也是正当,城内的人也是理解,但赵强这次回去却是要把手下这五百多人彻底的消化掉。

本以为几个月过去,刘家庄那股力量已经被自己掌握在手中,只有逃卒败兵值得担心,没想到刘家的人反倒是最为不稳,而逃卒们则是完全忠心了。

在这个时代行事一定要处处小心,稍有疏忽就会闹出大祸,这次要不是自己狠心灭族杀人,恐怕覆灭的就是自己了。

实际上这也是个特例罢了,那个人本就是刘家的子弟亲随,不是做徒附佃户的,被赵强掳掠而来之后,这个时代亲族的观念极重,尽管身在险地,可还是想要给城内的人通风报信,而知道他是刘家子弟的那些刘家庄客,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想去报信,结果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赵强在城内就任回返到赵家村之后,村中的气氛很是微妙,一方面,大批的粮草物资到来,先不说那些会给众人带来好生活的牲畜可以存活,今年这过年怕是有酒有肉,今后也是好日子了。另一方面,那名逃跑的刘家子弟,头颅就是挂在村中,进进出出总是看到这个脑袋。

知道自家主人能耐大,却没有想到能强到这般地步,听说这人都已经跑到刘家的庄子里了,居然还能把人杀了带回来。

村里的不少年轻人都骑马杀气腾腾的跟着出去,然后又是沉默不语的回来,尽管大家猜不透这个事情的经过,可想想却也知道个大概。

先不说惊惧,就算是有心想要报信的,现在也是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赵强回村和几个头目商议之后,就定了规矩。

每一火十人,十人互相作保,一人犯罪,十人连坐。尽管这规矩对没有犯罪的人并不公平,可却可以让他们互相监视,将祸患扼杀在最底层。

同时,为了防止熟人和亲族彼此包庇,刘家庄的庄客和逃卒被打散,每一火中都要确保各有这两方面的人在。

然后最为忠心的老兵则是归于赵强直接统领,这样的设置确保了最大可能的安全,也保证了赵强这股小力量的稳定。

不过,在大批的物资粮草到来之后,在那颗人头被挂上杆子之后,村子里的人心稳定的不能再稳定。

每天在村子里能吃饱饭,还经常杀羊改善生活,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过过,就算从前过年的时候也未必能达到,为什么要跑,咱们又不是刘家的亲戚,赚不到什么便宜,再说,不是有消息吗,说是刘家遭了贼,全家都被杀了干净,这时候去投奔能有个什么意思,还是呆在这里快活。

赵强的大业九年就这么惊心动魄但又平安幸运的走到了年底,快要过年了,天也是到了最冷的时候。

这也是安乐郡兵马最紧张的时刻,因为穷疯了的草原各个部落往往会趁着这个时候南下劫掠,熬过这个残酷的冬天。

不过从塞口传来的消息让很多人错愕,据说有零星来往大隋和草原上的人禀报说,原本奚人居住的这片草原现在好像是鬼蜮,突厥人突然死了几千人之后急速的后撤,离开了这片区域。

这消息传到燕乐城中,众人委实不能相信,这说明这个冬天安乐郡安全无事了,这是什么鬼局势,败兵溃卒横行,一县的校尉死在城中,以为是局面不堪,却没想到最大的威胁突厥人竟然莫名的跑远了。

惊愕归惊愕,凡是兵卒都是欢欣鼓舞,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个好年了。

楚国公杨玄感的叛乱持续时间仅仅两个多月,在皇帝杨广率领大军回到中原之后就被扑灭了。

杨玄感在孤身逃亡的时候让自己的弟弟砍下了自己的脑袋,他的弟弟自杀身亡,和此次谋反相关的人都被处以极刑。

主要谋士之一的李密在被押送到都城大兴(长安)的半路上灌醉了押送他们的人,偷偷的跑掉。

章丘人杜伏威和临济人辅公佑一同为盗,十六岁的杜伏威每次行动的时候都是走在最前面,每次撤退的时候都是走在最后,所以被众人推举成为首领,兼并了相邻郡县起事的盗贼头目苗海潮,杀死了大贼酋赵破陈之后,实力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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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郡丞王世充领兵讨伐乱贼刘元进,不到两月,杀死迫降贼人十数万,被朝廷褒奖,号为名将。

从河北到河东,从江淮到江汉,大隋帝国烽火处处,野心家、不堪兵役赋税的流民,前朝的遗老遗少纷纷起兵作乱。

十二卫府的将军都尉,各地的太守郡丞,以及心向朝廷的豪强大族,带兵到处扑灭祸乱,颇有成效,可今日灭乱,明日乱起,没有休止的时刻,乱像终现,大隋的天下,渐渐的有些不稳了。

大业九年,有一项地方官员的人事任命不是那么引人注意,在皇帝杨广回师的时候,认为弘农郡留守元弘嗣和谋反的斛律政是亲戚,派卫尉少卿李渊去弘农将元弘嗣关押起来,李渊暂时代理弘农留守的职位,统领关西十三郡的兵马。

李渊是大隋最尊贵的家族出身,对待部下又是宽宏宽厚,众人都是归心,当年有谶纬说道:杨花落,李花开。

凡是姓李的人都很遭杨广猜忌,派李渊到弘农不久,杨广就在自己的行宫召见李渊,李渊得病未能前往,杨广问自己的嫔妃王氏,她也是李渊的外甥女说道:

“你舅舅为什么不能来?”

王氏回答说李渊的了重病,皇帝杨广没有出言慰问,反倒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病死了吗?”

听到这件事的李渊惊惧异常,过了些日子,就传来李渊每日酗酒受贿并且广纳姬妾的消息,这种自污的手段从春秋战国时候起就是极为有效,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杨广,总算不再猜忌,或者说没有把猜忌的表现出来。

上面这些事情,有的通过公文的方式传达到了安乐郡,有的则没有,地处偏僻的安乐郡还是一潭死水,安静无比。

大业十年的正月初三,对安乐郡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年才刚刚开始,北地冬季时间长,冰天雪地的时候无所事事,大家都是猫在家中,这过年正是个打发日子的好时机。

不过对于安乐郡燕乐县的军将来说,这一天却是聚集军议的日子,这天寒地冻的,谁也不愿意出门遭罪,可一来是规矩,二来这新上任的校尉赵强大家都是不摸底,总归是要去照个面,打个招呼。

燕乐县校尉所主持的地方尽管是一县,可毕竟是郡城所在,以往的军议,都尉和副都尉按例都要参加,就算不给校尉面子,这都尉的面子总要给的。

燕乐县的七名团正,除却赵强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出自富贵之家,总归一个团正的职衔,家中总能省出三百人的赋税,何况手中有兵,在这不太安全的北地,总归是心里安生,有个底气。

这些团正不是住在城内就是住在城池的附近,这一日众人都是早早进城,聚在军府附近的一处所在,在哪里等候闲聊。

“不过是个养马贩马的贱民,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坐到了这个位置。”

“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事情,居然还有脸开这个军议,就不怕臊得慌!!”

“诸位,诸位,昨天下面的家人告诉某个消息,说是那赵强给王都尉的住处送了十匹好马。”

“……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啊,一个小马贩子就这么陡然而富……”

“哈哈哈,不知道规矩,给那糟老头子送马,还不如给咱们兄弟们送点,到时候找人替他关说,还能做的长点。”

这些豪族子弟说起话来毫无顾忌,根本不把赵强放在眼中,这么热火朝天的聊了一会,才有随从过来说时辰到了,各位大人该出发。

瞧不起归瞧不起,面子上的事情总要去做,比如议事的时候,下属要先到处所等待上官,众人互相又是谈笑几句,起身向外。

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军府议事的所在很近,众人也是步行前往,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军府门前已经是站满了人马,却是三排骑兵齐齐向外只是让出了门口这条通道。

这三排骑兵都是身上穿着简单的皮甲,手中拿着刀和长矛排列整齐,森然的看着走过来的一行人。

“见到咱们不下马,不知道规矩的混账!!”

远远看到,还有人低声咒骂几句,可到了跟前,只觉得嗓子发干,本来穿着裘皮华服,暖和无比的身体也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寒气。

在那边不过五十名骑兵而已,可在草原上经历过那惊心动魄的血火生涯,又在燕乐城周围沉默的杀戮之后,他们每个人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股森冷凶悍的气质,这就是杀过人的战士和常人的区别。

那六名团正出门时候的兴高采烈以及一切情绪都变成了战战兢兢,一方面告诉自己,这里是城池所在,这些骑兵也是大隋的兵马,自己又没有什么得罪那赵校尉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当街杀人。

可另一方面,这些面目沉默的剽悍骑兵看着自己的眼光,就好像在看着目标一样,尽管人马都在那里静立,却给人感觉,这些骑兵随时都可能发动,纵马取了自己的人头而去。

短短的距离,这几名团正越走越慢,他们身后的随从更是不堪,有的人已经是浑身发抖。

正尴尬间,一名穿着长衫的中年人快步门前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各位大人快请,赵大人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众人都是一愣,这中年人大家都不陌生,却是从前武库的管事于村,燕乐城不大,有什么事情只要是留心打听总能知道,这于村得罪了刘校尉一家,被逼的走投无路,却被那愣头青赵强救走。

谁也没有想到今天会遇到他,看这个于村穿着一身体面的服装,春风满面的模样,看来是鸡犬升天。

现在这几位团正可没有什么轻视的意思,一听赵强已经是早到,众人都是惶恐起来,急忙向前走去。

当然,这个急匆匆,也是为了快点进门,免得被两侧的骑兵注视的时间太长,那可真是芒刺在背。

快步走近议事厅中,这里面早早生起了炭火,倒是暖和的很,门外也有八名拿着兵器的士兵守候,而赵强大模大样的端坐在正中,身后还站着一名披甲的武士。

门外那种紧张的感觉一去,进到屋中的人看到赵强这模样,都是心中暗骂,从那刘校尉对大家都是客客气气,你不过是一个养马贩子出身的武夫,运气好到了今天的位置上,却这般的拿大,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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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六名团正彼此对视,这一刻都已经是打定了主意,等下不管说什么,大家都要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赵强好看。

心神稳定,众人又是想起这赵强今年也就是十九岁的年纪,在这议事厅中他年纪最小,这更是让众人火大。

“今日两位都尉大人都是有事在身,不能前来,本次的军议由本官来主持。“

赵强说这个话的时候都没有站起,这样傲慢的态度更是刺激人,那六名团正连回礼都没有回礼,也是直接坐下。

谁也没有想到一开始正厅的气氛就变得这样尴尬,那六名团正却都想到了下马威这件事,心想赵强你小小年纪,怕压不住众人所以才搞出这番模样?等下还有让人好看的地方,接下来赵强说的话,更是证明他们的猜想。

端坐在那里的赵强露出个笑脸,放缓了声音说道:

“本官上任不久,很多规矩都是不知道的,各位在郡县中都是有身份家业的角色,若是觉得这军务烦扰,耽误了各位的活计生产,尽管交卸了就是,本官绝不会为难。”

担任一名团正,可以节省下三百人的徭役不假,但也要装备这三百人,若是有征战抽调也要跟随。

这三百人都是自家的佃户徒附,要是在训练和战时损伤,少不得要抚恤照顾,这也是不少的花费。

在议事厅中,这六名团正坐这个位置都有些年头了,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赚了不少便宜,先帝那时候,算上当今皇帝的前面五六年,大隋太平无事,突厥人被赶到远远的地方不敢靠过来,没什么战争可以打。

大家都是拿着这三百府兵的名额节省徭役,享受了不少好处,谁也没有想到这几年,大隋东征西讨加上内乱不断,各处的府兵经常被抽调从争。

河北各郡的尤其如此,一来这边是征讨高句丽的大本营,二来河北的清河、平原各个地方总是有贼人聚众作乱。

这么一来,北地各郡的府兵几乎是闲不下来,经常要出去作战协同,而且这是越来越忙碌的趋势,比如说今年第二次征高句丽,安乐郡的三千府兵和一千边兵,有七成被抽调,在边境驻屯的边兵还好说,府兵被抽调已经是耽误了各家的农活。

但这团正和府兵的职衔可不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若是随便交卸,军府可是要追究问罪的。

所以安乐郡的这些地方豪族,府兵的好处已经是渐渐享受不到,却要被这府兵的差事拖累,已经有点叫苦,可这差事却是牛皮膏药,想甩掉可不是那么容易甩掉的。

听到赵强这么一问,这位新任校尉先前的倨傲和无礼顿时是被忘在了一边,安静了一会,就有三名团正站起来说道:

“校尉大人,这团正一职在下实在是无法胜任,也怕耽误了军国大事,在下愿意交卸。”

“校尉大人,在下尽管一心为国,可家中父母身体欠安,需要在下奉养尽孝,公私不能两全,下官这职位也愿交还。”

“……实在是赔钱,节省那点徭役全都搭进去了,下官家中的佃户听说这府兵的差事,居然有逃到草原上的……”

各家出来坐这个团正职位的子弟,大多是粗莽的武夫,没什么心眼,前面两个说的还算是有规矩,后面这个直接就说了实话。

这边抱怨,又是回到厅内的于村已经是拿了纸笔文书,笑容可掬的走到那三名团正的跟前,请那几名团正在这边办理手续,先做个凭证契约。

实际上从府兵的户籍移到民户上,这其中牵扯的手续极为的复杂,不过赵强不去理会,下面的人又怎么会管,反正是佃户徒附等于是自家私产,到时候随便编造个名目就能糊弄过去。

看着这边在办手续,其余的三名团正中也有一人站起来说明自己想要交卸团正的职位,这人心思倒是细一些,询问了笑眯眯坐在那里的赵强一句:

“校尉大人,这府兵人数都是定下来的,小的们这样交卸,这空缺出来的人数怎么办?”

“也不瞒诸位说,本官做的是养马贩马的生意,眼看着生意一天天大上去,能干活的人却未免太少,索性是多聚拢些人手。”

这话说出来倒是实在无比,众人想起前些日子赵强动用那么多牛车去刘家庄运送草料,又有人去过赵家村看过,那的确是牛羊牲畜众多,场面浩大。

大家当初来做这个府兵是为了节省徭役,这位赵大人是为了聚拢人手养牲畜赚钱,倒也是为了一个目的。

几名团正都是点点头,先前问话的那人还附和的说了几句:

“比起种田来,这贩卖牲畜可是大利啊,校尉大人这生意倒也是做的过,就算是把置办兵甲,征调出兵的这些麻烦事情算上,也值了。“

看这个赵大人装的如此模样,原来也是个精打细算的角色,先前还有点火大的几位团正此事倒是觉得有了不少的亲切感。

不过,还有两名团正一直没有动地方,都在冷眼旁观,其中一人却是王校尉的族弟,名叫王章,他这个团正的职位也是王校尉给他安排来的,这职位尽管现在赚不到什么便宜,可是不是交出去,也不是他做主。

另外一位唤作冯伟,却是个高大的胖子,这冯伟和其他人却不通,他身上有一半的胡人血统,在北齐年间的时候,就开始从事草原和汉地的毛皮生意,他也不在乎这些耗损和费用,有这个官家的身份,行事可是要方便很多。

而且冯伟对赵强颇有敌意,尽管不知道赵强如何发家,可这位年轻的校尉大人手中如此的牛羊马匹,想必和草原上的部落有种种的关系,这岂不是要影响自己的生意买卖,什么忠义大节,到了这利益上,那可就是放松不得了。

那四个人先简单办了手续,都有点无事一身轻的意思,在那里高声谈笑,又有人开口询问一直是坐在那里没有出声的王章和冯伟,说是校尉大人开恩,何不一并办理了。

“我们王家家大业大,节省的这些赋税徭役,还不够给这些兵卒置办衣甲的,不过,这三百府兵在自己手里,总归是个依靠,免得一些别有用心的角色有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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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王章这话说的含沙射影,议事厅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冯伟跟着冷冷说道:

“冯某也算走了不少地方,从未听说这府兵的军职也是能交卸的,赵大人从前没有做过官,莫要上任就搞这些不靠谱的勾当,招来祸患可不好啊!”

这话说完,已经是不给赵强留一点面子了,就连几个急忙办完的团正也是疑神疑鬼起来,纷纷把目光转向了赵强。

赵强脸上的笑意不变,从座位上站起,朗声说道:

“依照大隋律,郡县校尉有督察府兵训练之责,训练勤勉不曾放松的当给予嘉奖,若是训练懈怠的则给予责罚,此军国事不得徇私,本官若是没记错的话,本官督察时候有权处斩,是不是?”

问的颇为悠然,可王章和冯伟愣了愣,脸色都有些发白,从前刘校尉那是给行个方便,从来不去督察这个事情,大家的佃户徒附壮劳力在秋冬的时候也有这样那样的活计要做,那有什么训练的功夫。

但不去督察是不去督察,不代表没有这个规矩,赵强既然把这件事提了出来,那就要从严了。

王章和冯伟的脸色变幻,那王章猛地站了起来,站在赵强身后的那名战士毫不客气的抽刀出鞘。

屋中动静一大,外面守卫的几名士兵也都是抽刀涌了进来,赵强这次带来的士兵都是在草原上生死厮杀过来的精锐,举动之间自有一种凛然杀气,相比之下,团正们带着的随从不过就是用熟的仆人罢了,见不得厮杀场面。

看着人冲进来,凶神恶煞的模样,几个团正都是跌坐在椅子上,呆在外面的随从更是吓哭了出来。

本来想要发作的王章脸色从铁青迅速变成了惨白,出口的斥责变成了结结巴巴的涩声质问:

“……校尉……大人,这是……这是……”

赵强收了脸上的笑容,冲着那几名冲进来的卫兵喝道:

“不要大惊小怪的,快些出去,莫要失了礼数。”

外面的兵士还刀入鞘,躬身走了回去,赵强脸上又是挂满笑容,不过这次还没等他说话,胖大的冯伟已经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的恐慌和惨白的神色仍在,急声的说道:

“校尉大人,小人自从去年身体就不太舒服,一直想要交卸团正的职位,碍于官府的体制不能如愿,今天大人开恩,小人也就愿意交卸,只怕给大人添了麻烦。”

“无妨,无妨,这也是大家方便的好事,王团正,你想怎么办呢?”

赵强随意的摆摆手,于村拿着纸笔走到那冯伟的跟前,看着赵强问向自己,王章禁不住吞了口口水。

这王团正的脑子都完全乱掉了,这赵校尉做事未免太嚣张跋扈了一点,完全不讲任何规矩,看刚才那个架势,如果不答应,那些拿着刀剑的兵士恐怕真要杀人,王法在那里,这天下不还是没乱吗?

王章的浑身都是发冷,听见赵强的问话,他僵硬着身体站了起来,抱拳躬身说道:

“校尉大人,这团正的位置是小的兄长说来的,这样舍去,实在是没法交待,小人回去就找兄长商量,一定给大人个回音,大人,您看如何?”

赵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在那里点点头,这边都和于村立过了字据,除却这王团正是安乐郡豪门,其余的人家在安乐郡也算富贵,可自己还是能吃的下,也不怕他们反悔,当下说道:

“那就请王团正回去说说,莫要辜负了本官的一片好意,诸位,今日之后,大家都是本分良民,再也不用操心刀兵之事,本官先在这里恭喜了,一些后续的手续还要劳烦诸位帮忙。”

客客气气的说完,赵强还站起来拱拱手,一帮人都是被方才吓破了胆子,纷纷跟着站起,鞠躬回礼。

对这几家来说,正月是结束了,有的事情好忙,不过交卸了这团正位置,今后专心农耕家业,太平过日子倒也不能说是坏事。

但这天下如此乱法,太平日子又能持续多久……

这次把五名团正的兵权收回来,已经是赵强所希望的最好目标,通过在草原上的劫掠把赵家村稳定下来。

接下来的举动就是扩大自己的势力,《说唐》《隋唐演义》甚至其他形形色色关于隋末唐初的演义和影视剧赵强都是接触过不少,可谁会在看这些片子的时候记忆年代,谁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穿越的一天。

当然,形形色色的戏说,让这些书籍和影视剧丝毫没有什么准确性,赵强对这个时代唯一的了解就是所谓的大势。

也就是说,他知道最后是隋灭唐兴,也知道李世民是皇帝,可此种大事什么时候发生,前因后果如何,他都不知道,从前那些看过听过的,大部分都是错误扭曲的资料,要是拿来当作依据,恐怕会有性命的危险。

但赵强毕竟是知道天下大势的,他知道当今皇帝杨广是无法善终,而且这个大隋帝国就要灭亡在杨广的手中。

朝代更迭必然是天翻地覆的大乱,各路的野心家、军阀彼此攻杀,平民百姓就只有在这乱流之中艰苦求生,想要自存,想要活下去,那就只有不断的自强,让自己变得壮大,壮大一分,就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送钱给都尉和副都尉,甚至太守和通守那边也花钱打点,大家都对赵强强夺团正职衔和编制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收礼归收礼,心中对赵强的看法却都以为他是傻子,现在这些位置和编制固然有节省徭役赋税的好处,可坏处和耗费更大,要来又有什么用,早就有人想要把这个职位交卸出去,却没有人想要。

没想到这赵强居然是送钱上门要干这件事,这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大家收了钱财,又不担心得罪人。

通守苏箪因为熊满钊的关系,还提点了几句,不过赵强却一意孤行,众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和事先预料的差不多,除却行商的冯伟和豪族的王章之外,其余几个人都是很痛快的交卸了职位和编制。

至于那冯伟势单力薄,尽管在军议上争论了几句,但赵强早就预备好的耍狠手段下,还是交出了这团正职位。

真正让人意外的是,在军议过后的第二天,团正王章就亲自上门拜访居住在原来刘家宅院里的赵强,说明自己愿意放弃团正的职位,并且当场和于村办了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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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有一更,谢谢

安乐郡不大,所谓的豪强大家只有两家,就是王家和刘家,刘家因为和赵强的冲突被灭掉之后,所谓的豪门大族就只有王家了。×

校尉和团正所领兵马编制能免除的赋税徭役,根本不在这等大户人家的眼中,他们所在乎的是这个职位带来的权威和影响,还有官府中人行事带来的种种方便。

这个王家有一名校尉,一名团正,又是根深蒂固的地头蛇,赵强对这王章的职位并没有抱着必得之心,也不愿意和对方发生冲突,这次在军府议事厅那里,也就没有过分的相逼,没想到对方竟然送上门来。

赵强毕竟根基不在城内,尽管有熊家叔侄以及于村这个地头蛇在给打听消息,通风报信,但对城内这些人的举动还是不太了解。

事实上,王章从军府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里,直接去了王家的府邸,这里是王家长房的所在。

这是正月过年的时节,王校尉也是在宅邸之中,本来王家一众对赵强吞掉了刘家的家产本就是不满,等听得这位远房亲戚王团正王章来说,对方又要强夺这团正的位置,顿时是火大了起来。

王家长房的几个男丁都在府中叫骂,更有人怪那王校尉同为军将却护不得自家,好处没到手不说,反倒是要被其他人侵占。

王校尉却是没出声,赵强给都尉和副都尉大人送了钱财礼品,让两位大人默许今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那赵强也给他送来了三匹马,王校尉已经是收下放在自家私宅里面,在他看来,这团正的位置不要也罢,现在是浪费钱财的勾当,王家有他这个校尉的已经足够,何必桥上架桥。

而且王校尉也是猜不透这赵强这番赔钱的举动到底是为何,思来想去,也不敢做什么保证和论断,派人把副都尉请到了家中。

那副都尉姓胡,是渤海郡人,和王家有点沾亲带故,平日里来往的也算频繁,碰到这样的事情,少不得要请他来拿个主意。

“赵强要这团正的位置,给他就是,明日就给,越快越好。”

谁也没有想到请来的这位胡副都尉居然给出了这样的建议,这位胡大人接下来就给出了解释。

“你们不给他,到时候校尉校验团正兵马,随便挑出什么错处,搞不好就是杀头的罪过,他既然要就给他。”

这话说得王家诸人都是吓了一跳,胡都尉的话却是拐了好几个弯,接下来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他一个养马起家的贩子,怎么养得起这两千人,衣甲资粮那里是他支撑的起,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能校验下面团正的兵马,本官同样可以点验他,到时候出了什么错漏,看他怎么收场。”

话说到这里,王家人都是大喜,赵强看着虽然有钱有马,可想要武装这么多的兵马却是很难,各家交出团正的位置,但佃户徒附等同私产,那是不会交出去的,这近两千兵马的缺额就是大难题,看他怎么去招募兵丁。

要是这赵强犯事的话,他手里那些人口牲畜还有吞掉刘家的那些产业,岂不又成了一块肥肉。

到时候得利的还不是王家,王家一众想到了这个又是兴奋起来,个别轻浮的,已经开始打算如何分赵强的家财了。

正月初五这一天,燕乐县辖区的六名团正都向着赵强交出了自己职位和编制,实际情况来说,燕乐县的府兵出现了一千五百名的缺额。

六团正一千八百兵,赵强自己原来是团正,手中有三百兵,安乐郡不到两万户的人口,怎么能凭空变出一千五百半脱产的兵卒,这也是那位胡都尉准备冷眼旁观,等着赵强自己招惹祸事上身的原因之一。

不过没人想到赵强在赵家村囤了足足七百多能战的男丁,草原上救回来的那百余名奴隶都是男丁,而且身体恢复之后都是剽悍壮健之人,要知道在突厥人那么残酷对待奴隶的情况下,能活下来的都是体质出色,极有韧性的人。

七百多男丁,而且都是经受过军事化训练,其中精锐都是经过实战检验的,这可是一股相当了不起的力量。

当然,这依旧是比缺额差了一千余人,在王团正王章还在交卸职务的时候,在燕乐县城的城门四处已经是有好戏上演了。

这年节之时尽管寒冷,却是难得的闲适时候,不管是富贵豪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是接着这个机会休闲游乐,舒缓下一年的忙碌。

很多村庄和草原上散居的百姓都是进城来游玩闲逛,往日里不过是看看元宵的灯火准备,看看城中大户人家的过年装点,长长见识,在正月初五的时候,城门四处却有新鲜事情了。

城门边上都有一片空地,那里是用来停驻出城进城的大队人马,闲暇的时候一般就是空置,夏秋的时候往往是摊贩的地盘,现在却有些不一样,每个城门处都是竖起了一面靶子。

距离靶子五六十步左右的地方都有几个人,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几张弓和箭簇,在边上的人好像是市集上的摊贩一般大声吆喝:

“能射中靶心的,今后每月有钱粮拿啊,你去种地打猎,徭役赋税一个也少不了,你去当兵,免了赋税徭役,可还要自备兵甲白白卖命打仗,只要你射中靶心,就可以免除一切徭役赋税,每月还有一笔钱粮到手,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

桌子边上的人嗓门当真是不小,边上直接就有个炭火炉子,让他们也不至于冻的难受,除却这边,在另外一边还有几个人也在喊着差不多的内容,不过却是看到那些骑马的平民百姓才喊。

每个城门都是如此,很多进城的人都是看着新鲜,围在周围问东问西,倒是让各个城门热闹非常。

安乐郡本就是大隋边疆,毗邻草原,民风剽悍,大家不愿务农,愿意从事狩猎,放牧甚至是盗匪,就算是散居在城外务农的平民百姓,因为经常有胡人贼寇和马匪侵扰,也都是动得刀枪,关键时候能拼命的。

听到这射中靶心,今后就可以每月那拿钱粮,不用辛苦缴纳赋税,也不必当府兵白忙,动心的人当真是不少。

谢谢大家,谢谢你们的支持

动心的人多,动手的人却少,吆喝话语之中所说的条件太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在这北地活的不容易,赋税徭役另说,胡人蛮族加上马匪的抢掠杀戮也是大祸害,天灾野兽都是麻烦。

当兵卖命反倒不是什么头疼害怕的,不过这些年朝廷征发兵马从来没说过给兵饷,兵器和衣甲都要自备,只在军营之中管饭,来回路上还要自家出钱,要是打胜仗倒还罢了,多少有点战利品落到手里,现在多是死战苦战,耗的时间久了,家里的农活耽误,再有个死伤,免交的赋税徭役也不是什么好处,反倒是赔的。

可这边突然出来个当兵打仗还有钱可以赚,大家都是不信,反常为妖,这边条件开的太好,大家反倒是疑虑重重。

但还是有胆子大的,心想反正是射一箭,射中射不中这光天化日的自家也不会吃什么亏。

弓箭不错,是官家匠坊的上等货色,靶子是木靶子,这五六十步的距离想要有个准头,也要平日里经常在练的。

最先射箭的是西门的一个汉子,这人平日里就是在燕山一带打猎的猎户,经常打着猎物进城贩卖,市面见得多,胆子也大,箭法也在平日里打猎的时候练出来了,瞄准了下,一箭命中靶心。

靶心差不多有个盘子大小,这边一箭射中,周围看热闹的闲人都是跟着叫了声好,一个看着靶子的朝着靶心那边跑去。

这猎户射完了之后,发现这边没人招呼,也感觉到有点无趣,放下弓箭刚要走,那跑向靶子的人已经是跑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串钱,差不多二百钱左右的样子,大方的递给了那猎户,笑着说道:

“这二百钱是挂在靶子上的,射中就是你的。”

一看到现钱,众人都是轰动,一帮围观的闲人就去靶子那边看,发现靶心的上面果然是挂着一串钱,真金白银的拿出来,这可是证明诚意了。

“兄弟,愿意来不,咱们这边管饭不说,每月还发钱,什么都不用操心,立功了还有实在奖赏。”

“几位爷,小的还要回去和家里商量商量,要不这钱先放这里,要是小的来参军再拿。”

“不必不必,这就是你赚下的,射中就有钱,明日里要是商量好了,你直接来就是,这边可是咱们赵校尉招兵的场子。”

居然不怕人拿钱跑掉,这样的大方更是从侧面证明那招兵说法的可信,而且一听说是赵校尉,那可是安乐郡、燕乐县鼎鼎大名的军将,这等好汉招兵还能蒙骗了大家不成。

有了可靠的人士担保,又有那靶子上挂着的钱财吸引,气氛顿时是热烈了许多,很多人都想去碰碰运气,就算不去当兵,射中了靶心能弄个两百钱,进城买肉买酒回家吃喝一顿也是好的。

不过用制式的弓箭在六十步距离上射中,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一天下来,四个城门也不过是有三十余人射中。

至于骑马单身进城的,会骑马和会骑马作战也是完全的两码事,这一天下来,还不到二十人。

招兵的人都有些丧气,下午的时候赵强领着人去四处城门转了转,穿着校尉的服色,还有身边全副武装的随从,这种打扮倒是让众人对这个事情更加相信,不过招来的人却没有增多。

“诸位不要着急,今日进城的晚上回去,想必会和亲朋好友诉说今日城门所见,一传十,十传百,人想必就会多了。”

还是跟在赵强身边的管事于村比较会说话,笑着解释了原因,但于村其实心中也是忐忑,这事办的实在是不太完美,要是赵大人把身边那几个得力的人都派来就好办多了,可王大、汤东等人,甚至连赵虎赵豹两个奚人都被派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现在是一方校尉,又要把兵马实在的抓在手中,这一切都没有错误,可现在缺额巨大,唯一弥补这缺额的方法就是招兵,但赵大人居然这般的不用心,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在正月初五到正月初十这五天,因为赵强这位“英雄”的诚信,也因为丰厚的条件,陆陆续续招来了一百余名弓手,八十余名骑兵,越后面,每天围着招兵地方的人倒是不少,可达到标准的却几乎没有。

就算百余名弓手和八十余名骑兵,也有一半的人并不是什么良民百姓,有的是单干的马贼,有的则是从原来那些团正家中跑出来的。

这些人身上有些本事,又不愿意庸碌的活着,愿意买命赚钱活着博个功业在身,听到城门招兵的段子,也都是跑了出来。

燕乐县的团正前段日子刚被赵强危吓了一次,早就是战战兢兢,又看到王家也老老实实交出了团正职位,不明所以的他们更是惊惧,就算是家中的徒附佃户逃过去,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对于赵强来讲,不是良民不要紧,不是自己的嫡系也不要紧,赵强倒是有信心在自己每日的训练中,让他们融入自己这个集体,军队是个大熔炉,只要进来,就会被锻造成合格的有用之才,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招来的这些人都是被赵强带到了城外的庄子中,每日里由他亲自训练,这处产业原来是刘校尉的,那次血案之后被赵强盘了下来。

现在赵强身边老兵也就是五十多人,其余的人都在赵家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从正月初十到正月二十,赵强每天都是督促新兵训练,要不是吃饭管饱,并且大家都在练,这些新兵还真是受不了。

除却赵强之外,在这边主事的人只有于村一人,他可是着急的好像是热锅的蚂蚁,当时被刘家逼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是赵强收留了他,现在他的荣华富贵和赵强息息相关,赵强现在是校尉,他也跟着水涨船高,从前不拿正眼看他的城内富贵人物也都是笑脸相迎,对他客客气气。就连回家的婆娘,这几天也是传来了想要复合的消息。

可赵强要是破败了,凭着这位年轻校尉做出的那些胆大妄为之事,这位校尉要是一倒,自己这次就要跟着粉身碎骨了,恐怕还不止是如此,家人亲朋,搞不好跟着一起倒霉。

招来了二百多人,加上原来的七百多人,这才将将千人,距离一千八百人还差八百,这些兵那里去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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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有,谢谢大家

“赵大人,要不然咱们用强,要不然咱们花钱去买,这些团正家中都有些上过阵,历练过的老兵,还不如一并抓到手中。”

于村在晚上提出了这个建言,白天城外的这处庄子出了准备开化后农耕的佃户就是训练的士卒,很是冷清,反倒是晚上,有很多人在赵强的住处来来往往的,于村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才进去建言。

刚才进去报信的人从另外一个门出去了,于村进来的时候,赵强正在那里思索,听到于村这番话,赵强果断的否定了,不过于村这管事做事还算是尽心用力,赵强还是解释了几句:

“我们招到的那些人,差不多把这燕乐城内各家的能够挖到的人都挖到了,若是用强或者用权,他们不从那是尴尬,要是从了,恐怕就是给我们掺沙子,到时候反倒是耗费精力,人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某自有办法!!”

赵强的话并没有说服于村,但身为下人就要有下人的做法,他也没有反驳,只是躬身退了出去。

正月二十五那天,上任不久的燕乐县校尉赵强作出了他的第一个举动,维持燕乐县治安,剿灭匪徒盗贼。

早就横行在城外的马匪盗贼,打劫没有防备、势单力薄的村落,打劫路上的行商行人,这早就是公认的祸害,到了今年,又有了从辽东征高句丽败退回来的败兵溃卒,为害更是巨大。

官府原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城池防务完备,贼人也没有攻打的力量,可是去年快要过年的时候,安乐郡数一数二的豪族刘家,城外的庄子被败兵洗掠屠戮,靠近城池的庄子又是被杀了干净。

更过分的是,城外几个庄子被屠还可以说无法无天,这刘家在城内都被人突进去杀害,这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新任校尉上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追剿城外的盗贼、马匪,溃兵,这命令当真是大快人心,许多百姓,甚至是中小地主都是叫好,没什么利益冲突的太守张克行,通守苏箪都是大加褒奖。

军府的王都尉和胡副都尉都是习惯性的沉默,大加也都是习惯,私下里,那冯伟和王家都是在看笑话,在他们的心中,赵强手里就算是招收了这么多人可也才是五百多兵马,安乐郡是下郡,可地方不小,又多是荒凉的草原和原野,凭着这五百多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到时候调子唱的很高,事情一件没做成,等着军府的都尉副都尉一发力,点检兵马,就是身败名裂。

再说了,这剿贼平乱维持治安的命令在城内发下,安排城内的人知道,还不是做个样子,那些马贼、溃兵、土匪什么的,都是在城外远远的地方呆着,谁会听得到。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正月二十五那天剿贼的文告一放出来,从城外的庄园,从赵家村就有骑兵奔赴安乐郡的各处。

“校尉大人的话说得明白,带着人马投降,你们劫掠来的钱财赵大人一分不要,是你们的私产,你们能打的编入赵大人的军中,每月领取粮饷,不愿意打的带着钱财去种地做良民,从前有过什么罪过一概不予追究。”

马贼的老窝,土匪的寨子,逃兵们盘踞的村庄,都有两三名赵家村的骑兵在那里扯着嗓子吆喝。

里面的人要是射箭还射不到,骑马追不上,也只有听着他们喊,上面那些话可不是文告中的文言,直接就是大家都能听懂的白话。

“今天是正月二十五,要是愿意投降的,就在正月三十之前去城下的刘家庄,交出武器,接受改编,要是不去的,那就是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这根本不是官府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好像是一伙势力更大,更肆无忌惮的匪徒要吞并这些小盗伙。

要说是官府按规矩办事或许这些人还要顾忌几分,可这位赵校尉比他们还要野蛮土匪,本就没什么沉稳的匪徒们的火气直接被撩拨了起来,有在巢穴里破口大骂的,还有的从村里射箭过来的,还有直接骑马追出来。

至于这追出来的,有追了几步就回去的,也有穷追不舍的,反正也是种种不同,反正赵强的属下都是一人双马,马匹也都是好马,打虽然打不了,可要是跑却跑的很快,追是追不上的。

二十五那天发下了文告,一直到正月二十九那天,才有一百五十多人的溃兵小队过来投降。

在靠近燕乐城的庄子中,赵强和收下的兵丁接受了投降,他实际上有点奇怪,按照他的估计,不应该有人过来投降才是。

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伙溃兵是原来赵家村边上的刘家庄更西的地方,和被剿灭的溃兵头领潘建有些关系,他们占据了渔阳郡和安乐郡相邻处的一个村子,但在这个村子里也没有作下什么恶事,明显是想要在这个村子长呆下去的模样。

不过不做恶事,倒未必是良心发现,而是他们知道了赵强领兵对潘建那些败兵的杀伐,刘家庄现在空无一人,留在那里的尸体都被野兽啃得只剩下骨架,阴森恐怖的景象表明赵家村那位校尉大人的雷霆手段。

赵强派人过去宣读命令之后,他们别说是追,这一伙败兵都是吓傻了,逃,他们一共才十几匹马,逃不掉,只有去投降,紧赶慢赶先去了赵家村。

谁想到去的不是地方,赵家村从内到外都是严阵以待,这伙想要投降的溃兵才一露头,就被赵家村的骑兵步卒围了起来,要不是及时表明自己的来意,恐怕当时就要被杀个干净。

这才是灰头土脸的来到了城外的庄园,赵强对他们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既然没有作恶,那也不必太过重视,把武器一交,骑马的十二个人归入骑兵,剩下的人暂时作为庄园的佃户。

正月三十那天,期限到了。

现在赵强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在盯着,发布那剿灭贼人的文告之后,盗匪马贼们当然不会如此的从善如流,过来给这个面子,现在才过来了百余名,这就是剿灭贼人的成绩,实在是可笑之极。

王家一族更是弹冠相庆,心想这赵强自作聪明倒台的时间又是近了些,不过正月三十这天,赵强却不在燕乐城外的庄子上,现在这庄园只有佃户和留下来操心细务的于村。老兵、新兵、投降的俘虏,一并回到了赵家村。

二月初一这天,赵家村所有的骑兵都是披挂完全,各自上马,新招募的那些弓箭手能骑马的也都是给了一匹坐骑,那些新招来的骑兵更是要跟上。

在草原上劫掠突厥各个部落,获得了大批的马匹牲畜,马具鞍辔也是缴获了大批,现在动员起来,可以做到一人双马,而且马匹的马具齐备,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全村的劳力都是忙碌了一整夜,做出战前的各项准备,这次能骑马的人差不多凑出了三百二十人,坐骑却是实打实的六百四十骑。

“大人,在这里向西走一天的路程,有个废弃的村庄,那边有一百七十名骑马的,一百多个步行的。”

赵虎如今的汉语尽管语音生硬,可大概的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是在马上了。

赵强点点头,冲着身后的永信和尚抱拳致意,催动马匹朝着西边而去,赵虎和赵豹两个人在前面带路。

近两百名骑手,又有百余名步卒,这样的团伙已经是大伙,在安乐郡也是数得着的势力,这支队伍是积年的马贼,在安乐郡横行惯了。

前段时间,赵强率众去往草原,来打赵家村主意的就是他们,而且前段时间赵强派人喊话招降,派人追出来并且追了好久的也是他们,可以说,势力最大的是他们,最嚣张的也是他们。

不过对赵强来说,这只是赵家村西边的一伙敌人,是自己杀鸡儆猴的第一只鸡,知道了对方的人数和配备之后,其余的信息赵强完全懒得了解,反正都是要杀光的人,何必在他们的身上费神。

追杀突厥人那边是草原,这边的区域也是草原,赵强赶路到下午的时候就早早的命人下马休息。

天气寒冷,尽管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就地扎营,可还是比较难受,新来的弓箭手和骑兵都是叫苦不迭,但看到赵家村的老兵各个满不在乎,漠然的按照吩咐在举动,他们各个心中也是凛然,跟着照做。

扎营还不算苦,第二天凌晨的时分,所有人又是被叫了起来,这时候继续向着那个村子进发。

时间卡的很好,天蒙蒙亮的时候,赵强的队伍赶到了目标所在,而对方还在蒙头大睡,自以为安全无忧,先前那校尉的招降文书,不过是笑话罢了。

按照王大等人的想法,这一次不必和草原上那般小心,直接纵马直冲进去,砍杀个痛快就是,这些蟊贼还能比那些世代居住在草原上的突厥人更加警醒吗?

但赵强没有松懈,他依旧是按照对付草原上那些部落的法子,从下风向的地方下马,众人散开牵马前进。

和那时候有些不同的是,弓箭手们都是张弓搭箭的跑在前面,他们的马匹由同伴帮忙牵着。

这个破败的村落早就没有人居住了,因为在一个避风的窝子里,所以被这伙最大的马贼当作了落脚的地方,这里的位置距离任何一座大城都有两天以上的距离,也不在什么交通要道上。

所以很是安全,马贼们出外抢掠之后就回到这里,也不用担心什么官兵的围剿,他们甚至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村子的居民,对最近的几个村寨,他们一般不去抢掠,反倒是利用他们获得物资。

安全的久了,就连岗哨都是松懈的很,这村庄周围都是未化的积雪,天空还有月光,但岗哨发现赵强等人的时候,他已经是处在弓箭的射程中了。

赵强校尉的身份和赵家村那成千上万的牲畜,让这些过来投奔的弓手骑手各个心中火热,要是自己表现的好些,肯定有不少好处分润。

这表现的结果就是,外面那岗哨惊叫仅仅是发出了半声,身上最起码被射上了十几支箭。

岗哨被射倒之后,赵强这才是上马,抽出自己那宽背的弯刀,向前一挥,身后的骑兵们齐齐高声的怪叫,催动马匹冲了进去。

兵贵神速,射倒之后,惊叫毕竟还是惊动了村里的马贼,此时才上马冲锋,发动马匹之类的,还是要耽误时间。

要说那些新来的骑兵还罢了,赵强收下的老兵那都是杀人杀惯了的,又怎么犯下这样的毛病。

而且这次人少,也不是合围,就是从这村寨的西边直冲了进去,这样一来,肯定要有人逃跑了。

赵强也是前十个冲进村子的人,村子里的马贼都在路上乱糟糟的跑动,他们的马匹停在一边,每个人都是朝着自己的马跑,官兵怎么说来就来了,原来这等剿贼的文告不都是走形式吗?

每个人惊慌失措,心里想着找到自己的坐骑,骑马逃出去,那就一切安全了,可村里每天稍微宽阔些的道路都有赵强的骑兵在奔跑,他们的乱跑,正好给对方提供了靶子,背后下刀最是方便。

赵强手上的弯刀探在马前,并不做什么劈砍的动作,仅仅是调整刀刃的方向,可马匹跑动的冲量叠加在刀刃上,只要是碰触到贼人的身体,立刻就是肢体分离。

尽管赵强率领的骑兵足够的出其不意,冲进来也很快,可还是稍微耽误了点,有几个手脚特别麻利的马贼还是骑马跑了出去。

不过也没有人去追击,赵家村的骑兵从草原上回来之后憋闷了好久,每天练得枯燥无比,这次杀戮正是发泄的机会。

马队很快就把村落趟了一遍,砍死了百余人,剩下的人总算是明白过来,窝在屋子里比冲出来更加安全。

但赵强这边也是早有应对的策略,除却留下机动的五十名骑兵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下马,分成小队,长短兵器护着弓箭手,开始一个个院子的搜索厮杀。

赵强手下兵卒所用的武器可都是武库中的装备,这货色可要比马贼们不知道从那里淘换来的破旧货色要强太多,身上的衣甲也都是制式的装备,那马贼身上穿个皮袍已经算是有遮挡了。

至于训练,赵强的手下每天是管饱饭死命练,马贼们都是抢到东西之后,吃饱喝足就赌钱睡觉,谁有功夫去练。

这等悬殊,赵家村的兵卒也压根不和他们硬拼,两名兵卒用木盾遮挡着,踹开屋门或者院门,要是里面的人冲出来,盾牌后面的弓手当即是一箭射过去,要是窝在里面不出来,直接就是放火烧屋。

村庄里都是些草木搭建的房屋,天干物燥,丢进火把立刻就是烧起来,里面的人不想被烧死,想要冲出来找条活路的话。

盾牌、长矛、马刀、还有弓箭组成的小队,又怎么是清晨睡眼惺忪惊慌失措的马贼能够阻挡的。

不多时,村子中处处火起,惨叫连连,能跑的都跑了,能打的不能打的都是被这帮突如其来的官兵洗了一遍,剩下的人哪里还想打,纷纷在屋子里嘶声的哭喊道,想要投降。

这些马贼多少也是能用的人手,进村追击的几名队正火长纷纷派人去请示村外的赵强,这次赵强没有什么慈悲,也没有考虑手下人少,距离补齐编制还有近八百人的差额,下达了不接受投降,全部杀光的命令。

也就是刚刚过了早晨,这个马贼的村子里已经是没有活人,甚至连村子本身都快要不复存在,到处是大火。

中午的时候,火势才渐渐的减弱,赵强所率领的人一直是没有离开,就在村子边上就地休息,大火燃烧,让周围气味难闻了些,也让这寒冷的天气不是那么难熬,那几十个新招来的兵卒顶不住连夜折腾的疲惫,在地上清理出一块地方,铺上毛毡直接就是呼呼大睡,而老兵们则是细嚼慢咽的吃着干粮,并且让马匹恢复。

那些新兵睡了没有两个时辰,就被人驱赶了起来,村庄中的火势渐渐的小了,下面就是打扫战场。

既然这是马贼的巢穴,那马匹总归还是有些的,从各处抢掠来的金银和值钱的东西,多少也是有点,大火烧过之后,所有还能用的东西都要搜检出来,赵强要维持这一只军队也是花费不少,能补充点就补充点。

搜检出来的东西都放在缴获的马匹上,十名老兵和二十名新招来的新兵被安排带着这些东西回赵家村。

带着战利品回村的队伍刚刚启程,所有人都是聚在了赵强的周围,赵强上马朗声的说道:

“从此刻起,众人与某跟随向导前行,一路不能停,人不可以下马,坐骑疲惫则换马,务求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处。”

赵强说完,汤东在马上跟着大喊道:

“再向西南差不多百余里的地方,燕乐和密云交界的地方有个寨子,那边还有一百余名盗贼,这伙人有胡人有汉人,五十余匹马,常年在那边的官道上打劫行商,都是积年的老贼,兵器齐全,还有几张弓。”

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是把那边的情况交待清楚,这些日子,赵强的手下的老兵骨干整天就是在草原上四处游荡,打听打探,现在则是显出了成果。

汤东说完,赵强又是吆喝道:

“从一面冲进去,记得大喊咱们是燕乐来剿贼的兵马,他们若是运气好能跑掉,那就由他们,凡是跑不掉的都杀掉。”

新兵们平日里那里经过什么厮杀,上午在这马贼巢穴里杀到现在,恶心也恶心过了,吐也吐过了,各个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听到又要去杀人,各个放声大喊了出来,喊出来才发现自己另类,老兵们都不那么激动。

马匹跑起来的,个别脑子灵活的新兵才突然想到,看老兵们这般表现,这位赵校尉到底是领着他们杀了多少人。

一路不停,人始终是在马背上颠簸,就算是老兵也是疲惫不堪,不过马匹却因为轮换空跑,草料又是喂的足,反倒是比人的精神要好。

马匹的状态保持,一路上的速度始终是保持在高水平上,最初来投奔赵强的那四十几人,就是王大他们,那都是这安乐郡的地头蛇,四处地形都是精熟,更加上前段时间到处打探消息,更是熟门熟路。

跑得快,地形熟,在太阳刚落山,天上霞光灿烂的时候,到达了目标的寨子,这还是在距离那寨子半个时辰路程的时候,下马走路。

这个寨子尽管人少,却明显是有了提防,但这个提防也是在赵强的预料之中,杀散了第一个马贼巢穴,走出去的人最先去投奔的肯定是眼前这家,得到了自己真来剿贼的消息,这家寨子硬扛是不敢的,不过也不会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快,现在必然是在做逃跑的准备。

现在看,果然是杀了个措手不及,在砦墙上放哨的贼兵在上面放声大喊,那小小的寨子混乱异常。

得知对方的寨子里面有几张弓,赵强这边的弓手躲在盾牌的遮蔽下小步的向前跑,可那寨子慌张到如此的地步,在上面根本就没有弓箭射下来。

几名大喊大叫的哨兵看到赵强的属下欺近,根本就不敢在那里继续呆着,扭头就跑,倒是让弓箭手射了个空。

这真是完全的乱了,赵强也不想耽误时间,在马上高举马刀左右摆动,身后的骑兵顿时是分成两队,开始包抄。

战斗的过程没有任何可提的,仅仅是一边倒的杀戮而已,所谓的“几张弓”也没有看到,只是满地的尸首。

这些盗贼平日里打劫行商,也就是欺软怕硬,也没有打过什么硬仗,更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安乐郡,官府说来清剿,居然就有一支骑兵疾驰而来,那里敢打。

事到如今,就算是投降都没人答应了,百余人的小队伍,一半的人是跪地投降之后被砍掉了脑袋。

留下了几个吓破胆子的贼兵,经过询问后,赵强知道,刚才不久前,马贼那边逃出来的人过来投奔并且告知了那边的消息,这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启程逃往草原,谁也没有想到赵强这些人居然来得这么快。

算算人头,这个小寨子还是逃出去了几个人,这正是赵强所要的效果,那几个吓破胆的贼人赵强也是给他们马匹,随他们去那里。

然后又是照例把这个小寨子搜刮了一番,放火烧掉,一干人就地扎营。

从不动声色到突然发动,赵家村的骑兵一天之内奔袭两处,皆是攻敌不备,全歼贼人,这是何等酣畅的胜利。

在燕乐城那些大户人家里当府兵的时候,他们这些能骑马,开弓射箭的往往都没有什么农活,每天也不用苦练,日子过得舒服。

可现在这些新兵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没有白来,在赵校尉的手下,练得苦,规矩严,吃用也不见得比从前好到哪里去,但投奔赵校尉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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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骑马疾驰,大胜杀敌,这一天下来,有如此的经历,这辈子都算没有白活,当真痛快无比,今后和家人亲朋也有夸耀的本钱。

听老兵们说,在两个寨子搜刮的钱财牲畜,每名参与战事的人都有分润,都没白来,这真是实惠,从前在那些地主家里,管饭已经是不错了,有时候也要跟着去干农活,那里像是跟着赵大人,有钱粮拿不说,打胜了之后还有战利品分润,这是何等的好事。

老兵们在呼呼大睡,新兵们都是激动的睡不着,还有的心里在琢磨,这边这么好,在原来的主家里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是不是联系下拉过来。

对两处贼人巢穴的奔袭,都有意的放走了几个手脚快的,赵强通过手下的人手把安乐郡,特别是燕乐县管辖区域内的消息都打听的清楚。

这两处贼人的地方,在安乐郡地方隐隐是众多盗伙的头目,和各处都有联系勾结,消息极为的灵通。

所以在一天之内的时间连续灭掉这两家,策略上就不光是杀贼的考虑了,杀光第一伙贼人是为了震慑,证明赵强手下骑兵的力量,而急速奔袭,杀光第二伙人考虑则是为了证明行军的神速,告诉其他的贼人想跑是无法跑掉的。

实际上,被杀光的这近四百名盗贼,战斗力和素质在安乐郡差不多是最强的,但也只能是杀光,想要招安收服,就必须要震慑群贼。

逃出去的那几个贼人,迅速的把消息传到了安乐郡的各个地方,处处都在流传着赵校尉那支来去如风,强悍无比的骑兵。

但城内的人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燕乐校尉赵强离开了城外的庄园几天,要不是看见城外的庄子热火朝天的修缮准备,他们还以为赵强跑掉了。

赵强再回到城外的庄子后,身边还是那三百余名骑兵,众人都是晒笑,那位王校尉更是从密云县赶回来,和家人去给正副两位校尉送礼。询问校验城外兵马的时间能不能提早进行,早一天,这赵强的家业就早点到手。

王都尉对这个事情不发一言,反倒是胡副都尉说的明白,下次军议就在三月初一,到时候就可以对赵强发难,按照规矩办事就是,不必着急。

本来有些灰头土脸的王家一族开始趾高气扬起来,原本他们在燕乐城横着走的,因为赵强的出现,行事都是小心翼翼了。

每天都是派人出城看看赵强那边到底招揽多少人,四处城门招兵的人仍在,可每天也就能招到两三个人,比起那八百余的缺额实在是杯水车薪。

看那冷冷清清的模样,王家人和其余不忿赵强的豪强们都好像是看戏一般的兴高采烈,一直到了二月初十。

守卫城门和城池的郡兵也是归赵强统属,不过这股力量基本上就是在郡丞的把持下,用来维持城池的治安和防务。

如今郡丞出缺,自然就是太守张克行控制,所以这股力量相对独立,但规模不大,也影响不到什么,赵强也不会去干涉他们。

二月初十这天,燕乐城保卫城池的郡兵在上午就关闭了城门,严加戒备,根本不管城外校尉赵强的安危。

因为大批的盗贼涌向燕乐城,尽管这些盗匪最多的不过是百余人,小的十几个人,有的是马贼的模样,有的人身上穿着破烂的衣甲,看着好像是溃兵的模样,更有的队伍胡汉混杂。

这些形形色色的盗贼,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拿着兵器,凶神恶煞,难道这是大家联合起来要攻打城池。

他们这些守卫城池的士卒因为管着交通要道,所以消息灵通的很,最近河北、山东各个郡县都有类似的消息,经常是小股盗贼汇聚成大股,然后和平民百姓甚至是地方豪强的私兵合股,一并攻打庄园和城池。

看下面这些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盗贼,每个人都是心里打鼓,城内的太守府和军府已经是把人都派了出来,开始集合城内能用的兵卒和民夫青壮,分配各处防务,人人都是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至于在城外庄子里的赵校尉,对不起,还是以城池为重,也顾不上通知你这边了,你在城外自生自灭吧。

要说这举动有没有城内富贵人物的授意,那就很难说了……

熊满钊现在是通守苏箪苏大人的亲信,自然也有权上城查探防务,看了城外的景象,也是担心的跳脚。

熊满钊所在的城门处,也能看见赵强的庄子,心中焦急可也是无用,外面这般景象,自然要以城池和城内这些百姓为重,外面的庄子,也只能请他们自求多福了。

过了一会,还没有过正午时分,大家却都是看出点不对劲的地方,从四处汇集来的盗贼匪徒,都是朝着赵强这边来了。

算计算计,自从看到外面这些马贼盗匪时候起,来了不下两千多号人,居然都是汇集在赵强新买的那个庄子周围。

城上放哨的人早就把消息通知到了城内各处,有可惜的,有幸灾乐祸的,不过大家却都是不明白,赵校尉上任的时间不久,不过是剿灭了一伙溃兵,怎么招惹到了这么多的仇家。

城头寒冷,可天气却是晴朗的很,正午的太阳照下来,在城头上看下去,那边的赵家庄园看的清清楚楚。

说来也是奇怪,外面这么多恶徒汇聚,却都是距离那庄子一段距离,没有立刻吆喝着攻打。这燕乐城防备森严,又是高墙深沟的,攻打自然麻烦,可赵家的庄子的不过是寻常的院墙,宅园一般的大门,就算是撞也撞开了,为什么还在那里磨蹭。

城头的人又是紧张又是奇怪,却看到那赵家庄园的正门突然大开了,城上的人顿时是全神贯注起来。

没想到那庄园的大门一开,外面围着的那些盗贼们好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猛地向四周散去。

这哪里像是来攻打的,分明是一群惊弓之鸟,这些凶恶之徒看着怎么有点胆战心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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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一开,就看到一队队骑兵鱼贯而出,喧闹了一个中午的贼人们立刻是安静了下来,唯一做的就是向外闪。

现在赵校尉对于武器匠坊也有自己说话的权力,他手里金银钱财都是不缺,一件件甲胄兵器都是被买了出来,赵家村的骑兵最起码身上还是有套皮甲的,兵器则都是匠坊打造的制式兵器。

三百名骑兵都是出来,速度不快,就好像是人在走路一样的快慢,但走的十分整齐,就以这庄园的外墙为边缘,正门这边为中心,成一个半圆的阵型排列了起来,最外围是手持长矛的骑兵,然后是手持弯刀的,最后则是拿着弓箭的。

等三百名骑兵全部从庄园中出来之后,拿着长矛的骑兵齐齐的放平了长矛,闪烁着寒光的矛尖遥指着那些拥挤混乱的盗匪。

尽管马匹是静止不动,可本就是慌张惊惧的贼人又是尽可能向外扩,后排的骑兵则是把弯刀放在了肩上,弓箭手则都是一手拿着箭支,一手拿起弓。

那三百名披挂整齐,列成队形的正规骑兵队列一出现,气势立刻是压倒了面前这些人两千多人的贼人匪徒,而赵强这边不过是三百人而已,可不管是他们自己感觉还是城头上的人观看,都是这三百人有巨大的优势,这三百人是狼虎猛兽,而那两千多人不过是猪狗牛羊。

一直到这个时候,燕乐城墙那些人才恍惚明白过来,燕乐城外聚集了这么多的不法之徒,不是来围攻的,好像是有别的目的。

想明白这个道理,这边燕乐城墙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多,都是盯着赵家庄园那边。

不多时,浑身披甲,骑着黑马大青的赵强也是出了庄园的大门,孙五郎背着弓箭跟在他的身后。而亲随赵虎则是举着一面旗帜,旗帜上没什么繁复的图案,就是一个黑色的大字“赵”。

赵强缓缓打马到了队列的最前面,扫视了面前这些打扮各异的匪徒一眼,场面变得更加安静了。

有的匪徒不光是骑着马而且还有相当不错的兵器,穿着也是很齐整,也有那些穿的连贫民都不如,手中拿着个木杆子就来的。

人更是千奇百怪,有剽悍的胡人,也有魁梧的汉人,可也有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的老弱。

按照预先的估计,安乐郡中燕乐县一带的所谓不服王化之人应该都在这边了,赵强始终没有出声,只是在那里冷冷的扫视面前的人。

场面越发的沉默,平日里自以为胆大包天,在道上有种种名号的盗匪们在赵强的眼光扫视下,越来越慌张胆怯。

尽管场面开始躁动,可赵强手下的骑兵却依旧是镇静如常,手中的兵器前指,这种磐石一般的状态更是让匪徒们感觉到胆战心惊。

不光是这边,就连城头上那些看热闹的官吏兵丁们也都是不出声,凝神静气的盯着远处,这赵校尉委实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看远处这样子,来的匪盗不像是来打杀的,倒像是来投降的。

这种尴尬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总算是有人明白了该怎么做,靠在最前面的一名胡人大汉从马上手忙脚乱的下来,把挂在马鞍边上的大刀摘下,向前一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粗声粗气的说道:

“赵大人,小人赤因,和兄弟三十五人,合计老小共五十五人今日投奔大人,请大人收留,任凭大人处置。”

随着这名大汉的跪下,围着这大汉身边的几十个人都是丢下武器,下马跪在了地上,赵强看着那大汉,赤因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尽管人数不多,却是这安乐郡战斗力最强的一只马贼。

这赤因是室韦人,手下也多是以草原上的奚人、契丹为主,还有些单帮的突厥,不知道在草原上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惹了什么祸患,跑到了安乐郡来,站住一小块地盘,自家养牲畜放牧,闲暇时去打劫补充。

因为是胡人,马术精良,作战也是不要命的猛上,这安乐郡除了几个大的团伙之外,其余的人都是让他们三分。

有这个赤因开头,周围一直是有些失措的众人总算是反应过来,纷纷向前丢下武器跪下,场面倒是比方才要喧闹不知道多少倍。

“赵大人,XX窝子九十人……”

“赵老爷,罪人算上老小一共是一百一十人……”

“……二十六人……”

“……七十八人……”

七嘴八舌,踊跃异常的上前投降,丢在面前空地上的武器已经堆成了一大堆。人人都在地上磕头请降。

赵强被吵闹的都感觉头疼,好在是孙五郎和于村等人分批的下去,登记好人数,让他们暂时在某处等待。

城头的人已经是看了个目瞪口呆,就看见刚才还让他们紧张无比的那些贼人都是跪在地上哭喊,看着沸反盈天的模样,可根本不是打仗作战,看那模样倒像是在办什么红白之事,热闹的很啊。

在这一天,燕乐城的城门一直没有打开,城头这些人所看到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没人敢打开城门。

第二天的时候,燕乐城的人早早上了城头,盯着赵校尉的庄园,昨天可是有二千多贼人没有离开。

靠着城池边上的庄子不少,因为城门关闭也进不去城,各个都是如临大敌,民壮健妇全都动员起来,拿着兵器农具缩进庄园里准备和盗匪拼命。

昨晚上也是很多人没有睡着,都是紧张了一夜,不过安然无事,城墙上的吏目、差役、兵丁都是看着赵家庄园,下面各个庄子的人也都是趴在墙上探头探脑。

赵家庄园周围扎着破破烂烂的帐篷,庄园中的宅院房屋也都是住满了人,他们晚上倒是休息的很好。

天光初露的时候,一队队的人或者步行或者骑马乘车,离开庄园向着赵家村的方向而去。

在这些人的周围是赵强手下的骑兵押送,最后出门的是骑着黑马的赵强,尽管在城墙上看不清楚人的表情,却能见到赵强在马上伸了个懒腰,冲着城头的人摆摆手,轻松的纵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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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次征高句丽之后,因为各地变乱,大隋粮价飞涨,又因为府兵缺马,马价也是飞涨

在大业七年之后的各项物价已经不是正常水平了

二千二百四十七名过来投降接受招安的马贼、土匪、盗伙、乱民,其中老弱七百七十二人,其余一千四百七十五人皆是壮健男丁,其中八百一十六人有马。这两千多人中,胡人有三成,其余皆为汉民。

这些壮健男丁,多多少少都有战斗和厮杀的经验,尽管都是草莽绿林的手段,可毕竟比不通武事的百姓更容易接受训练,去卖命效力。

此时的赵强,算上手中的千余兵马,加上招降而来的这些人,所有的缺额都是补上,甚至还有超出。

在路上的时候,赵强也是询问这些匪盗的大小头目,按说他们多少也有八百多骑,近千五能战的人,为什么不放开来打一场,也不能说全无胜算。

“大人,数目是这么算,狼窝子和落金寨的消息都是传遍了,有些不信的人过去看,那满地的脑袋尸身,被烧得一点不剩的房舍,那可是咱们安乐郡最强的两处,一天之内被大人您领着人洗掉了,谁还敢来打……”

那赤因口音尽管古怪,可汉话却很流利,赵强提出问题之后,他是在那里苦笑着回答,边上有叫侯万祥的瘦子,这人是个寨子的首领,接口说道:

“这安乐郡大大小小上百股,要是能抱团聚在一处,又怎么会混的这般凄惨,三日前听到赤因兄弟领着下面要来投诚,小的寨子们的人都是慌了,要是小的不领头来,下面的人怕是要把小的砍了。”

赵强一愣,还没有明白,侯万祥卖了个关子,随即把话接上:

“要不然小人们的仇家就要领着大人杀上门来了……”

赵强这才明白,忍不住哈哈的笑出声。

凡是安排骑兵去宣读招降文告的地方,赵强都尽可能的打听出来了大概,他当时的想法,用杀戮来震慑,用速度来告诉他们逃跑的结果也是被杀,逼的他们除了招降无路可走,但赵强也是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自己的压力逼的这些人抱起团来,那就在一场战斗下彻底击溃他们。

二千多乌合之众对上自己的三百训练有素的骑兵队,赵强有信心取胜,而且自己这边只要撑住,赵家村的步卒也赶来,那样的把握就更大了。

不过真要到了那样的局面,自己的死伤肯定不会小,到时候缺额是必然,想要维持,就要采用更加激烈的手段,也有极大的风险。

却没想到,自己却是多虑了,草原上大大小小的团伙根本不可能团结在一起,他们彼此有这样那样的矛盾。

赵强领兵压过去之后,这些人在突然出现的强大敌人面前并没有合起来,而是惊惧异常,害怕自己的仇家联合这支力量把自己灭掉,他们唯一的选择也就是争先恐后的投降,生怕晚了就是灭顶之灾。

现在赵强手中的人力差不多有三千出头,老弱可以用来放牧种田,而可以动员起来的战士则超过两千,其中骑兵则是超过一千。

盗贼生性散漫,良莠不齐,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想要他们成为合格的战士,还需要时间,不过赵强有自信,在他训练中,在他的熔炉中,这些人都会成为他手上最锋利的刀枪。

“安乐郡燕乐校尉赵强,一日奔袭三百里,杀贼五百,境内群贼震怖,纷纷携亲族出降,赵强择其精壮为兵,得兵甚多,自此,赵强军势始壮”

回到赵家村的第二天,早晨起来,赵强就把所有的人召集在村外训话,在赵强所占的高台看下去,下面的人分为两种,可以说是泾渭分明赵强的三百多骑兵,五百余步卒都是整齐列队,肃然听令,而那些新归附的盗匪们就不是那么有规矩了,尽管也是约束着排成了队列,可看着就是散漫异常,根本不像个样子,分不出队列,甚至还有小声谈笑的。

要说是他们不给赵强面子也不是,先前被赵强一日连屠两处的雷霆手段吓住,那自然是战战兢兢,可如今不同,他们自觉的已经是校尉大人的兵丁,都是自己人,那行事也不用小心。

下面混乱让赵强十分的不舒服,果然是散漫惯了的盗贼,这些人如果一直这样,那他们对自己的意义,最多就是点检充个人数而已,根本无法成为真正能用的力量。

站在土台上的赵强一直在盯着下面看,脸色逐渐的沉下去,冷声对边上的王大命令道:

“领着你那一队人,让这些新来的知道规矩,乱说乱动的只管打!”

尽管王大这些先来的人所受的训练也不过是几个月,可他们在赵强的训练下已经是懂得纪律和团体的重要,认为自己是一名士兵,有荣誉感和自律的战士。

在下面的广场上,老兵们在整齐的列队,可这些新来的从良盗贼却这般的散漫不知道自律,他们早就是感觉到愤怒。

听到赵强这一声令下,王大吆喝几声,他所带领的那队骑兵立刻是出列,盗贼们的马匹全部被归在赵家村的马群中,由这些被招降盗贼之中的老弱以及原来赵家村那些解救的奴隶来饲养。

散乱的贼人们看见前面的骑兵出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上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赵家村出来的这些骑兵扬起了马鞭。

刚才还觉得无比轻松的从良贼人们被抽的哭爹喊娘,总算又是恢复了投降时候战战兢兢的模样。

尽管站的还是歪歪扭扭,不过整个场面也是变得安静,赵强又是扫视了下面一眼,那些狼狈异常的人和他目光对视,都是惊慌的缩了回去。

“做本将的兵卒,吃本将的粮食,就要遵守本将的规矩,平日五条最基准的规矩,触犯任何一条,处置就是杀头,且株连家人!”

赵强的声音并不是太高,可说完之后,整个场面鸦雀无声,军法严酷,但杀头却是极重的罪名才牵扯的上。府兵因为是兵农合一,处置上牵扯的事情颇多,除却战时,平日里也不过是军棍和鞭打而已。

谁想到这赵校尉五条规矩还没说出来,就先把杀头的招呼打出来了,当即是人人凛然,聚精会神的听着年轻的校尉用平稳的语调一条条说出来:

“不得泄露军中消息!”

“一切听从号令!”

“不得侵扰地方百姓!”

“不得私藏缴获战利品,一切听从分配!”

“不得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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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条有的有道理,有的却好似不适用于军中,可每个人都是聚精会神的记下,这赵校尉已经给证明了他很能杀人,几百颗倒霉的贼人首级还摆在那里。

“若是触犯了任何一条,那就是杀头,若是严重的,还将株连家人亲友,诸位牢记。”

声音并不高,每个人却都能清楚的听到赵强说的每一个字,这些刚刚被招安的贼人们各个肃然,自觉不自觉的把队列站得整齐了些。

“除却上面这五条,每日都有活计,每日都有训练,无论是活计或是训练,若是无法完成,责罚是免不了的,鞭打,军棍还是加量训练,那就要到视乎情况而定。”

赵强说完这句话之后,特意停顿了下,按照他的预想,自己说出这般苛刻的条件之后,被逼投降自己的盗匪贼人,甚至是自己已经掌握到手的士卒都会有所反弹,但众人的反应很让他意外,土台下的人都是诚惶诚恐的听着,满脸服从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反抗和不满。

“先去搭建窝棚,整理住处,家小进村居住,被编入队伍的男丁一概按照规矩行事,记着本将今日所说,散了吧。”

台下的反应归反应,赵强表情很是平静,挥手散了下面的人。

赵强手下的骑兵,凡是老兵都有自己固定的坐骑,每日间清理马厩,洗刷马匹,给马匹喂食精料,都规定骑兵要亲力亲为,这也是培养骑兵和坐骑的契合度,在战场上可以更有效率。

既然是定下了规矩,那就必须遵守,赵强也要每日伺候自己坐骑大青,端着草料走过去,黑马认识自己的主人,在马厩中颇为的兴奋,赵强把草料倒进马槽,动作停住,在哪里哑然失笑。

他想到了方才训话时候所预料的和真实碰到的反应,这是一千多年之前,现代人们不能忍受的种种,在这个时代是理所当然的。

自己给手下的人口粮,庇护他们安全,带他们取富贵,尽到了这样的责任,那同样也有权利,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老兵们被牢牢掌控在手中,新招降的这大大小小的团体矛盾重重,不管出什么乱子,就能镇压的下来。

既然这样,自己还顾及什么,放手施为就是。

近两万头羊,五千匹马,二百多头牛,还有为了春耕进行的准备,赵家村的活计繁重异常。

原来的赵家村,除却骑兵之外,步卒练兵的时间很少,整天都是在忙碌这些,新来的这些人大大缓解了劳力的紧张。

新兵们的妻儿老小在从前也没什么养尊处优的机会,日子过得也是很苦,因为即便是做贼,也不是每天都有肥羊送上门,想要维持住生活,也是需要自己劳作耕种,来到赵家村,不过是换个干活的处所而已。

把人带回赵家村的第三天,众人简单的安顿了下来,训练马上就是开始了。

体能、队列、搏杀,骑兵步卒的各项正规训练,新兵们不打一点折扣的执行,原来赵家村的老兵则是充任教官,把他们所学的教给新人。

一共是二十七股大小盗伙,不给他们聚众的机会,而且赵家村已经实行的彼此担保和连坐的方法同样是用在了这些新人的身上,他们的妇孺和家小被安排在村中居住,每日忙碌农牧活计,未经允许不得和亲人相见,不然就会被军法从事,而村子的第一层外围,居住的都是老兵,这也有把这些妇孺老小当成人质的意思。

各项的防备措施都是做好,尽可能的避免发生变乱的可能,那就要严格训练,坚决执行军纪了。

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体能训练,完全是乌合之众的新兵们刚一接触这么严酷的军事操练,很多人都无法承受。

这个过程很残酷,并不热血,每天都有无法完成训练量而被打军棍的人,至于在训练场上出错被教训的,那更是司空见惯。

被打还不算什么,到了二月二十五这一天,因为经受不住训练,外加被打死的新兵人数已经是超过了二十人,差不多每天都要死两个。

零星的逃亡也是出现了,但互相担保和连坐的制度也是起了效用,往往刚有逃跑的苗头就被身边的人举报,或者是刚刚逃出窝棚,同住在一处的人就已经是喊了起来。

不管是有逃跑倾向还是逃跑又被抓回,等待他们的处置只有一个,杀头!

在赵家村窝棚周围竖起了高高低低的杆子,杆子上挂着的都是逃兵的头颅,震慑着所有有异心的人。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之后,尽管每天还是有因为完不成训练而被打军棍的人,但却没有什么人伤重死掉,而且逃兵也极少出现,或许是体弱的人还有心思不稳的人都已经在严酷的训练中都被淘汰掉了,不过人心渐渐的稳定,队伍凝聚成形。

军事训练也不是每日里窝在赵家村死练,毕竟赵强是燕乐城的校尉,还有防务和守备的职司。

从赵家村到燕乐城,骑马不过一天,步行不会超过三天,行军扎营,也是对平日训练的一种检验和纠正。

差不多每隔十天,赵强就把自己所有兵丁的八成拉出来,在赵家村燕乐城往返一次,千余的骑兵,还有近千的步卒,每次出现在燕乐城下的时候都会给城内的人震动,那些等着赵强因为兵卒缺额而倒霉的人都是瞠目结舌。

尽管在训练的时候,赵强对这八百多新骑兵很不满意,列队冲锋一次,到了目标所在往往就是乱得不像样,根本起不到马队冲阵的效果,可这些骑兵在燕乐城下大摇大摆的走上一圈,那可就足够震慑人了。更别提训练更容易出效果的步卒队列。

上千骑兵,近千步卒,这样的军事力量放在天下来说和不存在差不多,就算和涿郡、渔阳这样的大郡来比也算不得什么,可在安乐郡这种人口不足两万户的小地方,这些人马差不多算得上前后三十年内最强大的一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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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这是本县校尉练出的一支兵马,众人看到之后应该觉得心中安生,但城内的富贵人家各个震恐异常。

特别是被赵强夺去军将的职衔,心生怨恨的,还有冷眼旁观,看赵强在那里“胡作非为”,支撑不住倒霉的,这些人更是目瞪口呆,惶惶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安乐郡的王家更是惊恐,赵强尽管不知道他们的勾当,可这些人图谋赵强的家业,心里本来就是有鬼,更没想到这赵强不到一月就从一条狼变成了一只老虎,王家看到那骇人的场面之后,立刻是害怕对方会找自己的麻烦。

现在把团正的位置交了出去,王校尉在密云县能够动用的武力绝对比不上赵强的力量,王家发现自己居然是毫无还手之力,伸着脖子挨宰的状态。

当初交出团正的位置,撑死赵强,是胡副都尉的主意,眼下局面到了这般不可收拾的样子,王家也是无计可施,只得再去找那胡副都尉。

看到绕着城墙行进的那些兵马,胡副都尉也是军将,自然明白城下近乎是耀武扬威走过的兵马到底是什么成色,他其实也是慌乱,赵强的发展好像是完全不同于常识,也超出了他自己的判断。

第一次赵强领着大队兵马前来,城头的守军还以为有敌人来犯,等看到是赵校尉领着的兵马也没有敢打开城门,这次王都尉和胡副都尉,以及太守、通守都在城头观看,太守、通守是震惊,王都尉脸上却有忧色。

胡副都尉看到王都尉这神色,有心说几句挑拨的话,可王都尉回复的却是不冷不淡,让人摸不清态度,也就不敢多说。

等到王家的人来询问,胡副都尉自己心中都没底,但关系亲切,又是收过不少好处,也不好不作回答,仔细琢磨之后,也是给了一番解释。

“那赵强尽管暴富,可这两千多人马吃用耗费每日就要多少,这流水一般的花费出去,看他架子撑起来,怕是马上就要垮下去,咱们等着看就是了!”

目前对他们说,也只有等着看这一个态度可选,他们对赵强无计可施……

胡副都尉说的没错,现如今赵强手中的钱粮流水一般的花出去,按照他的积蓄和花用的速度,最多也就是支撑到四月中旬。

之所以在这般繁重的劳作、训练还有严酷的纪律下,没有产生大规模的溃逃和变乱,除却各方面安排做的足够,再就是赵强能够保证他们吃饱饭。

对于每到冬天都是难熬异常的这些盗伙来说,赵强所做到的供给好像是极乐世界一般,老弱们谁也舍不得走,要知道在往常的冬天,在给养粮食不够的时候,他们会被从居住的地方赶出去。

是不是缩减一下供应,如果正在训练的男丁不能减少,那么在村中的老弱是不是克扣一下。

村中的管事于村几次和赵强建议,但都是被打了回去,想要把这些心思各异的盗伙掌握在手中,光是威压也不够,还要有足够的恩惠。

可如何保证四月之后,如此充足的供应还能保证呢?除了赵强之外,所有人心里都没有一点的办法。

奚族的贵女萧琴最近的日子越来越快乐,现在村中的男女老少都是称呼她为大小姐,她被当做赵强之外地位最高的人。

不知道谁做出了规定,村中成年男丁在见到萧琴的时候必须要低头,避免亵渎和表示恭敬。

这让女孩依稀感觉到从前在部落中受众人尊崇的时候,但她快乐的原因并不是这种地位上的提升,而是每日里都极为的充实。

从草原上解救回来的奴隶,还有归附来的各个盗伙,因为安乐郡北边的草原是奚族人的世代居住之地,所以这两处的人中奚人有不少,男女老少加起来,差不多有三百多人。

草原上的民族最重血统传承,且不说萧琴在这赵强手下的地位,她在草原上已经是奚人中最高贵的血统之一。自然而然就成了奚人中的首领,她也想的明白,不管将来如何,现在这些奚人想要过的更好,想要有将来的话,那就要尽快的融入到汉人之中,忘记自己是什么民族。

赵强手中的金银钱财,名义上都是萧琴在保管,所以孙五郎和于村、永信等人商议村中大事的时候,往往都会把她叫上。

这种把她当成大人来对待的态度让萧琴的心中有一种满足感,实际上,自从她跟着赵强一同在草原上厮杀归来之后,众人就不把她当成孩子来看,而是当成一名头目首领来看。

每天商议完这些,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萧琴自己安排了,汉话越来越熟练的少女就会去奚人居住的地方,教他们学习汉人的举止习惯,教他们语言。

安乐郡已经是汉地,奚人们又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加上萧琴身份贵重,都是顺从的跟着学习。

多学会一点,就等于自家融入到汉人中多一分,那今后就不必被歧视和瞧不起,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三百多人的教导,这可不是什么轻生的活,在赵强等人的默许下,赵虎、赵豹和其余几个汉化程度较深的奚人都过来帮忙。

只是二月下旬的时候,萧琴就再也没在村子看到这几个帮她忙的人,本来她以为是去了其他的庄园。

不过去各个庄子上清点粮草积储之后发现,这几个人也不在那边,萧琴询问赵强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回答,只得是郁闷的自己去教育。

刘家在短短两天之内遭受了灭顶之灾,各个庄子的物资基本上都是保持原样,粮食、草料都有积存。

这数量不能说少,可赵强的人马数量同样是众多,现在就是牛车每日里往返各个庄子运输,标准的入不敷出,但现在赵家村压根没有进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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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郡在现代,除却少数用来旅游的草场外,大部分都是产粮和产棉的区域,也有很大部分在密云水库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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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的上次去城内熊先生家的时候,曾经委托他们去留意下,若是有到燕乐城买马的客商,都是介绍到咱们这边来。”

赵强在赵家村的房间很是拥挤,几个主事的人都是在房间中,各个神色凝重,刚刚禀报完毕的于村更可以说是愁眉苦脸。

新加入的新兵会骑马的自己都有坐骑,算上老兵的马匹和各种用途的马,其余的马匹这么养着也是耗费草料,不如早些卖掉换钱。

按照往年的习惯,这时候根本不是买卖马匹的季节,希望通过贩卖牲畜来取得钱财,补充财政缺口的打算,仓促间还实现不了。

屋中的几个人,除了赵强脸色没什么表情、孙五郎、永信和尚还有于村脸色都不好看,每个人都是把赵家村这个团体当成自己的家,钱粮支持不上,这团体就要散掉,谁都是焦躁。

想要维持这支力量,真是千难万难,自从建立起,好像是每天都在为这个钱粮操心,赵强不觉得自己是领兵将,倒觉得自己是个负责后勤的军需。

“不要舍不得杀羊,羊这个东西,羊奶羊肉都可以吃用的,这也是个补充……”

对于草原上的民族来说,羊奶羊肉差不多就是他们的粮食,有这样的资源也要用起来,赵强刚说了一句,外面却有卫兵急忙跑过来,在门外扬声通报道:

“大人,有客来访!!”

赵家村这等偏僻之地,从来没有什么访客,屋中几个人唯一能想到的,难道是来了买马的客商,每个人脸上都有兴奋之色。

“……是两位大师……”

随即的补充让屋中人诧异非常,因为永信自称是出家人的缘故,村子里对出家人都是颇为尊敬,说是两位大师那必然是两位和尚了。

赵强瞥了屋中的永信一眼,同为出家人的永信和尚眉头皱得最重,其余的人都又兴奋之色,倒不是虔诚向佛,而是这赵家村偏僻地方实在冷清,每天闷在这里练兵,偶尔出去还是类似行军训练的举动,来个外客总归是新鲜。

“大家出门看看吧!”赵强看到众人心思都在外面,索性也不拦着,一同出去就是,出门时候,永信和尚却落在了后面,等众人都出门的时候,他拽了一把赵强,在后面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爷,这些和尚无论说什么,都是信不得的,千万小心。”

赵强却没有想到永信和尚说出这番话来,,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和大家一同走了出去。

在现代的国家机器强大无比的时候,宗教都是极为头疼敏感的大问题,在这个民智未开的时代更是大麻烦。

赵强在这个时代遇到的亲近人,永信和尚镇守村子,又懂步卒训练之法,可以说对他帮助最大,而且性格也是沉稳恬淡,从不争夺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讲,永信和尚要比孙五郎更重要,在这个小小团体中,说他是第二号人物都可以。

但因为永信的出家人身份,赵强却一直心中提防,几次试探,并且针对他有种种布置,可永信和尚的表现,好像对佛门很冷漠,甚至抱有某种敌意,这还真是奇怪。

赵强和诸位头目议事的时候,都在下午训练结束之后,此时天色已经是渐黑,在村中居住的妇女老弱在那里忙碌着准备饭食,而休息下来的士兵们或者伺候畜群,或者在做各项活计的收尾。

经过快一个月的训练,新兵们多少都知道遵守规矩,各处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可赵强等人走在其中,能感觉到众人的心不在焉,都瞄着南边。

借着天光,赵强远远的看见两个人站在练兵场也就是马栏的边上,刚要出村,赵强却停住了脚步,笑骂道:

“出家人如何,他们以为自己是谁,还要咱们出去迎接,安排人把他们带过来就是!”

“是不是太怠慢了……”

赵强才说完,于村和孙五郎齐声的询问,赵强脸色猛地沉下,两人总算没有继续,连忙安排人去请了。

自己可以说是孙五郎以及于村的再生恩人,没有自己,也没有他们的今日,但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和尚,居然脱口而出说“怠慢”,这佛门的在人心中的力量还真是大,都能让人短时间忘了亲近和权势。

“带到某的宅院,在那里见!”

赵强冷冷说了一句,转身向后走,回头却正好看到胖大的永信和尚从怀里扯出一块布,直接包在了他剃光的头上,十足的盗匪模样。

有意思,这个和尚,自己还真的看不懂啊,赵强心中如是想,脸上却浮现笑容,拍了拍永信的肩膀。

“赵檀越,大祸临头啊!”

孙五郎客客气气的领着两个和尚进门,这两位僧人一进门,那年纪大的就说出了这般惊人的话。

这两位和尚身上穿的是褐色麻布僧袍,短襟样式,打着绑腿穿百纳鞋,一人手中托钵,一人手中拿着杆禅杖,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衣服不是新衣,可比起外面那些兵丁和农牧民,他们两人脸上少了许多风霜。

最先开口的那位颇为慈眉善目,看着很有些得道高僧的模样,方才那句话也是中气十足,而且这效果也是不错。

跟着进来的孙五郎和于村满脸都是惊愕的神色,盯着和尚就要发问,这和尚表演的不错,可惜赵强穿越前在剧组做过一阵,对什么叫真实什么叫表演,比其他人多了几分辨别的能力。

太做作了,这种程度糊弄下没见过世面的人还行,骗赵强却远远不够,发话的那僧人被赵强盯着看,还以为达到了效果,愈发的宝相庄严,刚要继续说话。屋中却有一人大声喝道:

“大言欺人!!你们是哪个寺庙和尚,居然胡说八道,所图为何!!?”

屋里的人都是吓了一跳,这时候发现喊出这句话的人是一位带着头巾的胖大汉子,正在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永信和尚不是经常用刀刮头发吗,怎么今天用头巾包住,孙五郎和于村错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来的两个和尚反应倒是快,齐齐的躬身自我介绍道:

“贫僧来自涿郡兰若寺,法号清山(清云)。”

这话出口,除却赵强之外,其余众人都是悚然动容,脸上都是多了几分敬仰的神色,出言质问的永信也是震惊异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就连赵强自己脑海中都有这兰若寺的记忆,那可是河北第一名刹,位于行宫临朔宫的南边,和河北甚至天下都是一等一的大族豪门交往密切,听说天子杨广也曾经在寺中进香。

这样的大寺等同于顶级的豪族,就算是小郡的太守也未必放在眼中,怎么会来这安乐郡偏远之地,更来告知有大祸临头。

就连怒气满盈,正准备质疑的永信都是愣在那里,更比说孙五郎和于村,他们两个脸上的神色已经是惶恐异常了。

“有什么大祸,说来听听?”

屋子里唯一神色不动的就是赵强,他质问的语气很平淡,从那两个和尚走进这个屋子之后,他也没有吩咐看座或者有什么客气的话语。

年纪大些的清山和尚对赵强如此沉着也很意外,可这处做主的人问过来,也不能不回答,但这设置悬念引人入胜的效果却差了好多,只得慎重的说道:

“好叫赵大人得知,敝寺得到消息,天子在都城聚集百官,朝议已定,决计三次征伐高句丽……”

东征高句丽,这已经成了大隋天下一个疮疤,第一次以为必胜,狼狈而归,第二次泰山压顶,却有杨素谋反,内乱处处,休养生息,安定国内,这已经是从贵人到百姓的共识,谁想到皇帝杨广居然要三次征伐高句丽。

没人质疑这两个和尚话的真假,这等大事,要是妄言,那就是杀头灭族的罪过,而且这兰若寺手眼通天,得到这个消息还真是不稀奇。

看着满屋震惊的模样,清山和尚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屋中的气氛终于是被他掌握在手中了:

“此次征伐高句丽,也是征调天下兵马,赵校尉所率兵马怕也在征调之列,兵事凶险,更何况是去高句丽,这岂不是大祸。”

屋中诸人彼此面面相觑,费尽心机财力经营出这一支还未成型的力量,在安乐郡足够骇人,可在天下兵马之中,不过是江河湖海中的水花,上了战场被拆的七零八碎,或者被当作棋子随意牺牲掉,都是有可能,没了这支力量,众人又算是什么,从前的经营又算是什么,的确是大祸啊。

可赵强不过短暂的惊愕,现下脸上又没有什么表情,反倒坐下来,平静的问道:

“身为天子家臣,国家有事自然不能推拒,若征调到本将的兵马,那听令便是,怎么能说是大祸,两位从涿郡远来,难道就是为了来吓唬某的吗?”

赵强的态度冷淡矜持,可兰若寺僧人的身份,以及三次征伐高句丽的消息却把屋中其余诸人吓坏了,孙五郎甚至都不顾得赵强在一旁,急声的问道:

“两位禅师,你们可有什么法子避祸吗?”

孙五郎这突然说话,赵强登时大怒,刚要发作,却被身后的永信和尚按住,永信的表情沉重,示意让那两个和尚说完。

清山和清云盯了孙五郎一会,又看看没有出声的赵强,脸上的笑容更盛,年轻些的清云上前一步,合十为礼,笑着说道:

“敝寺通明方丈为弘扬佛法,要在河北诸郡广设下院,这安乐郡的下院设立,还要请赵校尉襄助。”

“这就能避祸了吗?”

“赵校尉下属兵马佃户都可以为我兰若寺僧众,当今天子敬信佛祖,虔诚礼拜,若校尉大人为兰若寺众,方丈大人前往关说,必然不会被调拨东征,在故乡安乐,这也是佛门的慈悲啊!”

问答之间,和尚们的目的总算是表达了出来,托庇为僧众,实际上就是成为兰若寺的附庸,也要缴纳赋税,不过是用供养的名义,这支武装力量也要接受兰若寺的指挥,名为护寺。

这些东西,永信和尚都曾和赵强讲过,说到这里,这两位和尚来这里的一切都是明明白白。

嘴巴一动,说几句佛法无边,就想要吞并自己辛苦经营的势力,这些秃驴倒是打算的好,可看孙五郎、于村甚至是永信和尚,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并且用眼神示意自己应该答应,赵强心头就有一股火窜起,只是冷冷的说道:

“两位师傅远来,先去休息吧,在下不过是武夫,修建下院之事还要太守大人作主,不若二位明日去燕乐城。”

和尚脸上笑容不减,被送出了门,他们才一出门,孙五郎就急忙的说道:

“大人,高句丽去不得啊,就算咱们全部托庇在兰若寺下院之中,也不过是换个名义,那可就不必去送死了。”

“不瞒大人讲,兰若寺这边做事还算公道,田赋供奉比其他寺庙要轻,而且寺庙交游广阔,维护寺众也是不遗余力……要是去往高句丽,咱们这样的兵马十有是被人夺去,要不然就是派到前面送死,权宜之计也好,还不如加入兰若寺,等这波祸事过去之后再做计较。”

孙五郎和永信纷纷开口,看于村的模样也是赞同的样子,赵强本来要发作,可看到这样,却只是叹了口气,肃声说道:

“去了高句丽,咱们的兵马会被夺去,难道做了兰若寺的下院寺众,就能保全不成,看看今日这两位生人进来,兵丁老弱无论新旧各个都要顶礼膜拜,到时候做了寺众,兰若寺派些和尚过来宣讲佛法,再施点小恩小惠。现如今本将严刑酷法训练的那么惨,到时候这些人会听谁的,咱们到时候又如何自处?”

这话说完,众人都不出声了,赵强起身冷笑着说道:

“天子糊涂,这次三征高句丽,天下间只怕更乱,也不知道这纷乱局面下,这兰若寺的和尚们到底打什么主意,今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人来,一概用鞭子抽出去,要是放进来了,我拿鞭子抽你们!!”

“师兄,这赵强不过是贩马的贱役出身,却如此的不识好歹,让他来做下院寺众,这是何等的荣光,将来有给他带来多少好处,居然这般对待……”

“师弟,身为出家人,要心境清明,这无名怒已经是犯戒……”

清山淡淡的说了句,看着清云满脸不服气的样子,在这个简陋的屋中沉默了一会,清山幽幽的说道:

“不知敬佛,富贵岂能长久,这赵校尉起于贫贱,如今却有这样局面,其中必有蹊跷,等会去跟主持禀明……”

他们声音放得很低,就算有人在屋外贴着门缝听也不会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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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绕敌而走

“城中的诸公以为卢明月读伙蟊贼和从前样,轻易就心“定,又或者即便咱们这边打败了,他们把城门一关就可以万事大吉,到时候贼人粮食吃尽小自己也就散了。”

赵强第一天出去挑衅之后,贼人按兵不动,当晚军议,偏将秦叔宝满怀怨气的说出了这番话。

怎么可能自己散掉,这伙贼人既然把主意打到蓟县这处要地上来,所图的就不是短时间掠夺粮草钱财的主意。

而且若是涿郡郡城蓟县被围,周围河间郡、渤海郡、清河郡、平原郡甚至在山东的齐郡、鲁郡、琅琊郡的乱兵贼子都要联合起来,而目前在河北山东镇压平乱的只有张须陀这一支官府的兵马、

到时候让他们彼此窜连,乱上加乱,局面更是不可收拾,但局势危急,在蓟县内外的朝廷官员却不敢分出一点军粮给养,一队朝廷的兵马协助,天子杨广率领大军征伐高句丽,当今天子可是个脾气大的,要是后方耽误了一点他的前线军事,恐怕都要搞出杀头问罪的事情来,众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憋气,真他娘的憋气,雅公!明日求几百兵马,罗士信要冲冲这贼子的营寨小看看到底是不是铜墙铁壁!!”

天气有些闷热小在军帐中诸人的脾气也都不太好,罗士信直接拍着几案大声的怒喝,张须陀无奈的摇摇头,沉声说道:

“不许,前些日子试攻,你用那几箭难道忘了疼,而今最重要的是稳,我们这边先要沉住气。不能乱粮草虽能支撑八日,但八日之后,未必没有机会。”

赵强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没有见到任何一地过来支援的兵马,看到自己这边倒是独一无二。

但来到这里,目标就是胜利,张须陀那天和他所说的那番话的确是肺腑之言,此战无论胜败,对张须陀没有什么好处,之所以还在这里苦苦支撑,无非为了天下太平,这才是国家军队应有的觉悟。

赵强在现代时候就曾经是一名军人,知道军人要为国家的统一和完整奉献自己,在太平时节自己没有这个机会,在这个时代,或许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听着军帐中的议论。在下首的赵强沉默了会,又是抱拳站起,肃声



“张大人小明日末将请求再战,看看能不能将贼人引出来。”

安乐郡过来的这些部队步卒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骑兵却出人意外的精强,领兵的赵强尽管年少,可比罗士信却要稳重太多,即便走出战,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冒进之类的事情发生。

“赵校尉明日需要多少兵马?”

罗士信没想到自己的出站请求没有被答应,可赵强这个外人的却被应允,顿时是眼睛瞪大,喘气也粗了不少。

早熟的儿童也毕竟是个孩子,赵强并不担心罗士信的愤怒,他只是沉吟下说道:

“明日估计贼人也不会贸然出战,末将想兜个圈子看看,到底有没有可以下首的薄弱间隙,本部骑兵足矣。”

张须陀点点头。当即开始写下文书,准许赵强明日的出战,

两军扎营对峙的地方原来也是上好的农田,可大军来回进出践踏,硬生生的成了快上好的战场,加上这段时间安乐郡阴雨连绵,这涿郡下雨倒是不多,地面干燥坚硬,很是适合骑兵奔驰。

留下百名骑兵守着那些安乐郡的步卒,赵强率领其他八百骑兵除了笼火城,卢明月这缩头乌龟的确是很有水平,赵强这边才一出营,能看到对面军营上的旗号闪动,明显是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赵强这次率部骑马逐渐靠近壕沟,壕沟很深很宽,就算是打马助跑也不可能跨越过去,赵强想要继续靠近点的时候,对面的木柑后人影闪动,大概能看到拿着弓箭的贼兵开始向前走过来。

战场上的冷箭是个很大的麻烦,赵强身上穿着甲也不敢去冒险,他手臂想着另外一方摆动。打了个呼哨,整个的骑兵队伍向东侧运动起来,赵强这边率领骑兵出去,这边的木栅也是关上。

因为是例行的试探。张须陀在城内还要和蓟县打公文官司,大家都知道当今天子到底什么样的脾气,他知道为难不得。留在这边观阵的也就是秦叔宝了,罗士信满腹怨气,少不得也要把人带在身边。

看着赵强在敌营前兜圈子,众人看的都是无精打采。这样的事情前段时间大家也都做过,还不是无功而返。

接下来看着赵强自西向东,准备绕着敌营兜圈子了,快要离开双方对峙的正面,秦叔宝脸色有些变化,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

等看到赵强绕出了两军对峙的阵面,秦叔宝的脸色变得难着起来,低声的埋怨道:

“在这边贼人不敢乱动,转到其他方向,贼人只要把兵撒出来,他想要回都回不来。”

边上的罗士信没好气的说道:

“没准这赵强看着这边没粮没兵的是想跑掉呢?”

秦叔宝听到这话。伸手照着罗士信的脑袋就拍了下去,罗士信还是个光头,秦叔宝的手劲不小,一下子就是个通红的手印。

要是放单小罗士信稳胜秦叔宝,不过罗士信却是个实在人,秦叔宝作为比他年长的将领一向对他照顾有加,他也知道谁好谁坏,秦叔宝此时发火,他也有些缩头,秦叔宝怒声的喝道:

“赵校尉那些骑兵都是子弟亲兵,他要是走,怎么会在城内留下这一百骑兵!!”

罗士信摸摸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和秦叔宝说的差不多。双方对阵的地方,卢明月的部队不敢出来,因为你动官军也动小双方正面激战,那就是要竭力避免的。

可赵强到了其他的方向,就可以从容的调派优势的兵力出来吃掉这一小股骑兵,官军的万余精兵不能分散太厉害,只能在这边抱团结阵,真要有什么紧急的情况,还真是分不出兵救援。

事情和秦叔宝所料的差不多,赵强率领骑兵围着敌营在转,在卢明月的大营之中

“;“世渊。八跟着外面的赵强转。随时盯着外面这股人的动向。等完全转到另一侧,脱离正面的视线的时候,一直是沉寂的贼军大营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贼营之中人马喧哗,即便隔着深沟和木橱也能判断出其中的人在干什么,贼营这一侧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破绽或者疏漏,甚至依照地面上简单的起伏和障碍,比正面相持的地方更加难攻。

十几万人盘踞的营地。大小有如市镇一般,结成队伍的骑兵想要走一圈,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赵强没有走出多久,贼营的一个出口被搬开,呼啸尖叫,冲出来近两千骑,朝着赵强率领的骑兵就追了过来,看幕准备用优势的兵力一下子吃下。

赵家军的骑兵速度并不快,赵强和几名将官在仔细的打量卢明月营地的防务和阵线,看到在自己队伍的后面出现了敌人的敌兵,并且是数量多于己方的骑兵,赵家军的骑兵没有如他们预料中的那样逃跑。

反倒是在原地做了个一个机动,兜了个圈子,改成了正面相对,赵家军的这般从容反倒让出来拣便宜的贼人颇为惊讶。

“贼人在前,马弓手施射一轮,其余的人随我冲上!!!”

赵强手中的弯刀一摆,已经下达了命令,赵家军在草原上的刮练出来一个特点,那就是下面的士兵对于指挥者的命令会有很快的反应,能在战场上迅速的执行,这似乎是军队最基础的标准。

但实际上,却能让赵家军的临敌反应比其他的部队要快,在战场上快这么一点,已经是生死攸关的优势。

赵强的命令下达,马弓手已经骑马冲了过去,卢明月排出来的这支骑兵,不光是人数众多,而且这附近的砦墙木栅全都是爬满的观战叫好的人群,己方人多,官军人少。这是个必胜的遭遇战。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先发动攻击的居然是人少的官军一方,看着官军队伍中的近百骑跃马扬鞭直冲过来,结阵还没有完成的乱兵部众都有点慌了。

谁都知道,这顶在最前面的必然要被官军的骑兵第一个袭击,出来为了吃口饱饭,而且是来送死的。

这边出营的贼骑兵前面的想要把马匹向着两边拉开,正面对的想要回撤,气的贼兵的头目和军将都在那里破口大骂,维持秩序。

如果是官兵人多倒还罢了。对方不过百骑冲过来,你们怕个什么,难道怕对方撞过来,你们手中难道就没有刀剑吗?

谁想到敌人并不是想要装进来,反倒是在几十步外就停下了马,本以为这是虚张声势,谁想到官兵停住了马,张弓射箭。

栅栏那处关卡到外面这个集合的地方,中间的通道并不怎么宽阔,出来这些乱军骑兵闹哄哄的拥挤在这边。

贼人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这支骑兵在战场上失却了笼火城大队官兵的支援,成了孤军,看到我们人多势众,那应该是仓皇逃跑,我们从容追击才是,怎么居然还杀了过来,这太不合常理了。

人拥挤在这边,赵强的马弓手等于是停稳了马匹,在马上仰起射箭,直接把箭支泼洒在敌阵之中就是。

箭支不需要有什么太高的准头,只要射进人群之中,那定然就有死,伤,贼人的兵马一下子乱掉了。

不足百支箭,还不至于造成崩溃的后果,贼人上下的头目军将都在大声的吆喝叫骂,让骑兵们前冲不要后缩,免得要是被堵在这边,那死,伤唯有更大,只有冲出去才能逼走敌人保全自己。

可赵家军完成了转身。马弓手上前袭扰,其余聚众前冲的几个战术动作,贼人仍在营门前没有冲出,这一比较就高下立判。

没有防护的敌人就在眼前。而且混乱不堪,好像是有引力一样,马弓手都忍不住射出了第二轮箭后才向着两边散开。

贼兵被射的焦头烂额,已经立不住阵脚,前面的人不管不顾的向前扑过来,看着官兵的马弓手散开。自以为得计,各个咬牙切齿,心想要给这些混帐的官兵骑兵一些教。

谁想到马弓手网撤,一抬眼烟尘大起,官兵骑兵居然冲了过来,白刃战最是摧毁人的勇气,在仓促间的,贼兵们甚至连这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好,尽管赵家军的也没有作出完全的准备。

赵家军的骑兵甚至来不及把手持短矛的成员调到第一排去,而是直接平举手中的刀剑,对这敌阵直冲了过去。

看到气势汹汹冲来的官军骑兵,看着对方平举如林的刀剑,感觉极为突然的贼骑们第一反应不是格挡,而是逃跑。

可方才的弓箭把他们压制在那么小的一块区域中,至今还没有向外,想要逃跑躲藏又能去往何处,唯一的方法只能朝着深沟里面跳。

这深沟挖的很有章法。让张须陀屯驻兵马在此处却无处下口,自然又宽又深,人掉进沟中根本爬不出来,何况这等路口之处,深沟下往往铺设了到刺木桩,马匹摔下。往往连人带马扎了个。通透。

赵家军的骑兵冲进来之后,平举的持刀手臂齐齐抡起砍下,对面的骑兵尚在闪躲转向,无法避开正面的劈砍。

血光泛起,惨叫连声。后队的贼人骑兵急忙的回转营中,前队的却只能被这么一步步的向后推。

现在的场面对卢明月派出来的这队骑兵极为残酷,他们只能被动的拥挤在出口处这狭窄的战场上,前排失却了先机,只能一排排的到在敌人的倒下,中间和后排为了逃跑,把局面搞得更乱。

不断有人惨叫着被挤下深沟之中,更麻烦的是,整个。骑兵队型被一步步的向着入口处退去,无法摆脱和官军骑兵的纠缠,等下就要被趁势冲进来了。

“关上栅栏!!关上耕栏!!不要耸外面的人!!”

营栅中响起了绝望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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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破营

右着赵强率领人消失在营前,秦叔申等人焦躁异常,急愕联代尖给在军中的张须陀报信,让他拿个决断出来。

不多时。张须陀急匆匆赶过来,没什么迟疑,就对罗士信大声的说道:

“快去调集营内骑兵,去接应赵校尉,孤军轻出,这是自寻败事,荒唐荒唐!!”

官军在笼火城的大营尽管一直保持戒备。可出战的准备却没做完,想要把所有骑兵调集起来,还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此时在敌营侧边,已经有震天的喊杀和哭喊声传了过来,张须陀心中愈发着急。大军对峙,如果自己的一支援军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吃掉,实力上的毁损反到是次要,要给军心士气一个大的打击,这才是麻烦。

罗士信披甲七马,他的亲兵家将也各自准备完毕。正要出营的时候,却看到赵强率众朝着这边回返。

如果不是骑兵们身上的血迹。还有方才突然爆发出的喊杀声,众人甚至都不敢说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家军的骑兵队形没有什么散乱,向后奔跑的速度也不算太快,就和出营的事后一样,好整以暇,他们的身后除却几匹空落落跟着奔跑的马匹之外。再也看不见什么追兵。

平安无事的回来就好,笼火城军营这边打开木栅们,把人放了进来,众人都有诧异疑问的神色,在放人进来的时候也不好发问。

赵强翻身下马之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黑马,张须陀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还没等对方发问,赵强笑着回答说道:

“刚才斩首了几百级,可惜对方弓手射的厉害,没时间去砍他们的脑袋。”

边上的亲兵一直是在清点兵丁的数目,张须陀还未接话,亲兵先低语告诉了张须陀几句,赵强出营的时候率领八百人,回来的时候居然还是八百。刚才竟然毫发无伤的袭扰敌阵,居然还杀伤不少。

突然有这样的胜利消息,还真是大快人心,张须陀脸上也是泛出喜色,只是拍着赵强的肩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贼人的壕沟和木栅工事的确有懂行的人营造,硬攻的话,恐怕是拿不下来,而且贼人要打定心思缩回去的话。的确没什么办法!”

赵强和张须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张须陀面色沉重的点点头,赵强所说并非危言耸听,而是这些日子交战所看到的实情。

不过此次去却是这些时日僵持难得的亮眼之事,赵强回归本营休息的时候。张须陀已经派人把这个胜利的消息散布到全军之中,而且还派人去往蓟县那边报捷,算是提升己方士气的手段。

赵强回去之后,却没什么高兴和欣喜。反到把自己关在军帐之中没有出来。过了一天之后,赵强主动求见张须陀。

那日在营地侧边的战斗已经从各个角度证实,赵强在官军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众人都看重几分,他这一求见。众人也不敢怠慢,急忙的把人请到了中军大帐之中,赵强进去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张大人,下官不是来问粮食,而是想来问,可有喜粮食的口袋”

这个问题倒是问得张须陀一怔,运载军粮杂物,这蓟县城一带别的不多。这口袋可当真是不少,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装粮的口袋,只需要一日功夫,要多少就能们来多少。”

“张大人,咱们官家兵马的弓手比贼人那边的弓手如何!”

“能做这弓手的一般家中还有些家业资产,这等人轻易不愿意协同造反作乱,要说还是咱们这边的弓手人多些,精强些!”

“张大人,粮草到今天也没有什么补充,要是每日间这么僵持,几日之后结果也没有什么区别,事到如今。倒不如,”

张须陀这边行文蓟县这边,想要粮食那是一粒也划拨不过来,不过,要是想要装粮食的布袋,那就可以大行方便了。

又过了一天,卢明月的贼营这边气焰却愈发的嚣张起来,他们也能估算到官兵的粮食将要吃完,即将散去的结果。经常有小、股的贼兵在笼火城的营前耀武扬威,若是这边出兵迎击,这边则笑骂着逃回去。

这样的挑衅也是为了那日骑兵在赵强手中受挫找回场面,不至于太过难看。没想到的是又过了两天,张须陀这边的营地营门大开,士兵们纷纷出来列阵。

贼人这边也多有探马的密探,笼火城官兵这边的消息,他们不会晚知道几天。他们也知道在这两天从蓟县有不少口袋运进了笼火城这边,看着这样的大举列阵,难道这些口袋有关吗?

列阵就列阵,想要打,那就奉陪,卢明月这边对自己的壕沟栅栏很有信心。敌人来攻,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可能的,能给官兵一些杀伤,总归是涨士气,锻炼战力的好方法。

不过这次的情况和前面却有些不同,官兵的阵势前面十几辆大车一字排开。大车和大车之间用宽大厚实的木板连接,在上面还盖着毛毡等物,十几辆大车这么摆开向前,就好像是一堵长长的木墙一样。

遮蔽大车的木板很是宽大,即便在营的后面的木台上向下望,也看不清大车后面的遮蔽,这种类似撸车之类的遮挡最多也就是挡下箭支,想要跨过这个壕沟却根本不可能。

而且看官兵的阵列,一个长长的纵队。完全都是缩在这十几辆大车遮蔽的正面之后,搞不清要做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官兵大营这边咚咚咚鼓声敲响,网列好队的士兵们开始动了,前面将近十排的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盾牌,现在这阵势看着更加的惊人,就好像一个所有东西缩在龟甲中的乌龟在缓缓的向前移动。

这样的阵势能做得了什么,看着官兵的阵势缓慢的向前移动,卢明月的大营这边都笑得前仰后合。

贼人这边也都是一层层上报了上去,到最后下达的命令还是稳妥为先不轻动的好,看着官兵行动,反正这边把丁寸“口士兵堆在这边的。让他们攻不进来就是。出来的极慢,顶端快要靠近壕沟了,尾端运没有出笼火城这边,真不知道为什么摆了个这样的长阵。

有人尝试着放箭,箭支钉在大车前面的挡板上之后就再也无法射过去,就这么一步步的推进到了壕沟的边上,再向前就要掉到沟中了。

大车停在沟前。这时候却看出了问题,正有人不断的顺着车和车之间的间隙向下丢装满土的口袋,官兵正要填满这个沟。

这如此蜿蜒的长阵型,居然就是为了把这边的壕沟填满而准备的,大车后面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遮挡,让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把手中的土包丢进壕沟之中。壕沟很深很宽,可架不住官军几千人这么流水一般的作业。

不多时。大车前面的区域已经填起了一块,大车也缓慢推进向拼了一小段距离,卢明月的营塞之中已经慌乱成了一团。这小段距离算不得什么,可相持了这么多天,这还是官军第一次向着壕沟推进这么一块距



“把弓箭手都顶上去,各营的兵马现在开始调动,还守什么守,官兵这就他娘的要进来了。”

贼营中的头目军将在那里大声的吆喝,一队队的弓箭手朝着前面涌出来,可丢土包的动作没有停,在大车和盾牌圈起来的区域之中,也有官兵的弓箭手冒出来,拉弓射箭,朝着栅栏后面漫射。

直是大车和盾牌的遮蔽,根本看不见被遮蔽的后面到底有什么,官兵的弓箭手冒出来,等于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贼人广明月的部众还在向外涌,官军这边已经在大车上居高临下的开始射箭了。贼营之中等于是被迎头痛击,顿时是死伤一片。

这边有盾牌和掩体遮挡,射起来格外的肆无忌惮,贼兵们上来的匆忙,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打,没有收拢住兵马。又是哭喊着退了下去。

在大营内有人专门挖掘散土撞进口袋,然后系牢袋口,几千士兵来回奔走,把这些土袋子丢进大车前面的壕沟之中去。

乱贼卢明月的部众到现在还没有形成有效的阻挡,只能看到官兵的车队就这么缓慢但无可阻挡的向前蹭过来。

而且看着官兵越走向前当守备的一方就越发的心慌,慌乱的状态下,抵抗也就越没有效率,在这个没有火器的时代。能用来阻挡这大车的也就是弓箭。偏偏这边都用厚重的木板和盾牌遮蔽的严实。

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压过来,影影绰绰的已经能看见对方大车和盾牌后面的甲兵,已经有个贼兵的弓箭手见势不好,开始向后去逃。

大小贼帅没想到开始看着像是个。笑话的官兵阵势,居然就这么一步步的塞进来了。尽管自己这边十几万人,张须陀那边才不过万人,可双方能相持到现在,全靠着深沟橱栏和这重重工事。

如果这工事被破掉的话,那乌合之众的十余万人如何跟精锐的官兵作战,被逼到这样的地步,督战队就被派了出来。

但弓箭手发疯一样的射箭,根本阻碍不住大车的前进,有人点燃了箭射过来,或者是用火把丢过来。

装满了土的袋子直接磕破盖在火上就能把火焰熄灭,这压根没有什么作用,从清晨的推进,到了中午时分,十几辆大车横起来的长度,壕沟快要被填平了,大车已经要推到了栅栏的边上。

弓箭毫无意义的射击终于停了下来,贼帅们已经知道壕沟被填平这个无法阻挡,想要派出敢死的步卒破坏掉官兵的大车,没想到却被官兵的弓箭手和躲在大车后的刀斧手给挡了回去,顶不住的情况下,只能收拢兵卒,把距离拉开然后再站。

大车要是再向前,可就是木耕了,卢明月的手下都把士兵收拢到距离木栅有段距离的地方,等对方攀爬翻越的时候再行攻击。

没想到壕沟填平,除却车后盾后的弓箭手和士兵之外,官兵们却没有趁势的攻过来,反倒是在壕沟的另一边列阵。

现在的壕沟已经被填成了平地,可官兵还是莫名其妙的小心翼翼,倒是在营内的乱兵愈发的摸不清状况。

百余骑出现在大车的后方,这些骑兵手中都有长长的绳索,绳索的另外一端都有铁钩。转动长索,把铁钩都挂到木橱上去。

然后把把马转到相反的反向,齐齐催动了马匹,近百匹马同时发力。正当面的栅栏吱嘎几声,轰然到地。

接下来双方面前没有任何阻隔,官兵们仅仅是稍作停顿,纷纷从马车下抽出武器。搬开马车,狂吼着冲了过去。

贼人和官兵相持,贼兵十余万,官兵不过一万。可却整日龟缩在营地工事之中。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官兵强过他们,双方野战没有必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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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壕沟工事就是他们的心里屏障,就是他们龟缩在此处不溃散的凭借,而官兵在军粮将尽的状态下,这段时间的战斗打的极为憋气,今天白天从清晨开始,整个大队好像是个乌龟一般缓缓的向前移动,每个。人都积蓄着怒火。

现在前面无所阻挡,只有一直缩在工事之后的贼人们了,官兵们每个人都在咆哮着。想要举着武器冲过去。

不过他们知道自己还不能着急,他们要给身后的友军让开道路,赵家军的骑兵已经列好了阵势,准备冲进去。

赵强举起了手中的刀,猛地向前一挥,双腿猛地夹了马腹,催动自己坐骑,向着前面惊慌不知所措的敌人冲杀了过去,在他的身后,是赵家军的骑兵,是张须陀大营中的官兵,杀声震天。

这一战结果差不多已经确定,接下来的,就是屠杀了,罗士信、秦叔宝、赵强各率本部兵马,向前冲去!

疲惫疲惫疲惫(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虎头蛇尾

,;明月想要后退,把自只的兵马耍后段距离,和官兵牲”离!后再进行抵抗,可惜他的算盘完全打错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甚至没有和官兵拉出来野战的勇气,现在被人突入到营地之中。那还谈什么抵抗。

赵家军这次自请突前,骑兵尽管不多,可九百人,三队互为犄角,冲在了最前面,尽管没有真正的具装,可有能披坚执锐冲锋在前的力量就一定要用上,十六骑一字排开,行用的是张须陀军中凑起来的马槊,一路向前推去。

铁骑所到之处,根本没有什么抵抗,赵强的骑兵抱成团冲起来的声势,真好像天崩的裂一般。

骑兵冲到何处,卢明月的贼兵就崩溃到何处,整个贼营被搅的天翻地覆,如果仅仅是赵家军的小队骑兵在敌营中冲突,那么贼兵在混乱过后或许还能约束。可张须陀除却千余名士兵留守之外。他把手上的力量都给投入了进去。

被赵家军的骑兵冲入,那卢明月的手下就是被击溃了,因为官兵会毫不留情的跟着进入扩大战果。

原来又深又宽的壕沟,高而且坚固的木耕,用来防备官兵的工事,现在却成了圈住自己的牢笼。

如果工事不是这么完备的话,在被追杀的情况下还能逃到营地之外,现在仓促间哪有这么容易,乱兵们一边忍受来自身后的砍杀,一边想要从橱栏中翻出去,可有的人直接就被削尖的木栅刺死,侥幸逃出去的,又在深沟中互相践踏。

场面中除却杀戮。什么也不剩,卢明月在涿郡和上谷郡一带招募的大批贼兵,固然有被裹挟来的老弱,可也有青壮,这些上好的劳力正可以招募成士兵和农夫,但在此刻赵强却顾不得这么多。

处处都在杀戮。如果赵家军不动手杀人,那赵家军就要被这股人冲垮,赵家军自己反倒是会出现死伤。

人的体力有限。不管是放手杀人还是逃跑,战斗在两个多时辰之后,太阳偏西的时候结束,战场上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没有在战场上被杀死的贼兵们在被刀剑的威逼下打扫战场,这样的大屠杀之后,无论官兵还是贼人都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觉,清理战场安置俘虏,处理战利品的工作极为枯燥和无趣。

赵强先是献计打破贼人的龟缩防守,然后在击破敌阵的战斗中一马当先,打扫战场这种需要耐心的庶务就不必他来做了。

张须陀帐下的偏将秦叔宝对这种繁琐的庶务却颇为在行,战斗结束之后,他就开始划分各全部队的区域,说明如何搜寻战利品,如何安置俘虏,开始既有效率的打扫战场。

“赵校尉小安乐郡偏僻地方,就算你做出泼天一样的功勋,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如今天下危难,正是用人之际,愿不愿意到本官的座下,若是中原平定。封侯之赏也不是奢望。”

经过今天这样一战,张须陀对赵强已经极为看重,有意把他招揽到自己的麾下,对于张须陀的招揽,赵强颇为的犹豫,不过他却有个印象,在隋末的历史上。并没有听说过张须陀的名字。

到最后到底是死于战乱或者是悄无声息,赵强根本不知道,可他知道历史上没有留下张须陀的名字,这就足够了。

为了保全自己和自己那可怜的力量,赵强不能投奔到一个失败者的麾下,那样给自己带来的也只有灭亡。

“张大人的好意,末将感激莫名,可故土难离,末将所率的兵马都是安乐郡本地人。让他们背井离乡,难免人心浮动”

赵强拒绝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张须陀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说下去,卢明月的军营中辐重财物甚多,官军的各级将佐在打扫战场的过程中,各个情绪逐渐高涨。愈发兴高采烈,这可是发财了。

赵家军立下了这样的功勋,到时候该分给他们的不会少,赵强只是安排一部分军将头目在现场盯着,其余的事情也不去理会。

他想着趁这个时间多和张须陀沟通了解一下,安乐郡的确太偏僻了,碰不到什么大隋的英杰之人,对于天下大势,对于一些朝廷地方上细微变化,把握的都不能说太精确,甚至都是错误的。

既然这位张大人对自己颇为看重,那趁此机会获得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那何乐而不为呢。

“有件事好叫张大人知道,前段时间,涿郡潞县豪强史平湖自号通天金网,率众近万侵入安乐郡,幸而安乐郡兵上下用命将其击败,不过事后点检战场,却发现许多光头白袍之辈,指问之后,所说此次作乱和蓟县附近的大寺兰若寺有说不清的干系,行文呈报上去,却一直没有什么回音

在张须陀军帐之中,赵强也没什么避讳的,直接说明了当时那件事,当日这也是极为郁闷的事情,他查明有兰若寺参与,太守张克行和通守苏笋神色就有点怪异,接下来更是没了消息。

“张大人,蓟县此地这般重要,那兰若寺等若是此地最大的地主豪强,若是这些和尚心怀不测,突然发难,那可比这卢明具等贼害

张须陀听了几句,却是叹了口气,无奈的摆摆手,等赵强停住,他这边才开口说道:

“当今天子南征平陈之时,南朝佛家出力甚多,天子在潜邸时候,府内多有高僧出入,如今更是笃信释宗,虔诚异常。三年前,有僧众身穿白袍带高冠。做菩萨状,试图在大兴城作乱谋反,被杀之后,这件事也是不了了之

张须陀说的低沉。赵强却膛目结舌,这完全当年武侠影视剧的悄节,而且就算按照这个情节排成影视剧,观众也会以为荒唐。

“大隋都城。天子脚下出了这等事都不了了之,安乐郡史平湖这件事又有谁会去触碰霉头,兰若寺方丈和寺内几名长老,都可以写信给天子陈述的,这等本领。怕是涿郡太守和临朔宫的宫监还做不到

话说到这般,大家都是无话可说,说了半天,居然是拿兰若寺一点小办法也没有,实在是让人闷气。

赵强在那里愣怔了下,想要张口还是没有出声,

官军在涿郡的大胜的确振奋人心,消息传开之后,周围的渤海、清河、平原各郡的贼人一下子平静了许多。

涿郡的文武官员少不得要把张须陀的这次大胜,派骑兵一路快马的给在辽东的隋帝杨广送去,齐郡通守张须陀的威名更盛,已经被人称之为平定天下的定海神针,有的人家中已经开始供奉他的牌位。

连续三年对高句丽的用兵,大隋内乱处处疲惫不堪,国土大小不过是大隋一个中等郡县的高句丽更无法支撑下去。

尽管征伐高句丽的隋朝大军,每时每巍都有士兵逃走,军心浮动,地方上的后勤支应叫苦不迭,可双方一交战,高句丽还是节节败退。

在张须陀平定贼人卢明月的捷报送到辽东的时候,高句丽已经无法在前线形成任何有力的抵抗,一个个城池的丢失,一支支军队被击溃。

高句丽国王窘迫异常,小兵抗大国,转眼间就是灭国的危险,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向隋帝杨广求和,愿意答应杨广的一切条件,愿意把去年第二次征伐高句丽投降过去的文官解律政送还给大隋。

或许是真的疲惫了,或许是好大喜功的隋帝杨广对征伐高句丽这件事彻底失去了兴致,对于高句丽国王的求和,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并且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违背民心民意,天下人劝阻要征伐高句丽的人是杨广,眼下胜利在望。下令撤军的人也是杨广。

当时在前线率领各军攻伐的人是大将来扩儿,他率领的各路兵马节节胜利,不断的攻城略地,没想到却接到了皇帝杨广要求撤军的命令。来护儿是隋帝杨广的心腹大将,可接到这个命令之后也是无法忍受,和部下们说道:

“现如今辛辛苦苦打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这时候撤军,去年和前年死在高句丽的将士们岂不是白死,一定要先打下高句丽,然后再向天子请罪

但来护儿下面的部将幕僚却惊惧异常。如果不听天子的旨意,坚持作战下去的话,以杨广那种网慢的性格。将来肯定要从严治罪,来护几是天子宠臣不说,下面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全部受牵连,到时候还不知道如何处置。

就有来护儿的长史明来护儿说道:

“天子下令退军,如果将军不从,定然会有大罪落下,就算下面的众将也不会跟随听从,大人现在退走还来的及,难道要等天子派来的使者吗?”

下面的各个军将都不听来护儿继续向前的命令,反倒是各自准备退军。来护儿看到如此局面,知道如果不从众的话。军中发生哗变都有可能。到时候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宠信,获的的所有功勋全都如流水一般,烟消云散。

震动天下的征伐高句丽,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精疲力竭的隋军撤出辽东之地后,他们占据的城池要塞又被高句丽军队收复。

几十万将士的性命,动摇国本的三次征伐,就这么无声无息没有任何结果的结束了,所换来的不过是高句丽王的口头求和服软。

事实上,在杨广回到涿郡临朔宫之后。宣旨让高句丽国王前来参见。这也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一种态度。

不过高句丽国王压根不予理睬,这等于是一切所作的完全白费,好像是个笑话一般,感觉到丢了颜面的隋帝杨广暴跳如雷,想要再次兴兵征伐。可这次实在是拼凑不起力量再次折返回到高句丽。

天下间的混乱愈演愈烈,大隋的各种力量都用来讨平内乱,已经无法聚集倾国之力去往辽东征伐高句丽。

六月中旬,已经回到安乐郡的赵强又要赶往临朔宫,因为天子杨广耍召见前段时间讨平贼人卢明月的有功之臣,捕盗大使张须陀不吝惜自己手中的功劳,平定卢明月之役中。赵强上报首功。

在涿郡回到安乐郡之后,看到河边那边已经粗具规模的垦荒田地。赵强莫名其妙的觉得心安了不少。

这些田地和要出产的粮食,就是自己在这个乱世之中的凭依,官位声望一切都是假的,只有粮食和武力才是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去的消息,安乐郡拓荒垦田的事情在周围各个郡县流传开来,许多被战乱所苦,又不想被裹挟着去拼命作战的百姓,携家带口的来到安乐郡这边投奔豪强赵校尉。

居住在草原上的部落又多了两个,他们为了取得在草原上居住的许可。送来了牲畜,这次赵强不再有什么心理障碍。但却允诺,如果缴纳牛的话,可以比马少些数量,甩为垦荒种田需要大牲畜。

赵强在安乐郡的独霸地位似乎被默认了,太守张克行这边处理的大事小情。牵扯到赵家军的自不必说,事情大些,也要派人询问下赵校尉什么样的意见,免得双方处理起来意思相左,大家面子不好看。

而都尉军府这边,王都尉已经在准备告老还乡的事情,胡副都尉也是不见踪影,据说正在其他各处上下打点,希望从安乐郡调走,要不然能称病回乡也是好的。

至于其余的豪强,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和赵校尉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对这个突然冒起的年轻军将,他们除了仰望之外,已经没什么相处的方式。

对这一切,赵强没感觉自豪或者高兴。他从涿郡回来之后,就觉得苦闷异常,安乐郡现在对他来凳,实在是太小了,天下如此之大,如此多的英雄豪杰,为什么要死守在安乐郡这小小地方,

情节会加快,唉,谢谢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擢升

天年召见,尽管泣今天午夭下人诟病谩骂,可毕芳是批鬼物刚荣耀,赵强此时感觉自己很紧张。

他本来以为遇到这样的场面会很镇静,在现代时候,影视剧组拍摄古装的戏剧,常有什么皇帝王爷的戏份,他们这些外形比较不错的骑师有时候也被抓丁去当个群众演员什么的,或者是做殿前的武士大臣,或者是做参拜的臣子。

不过现实还是完全不同,天子威仪,代天牧民,古代华夏最顶点的这个人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一切都完全不同。

因为大胜卢明月的功劳,张须陀和赵强等有功之人都被召见,这也是赶上了天子从辽东回返。正好嘉奖功臣。

隋帝杨广不是什么勤勉之人,召见臣子,更没有什么早起的道理,张须陀和赵强以及涿郡蓟县附近文武官员都是穿着礼服等待到中午时分才得到了进殿的命令。

临朔宫赵强仅仅是在外面远远看过,进入其中才发现这和自己在现代的印象,完全不是一回事。

有资料曾说过,故宫是中国历史上各个朝代中规模最小的宫殿,赵强不知道这个资料,但临朔宫仅仅是个临时的行在行宫,可辉煌雄壮却已经超过了三大殿的规模,雄伟、震撼,这就是赵强唯一的感受。

隋唐乃是华夏文明的强盛之时,看到这个宫殿之后,更是加深了赵强心中的这个概念,这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物力和财力。又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精神面貌。

这千余东之中,如此辉煌自信的文明怎么到了后世的衰颓满清,怎么又有鸦片战争开始的百年黑暗。

“赵校尉,谨慎些,莫要殿前失仪!”

听到赵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张须陀连忙,丁嘱了几句,在皇帝面前因为表现不得体被治罪,这可不是什么稀罕事,生里死里都走过来,却因为这举止获罪,未免太不值得了。

赵强连忙深呼吸几下。稳定心神,让自己从这辉煌的震撼中恢复出来。这时代的礼节耍比后世简单许多。

殿前的卫士们检查了一行人,然后向内通传,又有小、宦官上前引导,带着众人去往皇帝杨广所在的正殿。

摒盗大使张须陀,安乐郡校尉赵强

听着小宦官拉长了声音的通传,按照预先所教导的礼节,赵强紧跟着张须陀跪倒在地上,山呼万岁。

“几位爱卿都是有功之臣,快些起来回话!”

皇帝杨广的声音很浑厚。又很柔和,听起来非常的舒服。听到这话之后,张须陀逊谢几句。这才恭恭敬敬站起。

赵强知道直视皇帝是失礼的大罪,可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地方,却没有看到皇帝杨广的脸,而且是历史上传扬的荒唐昏君杨广的脸,未免太遗憾了些。

偷偷抬眼望去,一名中年人在众位文武大臣的簇拥下坐在正殿的中央所在。昏君归昏君。历史上的评价极差归极差,隋帝杨广的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赵强在现代做骑师的时候也曾见过许多明星。

杨广比起这些人丝毫不差,风姿仪态更是有所过之,环绕他的群臣也都是如此,自两晋以来。能进入朝堂之人最起码要有出众的仪态,大隋的朝堂上权贵皆是天下名门世家,那都是近千年培养出的名门风度,更是不同凡响。

这一刻赵强竟然有在看影视颁奖典礼的感觉,所谓入目皆是美玉,应该就是此时的状态了。

“这位爱卿,联的模样可还入眼?”

赵强正在偷眼打量的时候,却听到端坐在那里的皇帝杨广含笑说了一句话,顿时是大窘,朝堂上所有人的眼神都望了过来。

“狂悖之徒,天子在上”

名在杨广下首的大臣满脸怒容,出声大喝,张须陀脸上露出惶急神色,千叮嘱万叮嘱,还走出了这等砒漏,网要上前一步解释,却看到皇帝杨广笑着摆手说道:

“无妨无妨,天下人见到寡人恐怕都是这番模样,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联巡游南北,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何人是他们天子,不想隐藏在深宫之中,看便看了。何必这样小题大做,这位是”?”

简单说了几句,赵强连忙低头上前,又跪地自我介绍“微臣安乐郡校尉赵强”临跪下的时候,赵强看到喝斥的那位大臣脸上有不以为然的神色。

“联从张大使的报功文书上看到了,赵强率领家乡子弟攻破贼人大营,杀敌无数,当居首功。今日见到,真是少年豪杰,有这等人,真是大隋之福

听到这句称赞,赵强少不得又要跪下谢恩,毛,汤广尽管风姿出众。如神仙中人,可脸煮却不大好。隐午丁旧,此青白1这或许和放纵的生活有些关系小但这也不出奇,赵强所见到的世家子脸色不如天子的大有其人。

“联听闻,在平卢明月之前。赵校尉曾以千余人歼灭贼人万余,威震河北,可有此事!”

这就不用赵强回答了,自有官吏上前一一禀报,赵强做出谦逊的神色1恭谨的站在那里,本以为自己经历时光穿越,又几次在千军万马之中厮杀出来,心智应该颇为坚强,可来到这场面,还是紧张非常。

现代时候,所见最大官职不过是来到营里视察的副师长,算到这个。时代1也就是个都尉,可现在所见的却是皇帝,整今天下的所有者。

听到身边的官吏禀报,杨广脸上的欢愉之色更重,看着赵强眼神更是欣赏,看了几眼之后,笑着说道:

“去年张大使和罗将军纵横中原,平定乱局,应用非常,可惜当时寡人在征伐高句丽,不能亲见这般英姿,只是安排画工前来描绘,没想到这一年之后,居然河北居然又有赵校尉这等英雄人物。

或许是杨广在东征西讨之中遇到的挫折太多,所以对张须陀、罗士信还有今日的赵强这等取胜之人极为的欣赏赞叹。

赵强还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惶恐,杨广笑着对身边的一名俊秀文士说道:

“虞大夫,山东河南之地多不安宁,张大使又是齐郡通守,理应专心此处,既然有赵校尉这等豪杰,不如让他专力平靖河北诸郡如何?”

能被皇帝杨广称为虞大夫。并且这么亲切的,也只有自潜邸时候就大受宠信的金紫光禄大夫虞世基。

闲谈时候,赵强也多听的安乐郡文士提到此人,不过每说起虞世基,众人都没什么好话,无非是奸佞小人,祸乱朝政。

但说的更多的好像是虞世基乃是江南文士,这天下乃是北人的天下,区区一江南文吏却有如此高位。也难怪天下人愤愤不平,赵强听到的感觉,这虞世基做了什么坏事错事到不重要,他身为南人居这般高位才是被众人诟病的原因。

“陛了英明,赵校尉忠心为国,正应委派大任,微臣有个浅陋之见,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杨广的心悄倒是极好,笑着点点头,虞世基这才开口说道:

“陛下,辽东河北相一体。赵校尉既然分管河北各处,不若辽东防务也都交付于他,现如今高句丽群丑臣服,边境太平,赵校尉也不必忧虑担子太重

“虞大夫所言倒是持重,就如此办理吧!!”

“陛下,陛下,赵校尉一年前还不过是黔首小民,不过依仗运气才有今日的功业,怎能让这样的人镇守天下腹心地方”陛下”

所谓天子威仪居然如此,皇帝杨广在朝堂上要决定什么事情,下面的臣子直接就走出声反对。

天下人都说皇帝杨广听不得劝谏,可今日间所见,皇帝说话下面就有人直接出言反对,可杨广也没怎么暴跳如雷。

赵强在那里口鼻观心,也不敢抬头,自然也就没看见杨广脸上笑容不减1却没有理会那名出声反对的大臣,又是笑着说道:

“爱卿拟旨吧,如今选材当不拘一格,校尉赵强,因其平贼有大功,擢升为安乐郡郡承,兼领河北辽东讨捕平贼大使。”

天子出言即是旨意,今日又是在如此正式的场合,赵强来前还不过是个安乐郡的一名校尉,转眼间已经是安乐郡的第三号人物,统领一郡的郡昼,并且兼领河北辽东的捕盗讨贼职责。

这大使的官阶并非常设,也没有什么明文规定的职权,可有了这个。职位1却能够自行领兵在河北辽东行动,并且调动当地兵马配合。

这样的职权看似无用,可对赵强来说却有大用,他从起家到如今,毕竟有些不能对人言的念头和打算,能够领兵在河北诸郡自由行动有极大的便利。

不足二十岁已经有这样的权位,看着不合规矩,可赵强领千余兵马,以少胜多,平定两次大乱。立有大功,这样的任命看似不合理,可却也让人说不出什么。

天子一言,拟旨下达,就已经成了定论,赵强却没有想到,不过是酬功的召见,居然有这样的提拔,错愕之后,也只有镇定的跪下谢恩。

莫名之间,一切已经不同,

历史被改了很多,不过不是我改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朕功过如何

以前各郡是没有诵守众个小官职的,基本卜是太守统领一牺。心心郡昼主抓军政,现如今郡承地位也是很高。

隋调动各地兵马平贼平乱。齐郡郡承张须陀、江都郡承王世充两个人都统领大军,征讨乱贼,也都是郡承的出身。

安乐郡的郡承一直空悬。不过实际的权力也并不大,安乐郡一共也就能动员五千左右的兵卒,还不如赵强一个人可以动员的人多,力量强大,这个郡承的官职更多的是给赵强一个身份。

有了郡承这个身份,才能兼任河北辽东诸郡讨捕平贼大使,河北辽东,这并不是个简单的地理概称。

大隋天下从前并不仅仅是郡县两级,在郡府之上还有总管府一说,大隋朝廷在各处关隘和重要之地设立总管府,由皇族和亲贵管理。

现下总管府尽管已经取消。可管辖的范围却很明确,给赵强河北辽东讨捕大使的名义,等若是给他了两地行军调动的职权。

赵强错愕过后,心中也有一点惊喜,不过谢恩站起,眼角的余光扫视全场,却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朝堂中大臣的脸上都有嗤笑不屑的神色,而站在自己身前的张须陀脸上也颇为无奈,赵强心中迷惑,不过还是恭谨的站到了一旁。

接下来又是对张须陀的奖赏。皇帝杨广出手颇为大方,金银绢帛小功名勋位赏赐都极为的丰厚。但张须陀的实际职位却没什么变化。

看着那边张须陀跪下谢恩。赵强却猛然明白过来了一些,河北加上辽东将尽三十郡地方,烽烟处处,地方广大,自己既然接下这个职衔,那肯定要负起责任,东征西讨,平定地方,这么大的地方自己手中这么点的兵马,疲于奔命那是必然的,而自己只有安乐郡小郡郡承的职务,到时候补给什么的只能在安乐郡一地取得,将来的维持艰难几乎是必然的,怪不得众人如此的神色。

至于张须陀为何无奈。赵强进一步想也是明白了过来,这次讨平卢明月的大胜,要计算功劳。当然还是张须陀的指挥统率才是真正首功,可却把自己提拔起来,这实际上是为了分权制衡。

张须陀自几年前起兵平乱。纵横河北山东一带,屡立大功,在当地的士仲世家心中有极高的威望,手上也渐渐的养起一支精锐的兵马,加上背后有富庶的山东地方供养,更走进退不愁。

山东河北差不多是大隋的五分之一江山,这么坐视张须陀势力变大,委实让人不放心,这才把赵强提拔起来分权,而且张须陀若是不忠心。分权正好是削弱他,张须陀若是忠心。赵强要应付不了,自然可以调张须陀帮忙。

想到这里,赵强心中也是凛然,权谋之事,自己完全是个外行,在这天子群臣的面前,就好像是个孩子,任凭他们戏耍。

想明白了这一关节,赵强心中的惊喜也就去了几分,天子召见功臣,仪式肯定不会如此简短。授予官职奖赏之后,又要赐宴。

天子行在,自然不同凡响。置办些酒宴实在太过简单,赵强等人入席的时候,丰盛的酒菜已经准备完成。

旨意没有发下,赵强现在还只是个,校尉的身份,这宴席上的座个自然要按照官职地位排列。

赵强颇为憋气的做到了末位,跟他在一起的还有罗士信和秦叔宝小这两位倒是颇为放得开,望着桌子上的酒水和菜肴直咽口水。

对于赵强被任命为郡承。又是河北辽东讨捕平贼大使的官位。他们没什么想法,反倒因为理所应当。毕竟赵强率领的起兵在剿灭卢明月的战役中,处处冲锋在前,赵强又是打破卢明月营塞的关键人物。

胜利的消息和嘉奖总归让人感觉心情愉快,皇帝杨广端坐主位,身边有美人陪伴,又有宠臣亲信在一旁凑趣奉承,笑声不断。

三次征伐高句丽,这次高句丽王称臣求和,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大长志气的功绩,少不得又要在这个场合夸耀。

“英明神武四夷臣服”之类的赞颂之语不断,说到精彩处,少不得在这宴会上的诸人要齐齐站起,跟着赞颂一番。

此时的赵强就好像是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看起来都颇为有趣,不管是这美仑美奂的宫殿,还是殿堂中宽袍大袖,衣冠飘飘的文武大臣,一切好像四梦幻一般,可一切又那么真实。

能看到在皇帝下首有一名穿着盔甲的大将,和众人的欢欣相比,他却有点闷闷不乐,只是坐在那

“;这应该就是来护儿,在眼看就要完全胜利的时候却接到了朝廷退兵的旨意,胜利就在眼前,却不得不放弃,而且任谁也明白,以大隋的内忧外患,第四次征伐高句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行,或许再也没有机



这样的情况,让担任指挥的来护儿如何能高兴的起来。现在纷纷赞颂,身为臣子,也只能是无奈的跟着站起凑个趣。

赵强自以为掩饰的不错,不过能在这边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他这样傻乎乎的打量,已经被众人看在了眼中。

这种乡野之人的土气更是被众人嗤笑,杨广何等人物,对这个动向自然也看的明白,他此时已经有了点酒意。他从被立为太子之后,天下人见他都是战战兢挂,毕恭毕敬,就算有乡野之人没见过世面的,也都是大气不敢出。

像是赵强这种,看起来懵懵懂楼,又好似愣头青一样的人物委实是少见,杨广是一个惊才绝艳,又极为自高自大的人物,他领兵平陈,修建大运河,又领兵亲征各处,无不体现这种性格。

他听不的其他人的意见,凡是敢于直言劝谏的臣子都被他贬斥和找理由杀掉。如今杨广一意孤行,已经无人敢于提意见。

人是个古怪的生物。不愿意听人劝谏,可所作所为到如今,杨广自以为千秋万代的举动,却处处碰壁,天下间烽烟处处,民生凋敝,让他也有些自我怀疑,但又落不下面子,想要询问又不知道问谁才好。

现在在台下的这个愣头青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杨广端起酒爵一饮而尽,侧身靠在身边的美人怀中,让自己的坐姿更舒服一点,抬起一只手。

在这个正殿中,那有什么人是为了吃喝来的,各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见皇帝的动作,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下来。

倒是赵强那一桌,排列在最后,罗士信年纪小,秦叔宝是个军汉出身,举止未免随意了些,整个殿堂安静下来,那边罗士信正喝了一口酒把嘴里的羊肉送下,咕噜一声好大的动静,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险些冶铸。

看到罗士信这般模样,杨广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这一笑,总归让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安松弛了下来。

“赵卿家入仕不过一年吧?”

殿堂虽大安静下来之后,杨广的问话清晰的传入赵强的耳中,赵强没想到会问到自己身上,刚才想通的那些诡谪机心已经让他头疼,这天子问话。还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凶险,可就算叫苦也要回答。

当下毕恭毕敬的从座位上站起,开口回答说道:

“陛下。小人是去年八月为团正,因为缴获突厥战马的功劳获赏!”

这殿上诸人很多都是第一次听说,本以为这赵强也是当地土豪出身,却没想到有实打实的功劳,而且是缴获突厥战马这等实打实的军功,这个作假不得,非天生勇将不能为,一直颇为郁闷的来护儿顿时是把目光投注过来,边上的罗士信和秦叔宝眼神中也带了敬佩之色。

杨广愣了下,随即微笑着点头说道:

“卿家还真是大隋栋梁,如此勇猛,他日请学士将卿家所为记录下来,传承百世。也使后人知我大隋将士威武。”

殿上有些熟识的人彼此交换了下眼神,然后齐齐的把眼神投注到赵强身上,杨广这个人太聪明,这样的主子太不好伺候,喝了酒的状态下询问的问题,还不知道会如何刁钻,一个回答不好,刚刚被提拔为郡承和讨捕大使的赵强就要被斩首灭族了。

“联修运河,沟通南北,发兵征伐四方。这些事,赵卿家可都知道吧?”

身为大隋的官吏如何能不知道,赵强知道问话之后还有后文,也值得不动声色的跪在地上,恭谨的答道:

“陛下的丰功伟业小人身为大隋臣子当然知晓,小”

杨广手丰的酒爵被美人斟满,他又是一饮而尽,脸色已经渐渐发红,呼吸也粗重起来,这个大隋天子嘴角露出笑容,调侃的问道:

“赵卿家看着还算质朴,没有殿上这诸多高士的玲珑心肠,想来是能说几句真话的,联挖运河竭尽天下民力,征伐四方,败多胜少,对这般的“丰功伟业”卿家怎么看呢?”

突然间。临朔宫的正殿安静的可怕……

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我若为天子亦当如此

有的历史剧组纯粹是草台班子,一帮乱七八糟的人拉来哪州“槽的投资。怕乱七八糟的片子。

每天草草了事,晚上导演、制片和女演员睡的昏天黑地,这样的影视剧自然学习不到什么历史知识,偏偏能找到地方播出,大家也就跟着混日子。

可也有那些正规的班子,大量的投资。除了睡女演员也认真拍戏的。拍摄历史剧之前往往要给武师、骑师做正规的培,请来历史专家讲课。赵强活的简单,对这些提高很有助益的讲课往往都是应付了事。

大量的历史知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上课往往是用来睡觉,要不然拍过不少隋唐题材历史剧的赵强,也不至于在这个时代如此的糊涂。

不过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直到现在小赵强自己也活的很好,手中也有了几千人马,经常去草原上打打草谷小也不把这历史知识当回事,关键还是靠武勇和在部队中所学的军事技能,有了这些才能活下来。

没想到今日间却需要到这些知识了,对杨广这等聪明人,过分的奉承和真实的批评都不合适,那该怎么说。

赵强跪在殿堂之中,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如何出声,殿毒上安静异常。修运河、征伐四方,这实际上已经是大隋朝廷上的一个忌讳,想要活的长,想要活的快活些,有些事情那就不要去提,免得招祸。

刚才对赵强被提拔到高位上而心存不满的人,现在都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跪在那里的赵强,心想你一介武夫,如何能应付如今的场面。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给功不较多。

不知道为什么,赵强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这首诗,谁写的忘记了,甚至怎么记住的都忘记了,想来是比较顺口的语句。

自三国时候开始,划江而治就是分裂的一种常态,长江天堑可以阻隔大部分的军事进攻。

但开凿了大运河之后,被长江阻隔的南北双方终于有了一条贯通的水路。运河两岸的居民和城市,享受这条运河所带来的便利和繁荣,运河两边自隋开始之后,一直是华夏大地最繁华的区域。

这样的繁但一直持续到现代,中国这样的大帝国面积甚至超过了欧洲。在古代那样的交通和通信的条件下,想要维系统凸必须要有方便的交通水路和强大的中央政府。在陇西关中一带的古运河和水系渐渐的枯竭。沟通南北的大运河变成了维系统一的必要存在。

自隋修建起大运河之后,唐宋元明清,除却五代几十年,宋金百余年之外,中华大地再也没有什么大的分裂出现。

这不能不说是这条沟通南北的运河所起的作用,南方的粮食可以通过运河运送到北方,缓解北方的饥荒和灾情,同时在南方有什么情况出现的时候,通过运河可以实现方便快捷的调兵行动。

杨广修建大运河,固然是竭尽民力,不过想起他曾经率兵平南陈。一统南北的举动,似乎也可以理解。

修大运河不是什么好大喜功的举动。就算这位皇帝杨广不修,后来的皇帝也要去修,沟通南北的大运河不是一个奢侈品,也不是一个纯粹为了功业的无用工程,而是为了维系这个帝国存在的一条命脉。

至于征伐四方,这是最为人诟病之处,即便赵强在安乐郡这等偏远地方。也听文人乡伸大骂天子穷兵颗武。

三次征伐高句丽到最后却无功而返。看起来的确是荒唐无用,历史上对此也都是谩骂批评居多,赵强不知道这些,但他却有印象,隋之后就是所谓盛唐,唐太宗被称为英明的君主,拿来做对比的往往就是隋场帝杨广。

可就是这等贤明君主,对高句丽也是发动战争,并且战绩并不比杨广好上多少,但这个战争始终是持续了下去,一直到唐高宗的时代,攻入平壤才算是结束。

至于对突厥,对草原上各个民族的战争,自唐立国到灭亡,始终是没有结束,与突厥、吐蕃和回讫,互相征伐小似乎胜利的比例也并不是太高。

杨广是昏君,征伐四方自然是穷兵缺武,可盛唐君主,各个在史书上颇多赞誉,为什么却做和杨广同样的事情呢!?

那就是这样的战争不得不战,不打就会对中原华夏造成威胁,不打就会影响到中原王朝的独大和生存。

高句丽处处向中原王朝学习,也是农耕文明也是儒家立国,他等于是一个更小规模的儒家农业文明,这样的政川,小体存胁到了中原王朝的唯一性和正统性,在东刚引“引圈中,只允许有一个这样的帝国,不允许其他存在。

而且辽东之地。不在中原王朝的手中,那就是汉家文明的灾难,后世的辽、金、蒙古、后金无不证明了这个道理。

五胡乱华。南北分裂,汉家文明自己的伤口尚未愈合,自然无暇旁顾,但华夏的汉人帝国完成了整合,他必然要为帝国的长治久安和存在所谋哉”征伐高句丽是个必然要做的事情。

如此说来。杨广无错,他只不过做的太急了,修建大运河,征伐高句丽或许这是几代人才能完成的宏愿,可这位自信自大的天子却想在一代人的手中完成他。

只要再多走一小、步,仿佛走向同一方向的一小步,真理便会变成错



这段列宁的话还真是这位天子的真实的写照。

跪在地上的赵强念头百转,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措辞来回应杨广的询问,尽管他思考的时间并不长,可天子召对,这不算长的时间已经是很失礼的举动了。

店里安静的气氛渐渐变得紧张和尴尬,好死不死的,赵强感觉到脑袋有轻微的晕眩。方才的宴席上,罗士信和秦叔宝的胡吃海塞,那种气氛倒也给他感染,加上等候和参见的时间未免太长,有些饥饿,几案上的酒肉也吃了不少,这肉还好说,酒却坏事了。

这时代,酒精度不高,可在这个脑筋需要高度清醒的时候,轻微的晕眩就太耽误事情了。

看急,酒劲却越发的上涌,赵强知道自己再不回答就要坏事了,殿堂上已经有轻微的躁动,既然找不到什么精妙的措辞,索性实话实说。

赵强拱手起身,朗声的说道:

“回禀陛下,陛下所做之事,都是利在千秋的功业,陛下所做这些事,都是非做不可的,若是他人当天子,也会如此”

酒后乱性。人精神稍微松弛,也会说出令自己后悔的话来。赵强及时收住了嘴。可浑身上下已经都是冷汗。

今天的校尉袍服乃是礼服,宽袍大袖颇为繁琐。赵强已经琢磨着怎么脱掉这身衣服逃掉,自己的马在宫门之外,自己的骑兵在蓟县城外驻扎,就算要跑。也要短跑小半个时辰,然后骑马奔驰一个时辰和骑兵会合。然后奔回安乐郡,带着自己聚起的骑兵逃窜到草原上。

问题的关键是,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临朔宫骁果精锐众多,蓟县县城冉围都是天子亲军,能不能跑出去还真是两说。

冷汗瞬时就塌透了赵强的袍服,殿堂上已经鸦雀无声,在赵强身边的张须陀轻叹了一口气,赵强这时候突然又不害怕了。顺着叹气声看了过去,看到张须陀望着他轻轻的摇头,脸上全是惋惜。

莫名其妙的。赵强心中无比坦然,人已经活了两辈子,还真是没什么遗憾的,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怕,这辈子也见过天下的英雄豪杰,还见过当今天子。也在草原上屠戮过胡人,倒也是痛快,值了。

这边正在战战兢兢,殿堂中的嘈杂已经消失,变得无比安静,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皇帝的怒火和接下来严酷的处置。

接下来安静被笑声打破,在这个殿堂之中,现在有资格发出笑声的只有一个人。是杨广在笑。

方才那段并不算短时间的寂静,杨广一直是不停的喝酒,听到下面赵强如此放肆的回答,杨广却没有发怒,反倒笑出声来。

在他网刚登基的时候,杨广自觉地打败了大隋内外的所有敌人,不管是宫廷还是国家间,他无比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功超三皇五帝,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可这些年,他那些伟大的构想一个个变成了现实,可却没有收到预计的效果,大运河、征伐四夷。一件件功德千秋,传颂万年的功业,却激起来重重民变,天下大乱。

杨广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谧号是畅帝,一个。恶劣之极的评价。他需要其他人告诉他评价,可大隋的臣子都已经被他杀怕了。没人敢说什么真话。

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心机的赵校尉方才所说的,却正好是搔到痒处,杨广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很轻松,在他身旁斟酒的美人不敢停,看着皇帝一杯接着一杯没有停,杨广的酒意上头,皇帝喝多了。

工作和更新。叹毛(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奸佞无耻之徒赵某(求月票)

岸贡献读者,居然成为我纹本书的明丰。咱家何德何能,历哄被读者这般耸爱,谢谢,谢谢

若是他人当天子也会如此,这话的潜台词到是明白的很。若是我当天子恐怕也要这备做。

皇帝在殿堂之上有些失态的大笑,先前出声呵斥赵强,指责他失礼的那位大臣又要爆发指责,可上前一步,却被身边的同僚不管不顾的拽住,连使眼色。

看看跪在那里懵懵懂懂的赵强,看看在台上大笑的杨广,这位大臣迟疑了片玄,还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听到皇帝在上前发笑,赵强没有一点放松的感觉,亲临其境和影视剧中所看到的完全不同,影视剧中的皇帝高高在上,故作矜持的模样,可没有任何的威严,但在这里,给自己的压力极大,偏偏皇帝不按常理出牌。

杨广的笑声中已经带着点癫狂,赵强背上才消下去的冷汗又是渗了出来,他知道方才自己的话颇为狂悖,抬眼看看四周。

整个大殿的人看着赵强的眼神已经不同,方才那些幸灾乐祸的已经变成了默无表情,而方才担心的看着他的那些人神情变化则很出乎他的意料。

脸上带着惋惜的张须陀,表情已经变成了严肃,那其中还带着一点点厌恶,方才作出善意表示的群臣,则纷纷带着厌恶神色,好像在看着什么脏东西一般。

修建大运河耗尽民力,征伐四方穷兵默武,现如今天下十几万人的谋反作乱已经不需要加急快马呈报天子了,因为不算惊人的大事。

各地动荡不宁:边塞突厥蠢蠢欲动,这一切一切,还不是当今天子的好大喜功造成,大隋朝廷乃是篡周而立,又在十几年前灭陈,这才完成了大一统的天下,可统一不过二十年,北周的旧有势力还没有被消化,甚至北齐的遗老遗少还有心怀不轨的存在,更不要说南北相隔的南朝故地。

这样的天下只适合休养生息,可皇帝却不知道收敛,花钱如流水,驱使民力不知道节制,造成了如今的这种动荡局面。

大家不敢死谏,沉默应对也是种反抗,但你小人得志,被提拔为郡承和讨捕大使,居然就敢当廷说天子的竭尽民力和穷兵默武都是对的,一名武夫,难道就不畏惧天下士人的谴责吗?

杨广的笑声断断续续,好像是从赵强的回答中听到了很欣慰的答案,笑几声就喝尽一酒爵的酒,渐渐笑声有些变调,明显带了点哭腔,殿堂中的诸人都有些惊愕1“御当”一声,众人看过去,却发现酒爵被皇帝摔在了地上。

“联醉了,虞大夫留下,其余诸人散了吧!”

杨广几乎瘫倒在身边几个美人的怀中,迷迷糊糊的说出了这句话,跪在那里的赵强如逢大赦,不过这一刻,却在殿上听到了几声轻叹。

走出行宫正殿的赵强长出了口气,刚才在殿上真是死里逃生,他突然发觉有些不对,进殿时候自己在人群之中,出来的时候皇帝杨广留下的人也不多,可自己身边的没有人呢,向着四边一看,禁不住愕然。

出宫的通道并不宽敞,可每个。人都是尽可能的避开赵强,好像赵强身上有什么传染的恶疾一样。

赵强扫视周围。品级低的和他眼神二对。就低头快步走开,至于品级高的直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个别性格激烈的,用赵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无耻小、人

这种被众人鄙视冷遇的待遇并不好受,赵强开始愕然,随即也是明白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既然都不愿意和我为伍,那我独行又能如何,赵强随即就反应过来,低头沉思,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着几分笑意。

方才的天子赐宴。除却几个没心没肺的吃喝痛快,其余的人都是战战兢兢,察言观色。现在离开,都想躲着这惊险之地远些,各个快步走出,每个人好像都是在闪躲赵强一样,尽管身在人群,却好像孤单一人。

赵强背上全是冷汗。宽袍大袖行动也颇为不方便,有意放慢脚步,彼此对比,不多时,这走廊已经冷冷清清。

没走几步,听的身后脚步声响,赵强心中诧异,一偏头,却发现张须陀缓步走了过来。这位大隋英杰的脸上全是惋惜的神色。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就应该是此种了,走到身前欲言又止。

对这位心怀天下太平的英杰,赵强心中还是敬佩非常,刚要见礼问好,却听见张须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和他擦身而过。

原本柑蝶没想到转眼间成路人。赵强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公就被如此孤立。难道要在殿上直言劝谏,做那直臣,然后被愤怒的皇帝直接当廷处斩,充充诸公每日朝堂件君,凭什么要让自己作那个傻



“大丈夫行走世间,凭借的圣人教诲,浩然正气。朝堂阿谀,奉迎媚上,这毕竟小人所为,长久不得,,赵郡承,彼此相识一场,今后好自为之。”

张须陀走了几步,还是停住,转头肃然说道,以张须陀这等身份,能和他说几句已经殊为不易,赵强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苦笑着深深一揖。

涿郡郡城蓟县是河北的核心之地,现如今又把大军物资转运的基地设在此处,重要性更是加了几分。

何况现在天子行辕在此,大隋的文武百官,河北的地方官吏,豪门大族,名士高人都是集中在此处。

赵强在朝堂上的狂悖之举和那“阿谀奉承。的言语,在这核心之地传播的极快,不出两天的功夫,人人皆知立下大功的安乐郡校尉,如今是安乐郡郡承的赵强是个奸佞小人。祸国殃民之辈。

更有人感慨。这人不过二十就有这样的奸邪无耻之举,而且先前还是个草莽中的黔首贱民,这到底是人本性不好还是世风日下,这真真令人慨叹。

可以预想的是。随着这些天下人和河北精英回到家乡,赵强的奸佞无耻之名必将传播四方,甚至被天下人所知晓。

赵强居住在蓟县边上的军营之中,每日间也不出营门,若不是赵家军的骑兵戒备森严,那些带来的步卒还算得力,恐怕就有人要冲进去痛骂这无耻之尤了。

本来赵强立下大功,又曾在安乐郡击败了潞县大豪史平湖,发卖俘虏为奴隶给当的豪强地主,涿郡豪强更多,俘虏变成奴隶发卖很是给他们拓宽思路,这次大胜之后,俘虏更多,豪强们也在观望这个的风色。

刚在蓟县住下的时候,每天登门拜访的人很多。都来拉拉交情,自从面见圣上之后。一切都变样了。赵强难得又回忆起一句培刮时候的诗词“门前冷落车马稀。”和现在的境况真是符合无比。

不过,朝廷的旨意下达的很快,到是让赵强免除了许多的麻烦,涿郡豪强的敬而远之倒是没影响柳扬清什么,这位信都郡的豪商在赵强门庭冷落的时候。还是颇为热情的上门拜访,同时带来些消息。

加官进爵的旨意这个已经确定,但按照常例得胜的部队都可以在武库中取得补充。临朔宫这边几个大仓,都是供应征伐高句丽的武器和粮秣,补充起来也轻而易举。

管理府库的吏员可没有什么清高,赵强这边只要钱财送的足够,补充的时候浑水摸鱼多拿些好货很是轻松。

柳扬清身为大豪商,他自己有什么武器的生产匠坊倒不一定,战事连连,河北多有武库大仓,柳扬清和这些库藏的管理官吏搞好关系,到时候修改账目。倒买到卖,这才是真正的大头。

到了这时候,赵强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带太多钱财前来涿郡,涿郡这边为了应付天子的车驾,已经雇佣不来太多的大车。

库藏如此丰富,可自己能拿的东西却不多,这真是痛苦小而且借着这次胜利的由头才能在府库中补充,下一次想要买,未必就有类似的机会了。

蓟县的武库是用来供应天子亲征的大军,大隋最精良最先进的武器自然是应有尽有。双档铁铠、马槊、强弓硬弩都是不缺,甚至还有人力驱使的石炮(投石器),偷偷的在武库中走了一圈,胸中的郁闷都是一扫而空,反到是有饿肚子时候美食当前的感觉,直流口水。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那些寒光闪闪,代表着这个时代个人武力顶峰的具装铁甲,人甲马甲配上马槊刀斧,一名具装骑兵,就是一个移动的战争机器。

有了这个。再也不用去找什么铁甲和毛毡来充数,真实的东西就在自己的眼前。尽管私下勾兑,又是按例补充,可具装铁甲向来是不给地方部队补充。但赵强砸下去百两黄金和五十匹马之后,,

临朔武库做出了下面的账目:今有具装铠甲六十一具,虫蛀鼠咬,残破不堪,经库吏校验,特销账处理,责令匠坊打造补充。

天可怜见。第二次征伐高句丽时候军资托费极大,都丢到了辽东,临朔武库的甲胄兵器都是十成新的货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即将返乡

又安乐郡来涿郡剿贼的时候。赵家军的兵器仅仅能被称兔业。待到从涿郡回返的时候,装备就可以用豪华两个字来形容了。

安乐郡郡承。河北辽东诸郡讨捕平贼大使,这身份也徒然一变,完全不同,跟着赵强一同来涿郡的那些安乐郡的步卒,他们的头目也都是安乐郡的大小地主,此时都是昏头胀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小小年纪的赵荐,现如今也算得上河北一带的大人物了,这些安乐土豪可不管什么风评,他们只知道本来就算庞然大物的赵强现如今又大了一圈。最起码现在这个程度。安乐郡已经快要容不下了。

自己带来的那些步卒都被雇用,搬运那些从武库中取出来的武器和装备,那些各人手下的骨干和亲兵,凡是能打的,有点本事的,现在心思都不稳,赵郡承那边大好前程啊,不如投奔过去跟着混。

天子车驾在蓟县这边停留的时间不长,马上就要去往东都洛阳,然后回返西京大兴。皇帝已经想念他豪华的宫室和温柔的嫔妃。

天子离开蓟县。赵强所受到的冷遇更加的明显,府库中再也无法买到相对便宜的武器了,而且地方官吏也不会给他任何的方便。

明明居住的是自家的军营,可涿郡的太守一天三次派人来询问何时启程,天下各处。能进官署做官的都是世家子,这些人对人望风评最为看重。

这赵校尉不管立下何等功劳。在殿前召对的时候说错了话,被评价为奸佞无耻之徒。那这个人已经不能接近,任何联系都会让自己的风评降低,这样的人物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铁甲、马槊。强弓硬弩,光是这些的耗费,而且还是贿赔上上下下。还是按例应该拿到的,赵强就已经欠了柳扬清一千二百匹马。

柳扬清很舍得下本钱,大批的金银财宝流水一样的运送过来,不管是兵器的价钱还是马匹的价钱,柳扬清也没有趁火打劫,都给了个很公道的价钱,甚至还有不小的折扣,但这买卖他还是赚。

先不说现如今每天都在飞涨的马价,赵强这次欠他好大的人情,到时候不管是赵强的马匹,还是草原和汉地的贸易,一切都好说了。

尽管赵强的风评很差,但实际上这地位却水涨船高。已经是安乐郡承,又是河北辽东各郡的讨捕平贼大使。

当然,知道赵强这个人的有识之士们都在看他的笑话,安乐小小一郡,却要平定河北和辽东各处的贼乱,哪里有这样的力量动员的起来,到时候肯定会因为完不成责任被天子赐死或者自行了断,接下来还要依靠大隋的栋梁,齐郡通守张须陀。

但柳扬清去往安乐郡赵家村看过。他见到过赵强手下的精锐兵马。凭借着这些精锐和貌似军营管理的那些徒附奴户,如果再和其余各处一般,征发本的府兵,安导郡不足两万户,赵强却可以动员近万的兵



这近万的兵马之中,最起码会有两千朝上经过练的骑兵,大隋和突厥交恶,马匹缺少,这么多有冲击力和机动力的骑兵在河北这平原广大的地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有些军事常识的人都明白。

对于豪商来说。做买卖图一时之利那太短视了1看到值得投资的存在。下重注博大富贵才是。

柳扬清世家名门出身,又比世家子少了份现实的拘束,行商生涯让他多了几分冒险的性格。

赵强这边,就是他如何重振家族的希望所在,自然要舍得下本钱投入。何况从现在来看,还是赚得。

此处不留爷。爷自有去处,赵强心里不舒服那是必然,等所有的装备到手,他也不准备在这个蓟县多呆。

柳扬清倒是每日里上门陪着,大运河刘网修起不久。运河两岸风景极佳。现如今七月已经有些炎热,在城内反正是闷得慌,不如去城外运河边上看看风景消暑。赵强哪有这样的闲心,每天点检装备准备返程已经忙不过来。

七月十六这一天,鬼节网过,赵强这边忙琼的差不多了,预计是七月十八这天启程回返,柳扬清照例过来,这次倒没有提什么去观景放松的事情,柳扬清实际上也有些见不得光的想法。

柳扬清看这赵强年纪轻轻,又在安乐郡那等穷苦地方长大,手中尽管有钱有兵,却没有享受过什么安乐富贵。

这蓟县算是河北最繁华的所在,趁着这个机会,让赵强见识下美食美色。各种的享受。没准就会沉溺下圆谨最薪童节,语到脚联盯加此0胁,训时候坏不是任人揉搓的面团。年中的马匹和经营起柬心”仓都会慢慢的吐出来。

没想到的是,赵强尽管年轻,可心性沉稳却有如老人,对蓟县这些不次于洛阳、江都的声色犬马全然不感兴趣,每日里全都放在怎么从临朔宫的武库中拿出更多的武器和装备,怎么刮练自己那小小的骑兵。

赵强的这样表现。让柳扬清一边打消了自己的那些念头。一边对赵强的将来更加期待。这次赵家军回返安乐郡,他也准备跟随回去,去取回折抵金银的那些马匹是一个目的,另外就是准备看看自己还有什么能做的。

安乐郡的郡兵本来和张须陀的大部队驻扎在一起,现下贼人已平,尘埃落定,张须陀率兵回返齐郡,只剩下了赵强这一支兵马。

柳扬清进门的时候。赵强正在练习马槊,他右手反握马槊,马槊的木柄被他用手臂夹住,左手控马,催动马匹向着前面的草靶冲锋。

长稍、马槊和长矛实际上是一种东西,马槊则是经过了加重的长矛,锋刃部分和套在槊柄上的部分都比步战的长矛要大,而且木柄也选材特殊,并且由工匠一层层的上漆,这也是因为马匹会替人承受一部分武器的力量。

有这样的特殊处理。自然马槊的威力也就比寻常的长矛强大许多,寻常铠甲,不管是骑马冲锋还是步战,马槊应用得法,可以一击而破。

但能做到应用得法这一点,那就必须要从小进行练了,赵强在柳扬清面前连续冲了三次,马槊都是刺偏。

赵强的满头大汗倒不是因为有旁观者导致的紧张,而是他从早晨到现在,已经练了许久。柳扬清也算是赵家军的贵客,赵强练了几次,就直接下马相迎。

“马槊这兵器,大人现在练,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天下的武家子,从小习练弓马,十年二十年的功夫,才能算是会用马槊。”

柳扬清笑着说道,马槊这东西是在极端尚武的风气下才会推广起来,南北朝无论胡汉,征战不休,披甲的骑士们才把马槊这等武器发扬光大,整个世界相似的状况只有欧洲重甲骑兵。

再向后来,过长的太平时节和武器的进步,马槊才逐渐的被淘汰,在没有穿越者的历史上。到了唐初,如果武人善用马槊,那在他的传记和碑文中,一定耍提及的,因为这是极难掌握的技能。

赵强接过赵虎递过来的手巾,把额头上的汗水擦掉,又喝了口热茶,这才笑着回答说道:

“这马槊太重,在马上不懂得借马力,的确不好把握,没有长久功夫估计是不成,让儿郎们每日间就练这骑马冲刺一个动作,短时间内倒是能出些成效,柳先生,可有什么相熟的武家子或者是军中退下来的将校,介绍到某家这边来做教头,银钱上面好说。

柳扬清连连点头,跟在向营帐走过去的赵强身后,回答说道:

“大人讲得有道理,至于这武家子和将校,河北地却是不多,但大人也放心就是,一月内必有消息。”

直遭遇冷眼,有这么个客客气气说话的真是舒服,赵强心情也是舒畅,走近营帐之后,简单收拾了下,开口说道:

“柳先生前些日子总约某家去外面看看风景,散散心。这边一直是忙碌脱不开身,今日间风光不错,一同去走走如何?”

本来今日来,柳扬清是为了谈谈后日启程的安排,既然赵强有这个。出去散心的兴致,他这边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对的意见。

柳扬清身材高胖,行路的时候习惯坐车,网要让自己的家仆安排,却听赵强笑着说道:

“今日去这些地方有点特殊,柳先生还是骑马的好,某这边为柳先生特意准备了几匹高壮的。”

“那就多谢赵大人好意了!”

柳扬清心中纳闷,不过言语上的客气总归要的,一出营帐大门,却看见赵强此次居然带了百余名的骑兵,而且每名骑兵都有换乘的马匹,各个全副武装的模样,这倒是把柳扬清吓了一跳。

眼前这场面怎么看着也不像是去郊游散心,看着倒像是去突袭,这时候,又听到赵强笑着说道:

“柳先生,随某家一起,去兰若寺进香礼佛吧!”

大家真给我面子,谢谢大家,再次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在下听闻赵大人和兰若寺多有仇怨。咱们的交情深厚必钾士弄仇自当舍命奉陪,不过这人是不是少了点,百余骑想要打下兰若寺,说句得罪的话,就算大人这些兵马是具装铁骑也未必冲得开,在下在涿郡还有些亲朋故旧,不如先回去召集

听到赵强的目的。柳扬清说话就有些不利索了,无胆略不发达,柳扬清也相信这句话。问题是百余骑去兰若寺动手,那不是找死吗?

难得看到泰然自若、长袖善舞的柳扬清这样慌张,赵强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解释说道:

“柳先生,若是去厮杀,那怎么会叫上你一起小不必担心,赵某此去就是去进香礼佛

柳扬清这才是擦了把额头上汗水,随即疑惑又生。这位赵郡承和佛门多有龌龊,而且他也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在高贵,怎么就这么好说话,赵强的下一句话马上就解答了他的疑问:

“早晚要和这些秃驴算帐,总归要看看地形,免的今后杀起来不利

”。

因为永信和尚的缘故,赵强这边很少用秃驴两个字,不过这兰若寺的和尚居然能把史平湖这等豪强动员起来,裹挟乱民去安乐郡侵袭,这等可就是无法化解的血海深仇了,何况涿郡和安乐郡相邻,也算卧榻之侧,哪能容许这等大敌。

不过兰若寺和皇室豪门交好,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动手,但战前观阵,乃是军将的必备素质,去看看也应当。

他说的轻松,却把一边有些跟不上思路的柳扬清听得浑身一颤,话虽然轻松随意,可杀气实在是太重了。

光天化日之下不能攻打兰若寺,同样的,光天化日之下,兰若寺也不敢对一名郡承。还是皇帝点名褒奖的郡承动手。

现代人的印象中,大凡名寺都在深山之中远离尘世,可实际上兰若寺这等大寺院,都是在城池的附近。

寺院的存在除却自己的田产店铺的经营,主要就是豪强百姓的香火捐赠,这年代交通不便,若是在深山之中,人进去都难,谁还会送钱送东西,所以这等大寺都是在繁华之地设立道场寺院。

交通便利,田产店铺也就便于经营,进出城池方便,就可以和豪强亲贵,当地的官员名士密切往来,好处多多。

赵强他们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这个。光闻名却未见面的兰若寺,赵强以为自己来自现代,什么辉煌广大的人类造物没有见过,最起码也是在电视和网上看过,但见到这兰若寺的规模形状,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这哪里是寺院。分明是个缩小版的城池,沿路所走过的都是田地,现如今已经快要到收获的季节一片丰收景象,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在田中耕种。

在这些田地的中央,环绕着一片庄严肃穆的建筑,这片建筑远远的看不见什么高墙深沟。可却错落有致。

“也不知道这些秃驴请什么人修的这寺庙,外面的这片房屋在战时完全可以阻挡住大股人马的行动,又因为外面这些说高不高的佛塔房屋,却把那中心寺庙的高墙掩盖,看起来不过是寻常的院落

赵强边走边发表自己的评论,跟着他来的赵家军头目也都是神色慎重,兰若寺这实际上是个堡垒群,外围的建筑都是些障碍和阻隔,到了真要被攻打的时候肯定会被放弃,而敌人要拆除这些东西恐怕也要花费巨大的力气。

“那高墙差不多有蓟县城池的六成高,真要到了那下面,恐怕还要竖起云梯来攻打。上面的擂石滚木,甚至是弓箭什么的,一定预备不

”。

兰若寺的核心就是所谓的各个佛殿,但这些佛殿院落广大,又被高墙包裹在其中。真要走动起手来,这就是个坚不可摧的要塞。

“豪强豪强。这些和尚就是河北最大的豪强”这位师傅,麻烦通传一下,安乐赵强今日来宝刹进香礼佛

赵强这些人穿着体面,又是百余骑的大队,兰若寺尽管是见惯了贵客,也知道这样的人物需要小、心客气的接待。

名穿着月白色袈裟的和尚在几名小僧人的簇拥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这想必就是兰若寺的知客僧人,人长的也颇有佛貌,让人油然而生亲近的感觉,举止更是潇洒自若,现代的某些男演员也未必有这等的水平。

不过所有的泰然自若,所有的从容淡定,在听到赵强这个自我介绍之后都是烟消云散。安乐赵强这个。名头最近颇为响亮,但在涿郡却全是臭名,可这个名字放在兰若寺僧众的耳朵中,特别是一些职位足够高的人耳中,就有些别的意味了。

知客僧人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消失,也就是稍微愣了片发,居然一句客气话不说,转身就跑,身边跟着的几个小和尚倒还知道躬身为礼,这才转身,不多时,赵强所在的这条大路上居然没有看到什么人

看这个知客僧人的表现,足以说明一些事情,赵强用手搓了搓鼻子,却苦笑了一声,这兰若寺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口;皂连个知客的僧人都知道攻打安乐郡的事情,想来根本没刁么保密的叮嘱。

这更说明,当时根本没有把赵强放在眼里,觉得轻而易举可以拿下,当时估计没想到会有这班结果吧!

大战刚刚结束,此时又是接近收获,不管是涿郡的官吏还是地方上的豪强,都忙得不可开交,进香礼佛的人也稀少很多。

所以赵强来这个兰若寺的时候,游人香客颇为的稀少,赵强身后百余骑极为的显眼,他们现在已经是在兰若寺本寺正门之前的大路上,路两边是繁茂的松林。那知客跑回去之后,没多久,在寺前已经看不到什么僧人。

后面的柳扬清从怀中掏出帕子来,紧张的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位赵大人行事当真不同常理。

明明是身在险境,居然就这般大大咧咧的自行通告,柳扬清这等豪商,身边也是带着八个亲随护卫,此时都已经环绕在柳扬清的周围,各个神情紧张的看着四周。

而赵强带来的这些战士的军将,也都各自把武器调整到容易出手的状态,反倒是赵强轻松自若。

他看到身后的耶律金在那里给手腕缠上布带,禁不住笑着说道:

“不必如此紧张。某家现在也是一郡的郡昼,讨捕平贼的大使,这兰若寺要想在光天化日下动手的话,那临朔宫和蓟县的官仓早就被他们抢了,何必隐忍到现在!”

耶律金这么多日子,也仅仅是粗通汉话,赵强这一套他倒是听不懂,赵虎赵豹在身边同样紧张的准备,根本来不及翻泽。

隐约间能听到。正前方有悠扬的云板敲击声传来,一重重的寺院大门正在关闭,赵强在马上啧啧惊叹,转头对孙小五郎说道:

“五哥,咱们赵家村的各处。还有及不上这些和尚的吧”。

孙五郎已经把弓箭放在马鞍上,他和赵强生死血火里闯荡过来,胆气不是寻常的兵士可比,听到赵强的询问,笑着回答说道:

“本村的兵马到还好,下面几个庄子,恐怕铜哨子吹起来都不知道朝着门里跑,不过咱们那里和这里不同,贼人怕是还未靠近,咱们骑兵就先到了!”

赵强嘿嘿一笑。网想说话,身下的黑马大青嘶鸣一声。有些躁动,两侧松林裹密翠翠的声音传出,赵强带来的这些骑兵马匹都是不稳。打眼望去,两侧松林中全是手持长兵短刃的丁壮。

这些丁壮身上穿着浅色深色的麻布袍服,手中的兵器也齐整的很,各有队列,进退法度森严,看着就和那张须陀的兵马差不多的素质。

“这些护寺的僧兵倒真有些门道,柳先生,你怕不怕?”

赵强先是评价一句,接着就调侃起身后的那名豪商,柳扬清手丰帕子已经快要湿透,战战兢捷的说道:

“在下到时候报出信都郡柳家的名号,总归还有情面,大人这边却没这般方便,还望小心啊!”

柳扬清话中也有火气,这不是莫名其妙被扯进危险之中吗,赵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心情似乎更加愉快。

“阿荐陀佛。贫僧兰若寺主持觉慧,安乐郡承赵大人有礼了

觉慧,的祖慧能之后,佛门弟子的法号能用个慧字的非地位极高不可,这觉慧已经算是北方佛门地位最高的几人之一。自然有这等地位。

这主持身形到是和柳扬清差不多,穿着紫色的袈裟,金线纹路,华贵异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山门之前,在一群僧人的簇拥下,肃声发问。

“大和尚,某家是谁你知道不知道?”

“大人今日可是河北的风云人物,声名远播,贫僧又怎么会不知

觉慧面色不动。针锋相对,赵强拍马向前走了几步,狞笑着说道:

“直到某家是谁,那某家话就明说了,你挑唆史平湖那混帐去往安乐郡作乱,这帐你说怎么算?。

人力有穷尽,昨天月票的增长让秉笔很感激,很惶恐,也想要多写点回报大家,三千字之后,疲惫涌了上来,再也支撑不住。

不是夸张,不是叫苦,这个月秉笔工作繁忙是一个方面,想要发力的时候却得了一场病,半个月虚弱不堪,编辑们要给秉笔的推荐都被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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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苦闷的话。说了太多,我想这也和身体状态有关。

趁着五一小好好休息几天,多吃点肉,每天多睡一会,就算和大家请个假吧,假期之后,更新恢复

谢谢大家了。谢谢(未完待续)

大人如今也是牧民一方、代天早征伐平贼的大将。怎匿…山立番话来,真真让人诧异!?”

觉慧神色做大惊状,随即义正严词的说出一番话来。

听到觉慧的话,赵强在马上哈哈大笑,笑得和尚和自己所带的众人都是摸不到头脑,此时赵强身后的军将头目亲兵可没有他这般轻松,从里到外的骑兵正在散开重组,免得开打的时候拥挤在一起。

两侧松拍林中,护寺的这些僧兵也在准备,中下的头目都在低声的吆喝整队,拿着长兵器和持盾的人上前。

“大和尚,你若不是这光头。朝堂官场大可以去得,做官的厚黑之法,你深得其中三味啊!”

赵强笑声停歇,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觉慧被这么一夸,下意识的就要双手合十谦逊,还好反应的快,原来对方是在讽刺。

“赵大人上任没有几日。就这么率领徒众来我佛门清静之地滋扰,这等事要传到朝堂诸公耳中,或是传到陛下那边,对大人颇为不利

觉慧继续做宝相庄严状。现在又是苦口婆心的相劝,若是不明真相的人在边上观看,肯定会以为赵强这等恶霸来欺负良善僧人,兰若寺方丈却慈悲为怀,不愿意让对方走向歧途。

“你他娘的,这些没用的话语少扯,史平湖进我安乐郡,一路坏了多少田地,裹挟了多少百姓,损失了这么多,今日间就要给老子一个说法,要不然就要杀了你这满寺的秃驴,还我死伤将士一个公道。”

赵强这番话说出来,兰若寺僧人的脸色都是大变,当着和尚骂秃驴,侮辱人再也没有比这过分的。

不过,就连赵强身后的一干人都感觉到怪异,自家大人尽管豪迈,可却很少这般粗鲁,倒是几个马贼出身的骑兵眉飞色舞,大有重温旧日之感。

觉慧东近五十,身体却还颇为壮健,被赵强这话语呛得胸口发闷,长呼吸了几口才平静下来。

他当然知道赵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所难受的是对方居然这么打上门来,兰若寺在涿郡和河北之的的消息灵通,甚至超过了官府。

赵强在安乐郡做下泼天一般的家业这倒好说,偏偏又在涿郡立下大功,更机缘巧合的成为郡承和讨捕大使,突然间一偏僻郡县的小武官就有了征伐各地的权利,有心病的兰若寺上下自然惊慌。

朝廷应对,赵强所为无耻之尤的名声之所以在各处传播的如此之快,兰若寺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但这毁人声誉的法子短时间却看不到效果,大家都不是傻子。有史平湖那件事做出来,赵强若有几分血性就肯定要对兰若寺有所动作。

兰若寺也做了提防之策,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直截了当的打上山门来,而且这么快。

人位置不同,行事风格也有大不同,身居上位者更懂得妥协的意味,兰若寺本以为在短期之内。凭着多年和河北豪门世家,官吏亲贵的交往,找到几个面子足够的人去和赵强说和,这个人能做到这个位置,想来知道此时和兰若寺发生冲突嫌隙并不明智,能和了最好,到时候赔些金帛女子就是。

若是不能和,最起码也给兰若寺争取了时间,只要有半年,觉慧自己很有把握把赵强从郡承的位置上拉下来,兰若寺和裴家的交情非同凡响,寺中几位长老就连皇帝杨广见了都要口称大师的。

兰若寺多有足智多谋之辈,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都做了预料,不过就是没有预料到这位赵大人行事居然又如匪盗,领着人直上山门,撕破脸直接质问,要拿个说法出来。

觉慧讲经说法的时候。当真舌灿莲花,可此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嘴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件事是能肯定的,史平湖这件事死无对证,无论如何不能承认小若被抓到了口实,谋反的罪名可实实在在的扣的上。兰若寺的僧兵当真不凡。在道路当中的赵家军精锐们越来越紧张小耶律金和赤因等人都已经把刀抽出,横放在马鞍上,用弓箭的也开始和同伴调整位置,赵强却笑吟吟的盯着觉慧和尚,等对方回答。

正尴尬的僵持间,一名黑色短袍的僧人提着一根长矛,从左侧松林中径直走到觉慧的身旁。

那边几位身穿红色、紫色袈裟的缘人簇拥,外面却也有拿着兵刃的青壮僧兵护卫,这拿着兵刃的黑袍僧人走近,却没有人阻拦,那些僧兵反倒恭敬的施礼。

这黑袍僧人和永信和尚差不多的身形,举止行动间出家人的味道丝毫没有,反到像是一名征战沙场的大将,他在觉慧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刚才脸上还有些窘迫的觉慧脸色猛地舒缓下来。

觉慧和尚伸手抚平袍服上的一个褶皱,上前合十为礼,朗声的说道:

“赵大人,兰若寺几百年法统传承,又有佛祖保佑,当今天子的恩泽,从不参与俗世的是非争论。但若有人冒犯山门,兰若上下也不是任人欺负,菩萨亦有金刚相,佛祖也有狮子吼!!”

看得出信心大涨,居然还随口说出禅语两句,他在这边诣诣不绝,赵强却没有理会,孙五郎在边上低声说道:

“前后来了不下两千僧兵,已经看不到香客了,大人,真要动起手来,要有大麻烦,咱们跑能跑出去,柳先生这边”

赵强回头一看,却看到柳扬清手中的手帕已经完全湿透,冷汗哗哗流淌不说,脸上见不到一丝的血色,惨白一片,正巴巴的朝着赵强这边砍过来,看到赵强回头,满脸的乞求之色,赵强笑道:

“领他来,本是要看看这兰若寺的寺产到底值多少钱的,没想到把他吓坏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边上的松林前沿,僧兵队列之中一名僧人突然走了出来,这举动把赵家军这边吓了一跳。赤因手中的弓箭险些射了出去。

好在这和尚出来之前。已经说出自己的身份,赵家军这帮人才没有妄动,而他身后的兰若寺僧兵则惊讶万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心想怎么自家的队列中有人这么

两边惊愕的时候。赵强却没有意外,边上的赵虎连忙带着一匹空马给那位和尚,正是永信和尚。

“永信,这兰若寺居然没有看出你个外来的?”

“大人说笑了,这兰若寺僧众何止三千,彼此之间尚且不识,莫说贫僧从前来过几次这边了。”

两人轻松自若的交谈几句,他这边和觉慧和尚那边距离不远,永信的相貌落在兰若寺那些大和尚眼中,却不是惊讶了。

觉慧和那名黑袍和尚都是面露惊愕神色,身边那些红色、紫色袈裟的大和尚稍一询问。也都惊讶非常。

这也算是敌阵小赵强一直是留心观察对方的神色变化,这一切自然也收在眼中,不过此时却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何况永信和尚这边也说到了关键之处。

“大人,寺中最少有三百弓手,贫僧还看到了弩手。”

三百弓手小还有昂贵的耸手,这个真不是赵家军这种草台班子后期整合能达到的程度,非得是有钱有人多年积攒才凑的出来。

那边赵强狠狠的一拍大腿,能听到永信和尚说话的赵家军兵将也都满脸骇然,永信和尚却没说完:

“石灰,擂石,滚木储存的都不少

赵强脸色更差小不过却不是惊慌失措,而是满脸惋惜的模样,他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对边上的孙五郎说道:

“五哥,射响箭吧!!”

孙五郎点点头。从马鞍边上的箭壶中抽出一根,朝着天空就射,一声尖利的呼哨在半空响起小这响箭经常在战场上用做传讯之用。

“赵强,今日你送上门来,难道还想走吗?可怜朝廷刚刚委任的郡承大人,就要在涿郡遇袭身亡了!!”

那名黑袍和尚大吼说了几句,手中长矛却举起来转圈摆动。一直呆在松林之中的僧兵们此时动了,赵家军的百余名骑兵一下子被四处涌来的僧兵包围在其中。与此同时,赵强的队伍中兵器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马上的弓箭手都是直起身体,把弓弦拉满。

局面瞬时剑拔弩张,赵强在马上却没有什么惊慌,只是满脸的遗憾,居然还能轻松的评点:

“这些僧兵不含糊,居然知道靠近到箭支的射程之内,让咱们的马队冲不起来小河北兵马,恐怕没谁能做到这般地步吧!”

僧兵们低声喊着号子。刀盾手在最前排连成一列,拿着长兵器的在盾牌间隙架着小一步步的向前靠过来,眼看着就要被挤在这合围之



就在这个时候。的面微微颤动,隆隆声从赵强来时的方向传来,在那边堵住的僧兵队列也一阵骚动。

头目们大声吆喝也无法压住场面,那边僧兵队列好像是遇到分水宝物的湖泊一样向着两边散开,骑兵大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最前面的几十名骑兵,身上寒光闪闪,正是新编制的,货真价实的具装铁骑。

“没想到这寺庙中居然有这么强的家底,要是没那些弓弩,某家现在就冲溃了这些僧兵。直接屠了这兰若寺!”

赵强满脸的遗憾神色。身边几个能听懂的兵卒都感觉有冷汗留下,心想将主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这是那里小这可是兰若寺,财雄势大人多不说,交接官府,甚至上达天听也不说小这可是佛祖的地盘,你这般肆意妄为就不怕佛祖降罪吗?

和现代无神论盛行完全不同,这时候人还担心神佛降罪,当然,华夏五千年从来对神不虔诚,无非是拜个心安理得,要知道,北周武帝可就灭过一次佛小而且史书大肆的夸赞,认为英明之主,这可就没有人讲神佛降罪了。

“大和尚小今日我要杀光你这些徒子徒孙不难,不过我进不去你们寺庙,今日就这么散了吧。你看如何!!”

看到具装铁骑之后。觉慧和身边兰若寺一众头目的脸色都极为难看,更别说具装之后还跟着近八百骑兵。

觉慧转脸看了看边上持矛的黑袍和尚,黑袍和尚沉着脸摇摇头,觉慧稍一沉吟,铁青着脸向前一步,躬身施礼,朗声说道: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赵檀越,他日相见!!”

说完转身返回寺院。那着黑袍僧人手中长矛再动,僧兵们开始在他面前层层叠叠的列队。摆了一个厚实的横队。

赵强朝着地下吐了口吐沫。也冷声说道:

“回营!!”

众人急忙的后队变前队,小心翼翼的断后撤离,赵强打算很简单,以百骑吸引兰若寺的僧兵出门,同时借着兰若寺之手驱赶平民香客离开,免得到时候落人口实,等对方一切布置好,就把自己落在后面的大队骑兵叫出来小一口气冲垮对方的队伍,进入寺院,好好的收拾一番。

反正自家就是讨捕平贼的大使,就地主持善后事宜,有八成的把握不出后患,能洗掠兰若寺这等富豪,又给自己去一心腹之患,八成的把握已经足够。

可这三百弓手还有弩手,已经守城的各种武器让人头疼,到时候寺门一关,骑兵冲不进去。在弓弩射击之下肯定损失惨重,然后时间拖延,事情闹将起来那就有百害无一利了。

不过自己没什么损失。该放弃就放弃也无所谓,至于这柳扬清,那是用来迷惑放松这些和尚的,兰若寺这些嫌贫爱富的僧人看到自己和这等世家子弟在一起。肯定不会要来动手,到时候言语挑衅撕破脸说话,正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正想着怎么和柳扬清解释今日的事情,突然听到身后那黑袍僧人扬声大喝道:

“永信,大佛寺之灭并非你错,可今日所做,难道师弟你真要做那佛敌了吗?”

被喊到的永信和尚身体剧烈一颤,整个赵家军的队伍都是一静,赵强也故作不知的看向永信。永信苦笑了声,转头回答道:

“觉方师兄,兰若寺所作所为,才是真正佛敌!”

这不是存稿,谢谢大家

大人如今也是牧民一方、代天早征伐平贼的大将。怎匿…山立番话来,真真让人诧异!?”

觉慧神色做大惊状,随即义正严词的说出一番话来。

听到觉慧的话,赵强在马上哈哈大笑,笑得和尚和自己所带的众人都是摸不到头脑,此时赵强身后的军将头目亲兵可没有他这般轻松,从里到外的骑兵正在散开重组,免得开打的时候拥挤在一起。

两侧松拍林中,护寺的这些僧兵也在准备,中下的头目都在低声的吆喝整队,拿着长兵器和持盾的人上前。

“大和尚,你若不是这光头。朝堂官场大可以去得,做官的厚黑之法,你深得其中三味啊!”

赵强笑声停歇,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觉慧被这么一夸,下意识的就要双手合十谦逊,还好反应的快,原来对方是在讽刺。

“赵大人上任没有几日。就这么率领徒众来我佛门清静之地滋扰,这等事要传到朝堂诸公耳中,或是传到陛下那边,对大人颇为不利

觉慧继续做宝相庄严状。现在又是苦口婆心的相劝,若是不明真相的人在边上观看,肯定会以为赵强这等恶霸来欺负良善僧人,兰若寺方丈却慈悲为怀,不愿意让对方走向歧途。

“你他娘的,这些没用的话语少扯,史平湖进我安乐郡,一路坏了多少田地,裹挟了多少百姓,损失了这么多,今日间就要给老子一个说法,要不然就要杀了你这满寺的秃驴,还我死伤将士一个公道。”

赵强这番话说出来,兰若寺僧人的脸色都是大变,当着和尚骂秃驴,侮辱人再也没有比这过分的。

不过,就连赵强身后的一干人都感觉到怪异,自家大人尽管豪迈,可却很少这般粗鲁,倒是几个马贼出身的骑兵眉飞色舞,大有重温旧日之感。

觉慧东近五十,身体却还颇为壮健,被赵强这话语呛得胸口发闷,长呼吸了几口才平静下来。

他当然知道赵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所难受的是对方居然这么打上门来,兰若寺在涿郡和河北之的的消息灵通,甚至超过了官府。

赵强在安乐郡做下泼天一般的家业这倒好说,偏偏又在涿郡立下大功,更机缘巧合的成为郡承和讨捕大使,突然间一偏僻郡县的小武官就有了征伐各地的权利,有心病的兰若寺上下自然惊慌。

朝廷应对,赵强所为无耻之尤的名声之所以在各处传播的如此之快,兰若寺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但这毁人声誉的法子短时间却看不到效果,大家都不是傻子。有史平湖那件事做出来,赵强若有几分血性就肯定要对兰若寺有所动作。

兰若寺也做了提防之策,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直截了当的打上山门来,而且这么快。

人位置不同,行事风格也有大不同,身居上位者更懂得妥协的意味,兰若寺本以为在短期之内。凭着多年和河北豪门世家,官吏亲贵的交往,找到几个面子足够的人去和赵强说和,这个人能做到这个位置,想来知道此时和兰若寺发生冲突嫌隙并不明智,能和了最好,到时候赔些金帛女子就是。

若是不能和,最起码也给兰若寺争取了时间,只要有半年,觉慧自己很有把握把赵强从郡承的位置上拉下来,兰若寺和裴家的交情非同凡响,寺中几位长老就连皇帝杨广见了都要口称大师的。

兰若寺多有足智多谋之辈,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都做了预料,不过就是没有预料到这位赵大人行事居然又如匪盗,领着人直上山门,撕破脸直接质问,要拿个说法出来。

觉慧讲经说法的时候。当真舌灿莲花,可此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嘴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件事是能肯定的,史平湖这件事死无对证,无论如何不能承认小若被抓到了口实,谋反的罪名可实实在在的扣的上。兰若寺的僧兵当真不凡。在道路当中的赵家军精锐们越来越紧张小耶律金和赤因等人都已经把刀抽出,横放在马鞍上,用弓箭的也开始和同伴调整位置,赵强却笑吟吟的盯着觉慧和尚,等对方回答。

正尴尬的僵持间,一名黑色短袍的僧人提着一根长矛,从左侧松林中径直走到觉慧的身旁。

那边几位身穿红色、紫色袈裟的缘人簇拥,外面却也有拿着兵刃的青壮僧兵护卫,这拿着兵刃的黑袍僧人走近,却没有人阻拦,那些僧兵反倒恭敬的施礼。

这黑袍僧人和永信和尚差不多的身形,举止行动间出家人的味道丝毫没有,反到像是一名征战沙场的大将,他在觉慧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刚才脸上还有些窘迫的觉慧脸色猛地舒缓下来。

觉慧和尚伸手抚平袍服上的一个褶皱,上前合十为礼,朗声的说道:

“赵大人,兰若寺几百年法统传承,又有佛祖保佑,当今天子的恩泽,从不参与俗世的是非争论。但若有人冒犯山门,兰若上下也不是任人欺负,菩萨亦有金刚相,佛祖也有狮子吼!!”

看得出信心大涨,居然还随口说出禅语两句,他在这边诣诣不绝,赵强却没有理会,孙五郎在边上低声说道:

“前后来了不下两千僧兵,已经看不到香客了,大人,真要动起手来,要有大麻烦,咱们跑能跑出去,柳先生这边”

赵强回头一看,却看到柳扬清手中的手帕已经完全湿透,冷汗哗哗流淌不说,脸上见不到一丝的血色,惨白一片,正巴巴的朝着赵强这边砍过来,看到赵强回头,满脸的乞求之色,赵强笑道:

“领他来,本是要看看这兰若寺的寺产到底值多少钱的,没想到把他吓坏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边上的松林前沿,僧兵队列之中一名僧人突然走了出来,这举动把赵家军这边吓了一跳。赤因手中的弓箭险些射了出去。

好在这和尚出来之前。已经说出自己的身份,赵家军这帮人才没有妄动,而他身后的兰若寺僧兵则惊讶万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心想怎么自家的队列中有人这么

两边惊愕的时候。赵强却没有意外,边上的赵虎连忙带着一匹空马给那位和尚,正是永信和尚。

“永信,这兰若寺居然没有看出你个外来的?”

“大人说笑了,这兰若寺僧众何止三千,彼此之间尚且不识,莫说贫僧从前来过几次这边了。”

两人轻松自若的交谈几句,他这边和觉慧和尚那边距离不远,永信的相貌落在兰若寺那些大和尚眼中,却不是惊讶了。

觉慧和那名黑袍和尚都是面露惊愕神色,身边那些红色、紫色袈裟的大和尚稍一询问。也都惊讶非常。

这也算是敌阵小赵强一直是留心观察对方的神色变化,这一切自然也收在眼中,不过此时却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何况永信和尚这边也说到了关键之处。

“大人,寺中最少有三百弓手,贫僧还看到了弩手。”

三百弓手小还有昂贵的耸手,这个真不是赵家军这种草台班子后期整合能达到的程度,非得是有钱有人多年积攒才凑的出来。

那边赵强狠狠的一拍大腿,能听到永信和尚说话的赵家军兵将也都满脸骇然,永信和尚却没说完:

“石灰,擂石,滚木储存的都不少

赵强脸色更差小不过却不是惊慌失措,而是满脸惋惜的模样,他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对边上的孙五郎说道:

“五哥,射响箭吧!!”

孙五郎点点头。从马鞍边上的箭壶中抽出一根,朝着天空就射,一声尖利的呼哨在半空响起小这响箭经常在战场上用做传讯之用。

“赵强,今日你送上门来,难道还想走吗?可怜朝廷刚刚委任的郡承大人,就要在涿郡遇袭身亡了!!”

那名黑袍和尚大吼说了几句,手中长矛却举起来转圈摆动。一直呆在松林之中的僧兵们此时动了,赵家军的百余名骑兵一下子被四处涌来的僧兵包围在其中。与此同时,赵强的队伍中兵器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马上的弓箭手都是直起身体,把弓弦拉满。

局面瞬时剑拔弩张,赵强在马上却没有什么惊慌,只是满脸的遗憾,居然还能轻松的评点:

“这些僧兵不含糊,居然知道靠近到箭支的射程之内,让咱们的马队冲不起来小河北兵马,恐怕没谁能做到这般地步吧!”

僧兵们低声喊着号子。刀盾手在最前排连成一列,拿着长兵器的在盾牌间隙架着小一步步的向前靠过来,眼看着就要被挤在这合围之



就在这个时候。的面微微颤动,隆隆声从赵强来时的方向传来,在那边堵住的僧兵队列也一阵骚动。

头目们大声吆喝也无法压住场面,那边僧兵队列好像是遇到分水宝物的湖泊一样向着两边散开,骑兵大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最前面的几十名骑兵,身上寒光闪闪,正是新编制的,货真价实的具装铁骑。

“没想到这寺庙中居然有这么强的家底,要是没那些弓弩,某家现在就冲溃了这些僧兵。直接屠了这兰若寺!”

赵强满脸的遗憾神色。身边几个能听懂的兵卒都感觉有冷汗留下,心想将主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这是那里小这可是兰若寺,财雄势大人多不说,交接官府,甚至上达天听也不说小这可是佛祖的地盘,你这般肆意妄为就不怕佛祖降罪吗?

和现代无神论盛行完全不同,这时候人还担心神佛降罪,当然,华夏五千年从来对神不虔诚,无非是拜个心安理得,要知道,北周武帝可就灭过一次佛小而且史书大肆的夸赞,认为英明之主,这可就没有人讲神佛降罪了。

“大和尚小今日我要杀光你这些徒子徒孙不难,不过我进不去你们寺庙,今日就这么散了吧。你看如何!!”

看到具装铁骑之后。觉慧和身边兰若寺一众头目的脸色都极为难看,更别说具装之后还跟着近八百骑兵。

觉慧转脸看了看边上持矛的黑袍和尚,黑袍和尚沉着脸摇摇头,觉慧稍一沉吟,铁青着脸向前一步,躬身施礼,朗声说道: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赵檀越,他日相见!!”

说完转身返回寺院。那着黑袍僧人手中长矛再动,僧兵们开始在他面前层层叠叠的列队。摆了一个厚实的横队。

赵强朝着地下吐了口吐沫。也冷声说道:

“回营!!”

众人急忙的后队变前队,小心翼翼的断后撤离,赵强打算很简单,以百骑吸引兰若寺的僧兵出门,同时借着兰若寺之手驱赶平民香客离开,免得到时候落人口实,等对方一切布置好,就把自己落在后面的大队骑兵叫出来小一口气冲垮对方的队伍,进入寺院,好好的收拾一番。

反正自家就是讨捕平贼的大使,就地主持善后事宜,有八成的把握不出后患,能洗掠兰若寺这等富豪,又给自己去一心腹之患,八成的把握已经足够。

可这三百弓手还有弩手,已经守城的各种武器让人头疼,到时候寺门一关,骑兵冲不进去。在弓弩射击之下肯定损失惨重,然后时间拖延,事情闹将起来那就有百害无一利了。

不过自己没什么损失。该放弃就放弃也无所谓,至于这柳扬清,那是用来迷惑放松这些和尚的,兰若寺这些嫌贫爱富的僧人看到自己和这等世家子弟在一起。肯定不会要来动手,到时候言语挑衅撕破脸说话,正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正想着怎么和柳扬清解释今日的事情,突然听到身后那黑袍僧人扬声大喝道:

“永信,大佛寺之灭并非你错,可今日所做,难道师弟你真要做那佛敌了吗?”

被喊到的永信和尚身体剧烈一颤,整个赵家军的队伍都是一静,赵强也故作不知的看向永信。永信苦笑了声,转头回答道:

“觉方师兄,兰若寺所作所为,才是真正佛敌!”

这不是存稿,谢谢大家

赵大人,要是做众等厮杀的大么也要提前知会,就算共襄盛举。可也要小弟多带些人马来,身上最起码穿套铠甲不是?”

大队离开兰若寺左近,那柳扬清惊魂稍定,马上就来找赵强,这些家豪商说话尽管调笑,可里面却有几分怨气。

赵强带他来,本就有麻痹兰若寺的意思,可这层当然不会明说,他哈哈一笑,回头指着那兰若寺说道:

“这次来,就是让柳兄给这寺产估估价钱,将来买卖起来也是方便。”

这话用作解释未免太勉强了点,不过赵家军和兰若寺剑拔弩张差点小火并的模样,却也落在这柳扬清的眼中。

而且以目前赵家军的实力,想要发卖战利品除却柳扬清之外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赵强才说完。柳扬清沉吟的时间很短,眼睛就亮了起来。

“大人,虽说军机大事不可轻泄。但若提前和在下打个招呼,在下也能有一二可用的谋戈”能参赞一二。到时候成功的把握更大啊!”

赵强定睛看着边上的柳扬清,这位胖大的商人在不久前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可此时已经可以说眉飞色年了。商人逐利,兰若寺这么大块头的怪物,连精骑过千的自己都知难而退。可一听到如此大利在眼前,那就什么也不顾了。

“兰若寺这么多年来,据说在北齐时候就和皇族亲贵来往,到了前朝更是和宇文家关系密切,据说在周武灭佛的时候也没受到波及,到了当今天子这边,更是大受宠信,这一代代的不知道受了多少金银珍宝的布施。对了,大人,你知道这兰若寺有多少田地?”

被反问的赵强,左右看看,拿着鞭子在又上甩了个圈,开口说道:

“从郡城出来,这一路上怕都是兰若寺的田地吧!”

“何止如此,大人,兰若寺光是在涿郡的田产差不多就占涿郡全部田产的四分之一,相邻诸郡都有兰若寺的田产,都是上等的田地,也不知道多少佃户农家替他耕种,这又是多大的家业”

听到这数目。赵强自己一琢磨也吓了一跳。光是这田产数目差不多就比自己的安乐郡大许多,这寺庙还当真是有钱。

“大人,在下不才也算得这涿郡甚至河北的大商家,可这兰若寺丝毫不差。各处那里没有兰若寺开的店铺,他在各郡的下院那里不是积储着货物,来往沟通,这有要赚多少。”

柳扬清越说越是兴奋,他越说越是想到了如果赵强碍手之后,自己到底能跟着发怎样的大财。

赵强则是在那里沉思,兰若寺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财雄势大,今天这么撕破脸,那还真要加强小心了。

不过敢这么肆意妄为,赵强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来是官方的身份;二来是把事情挑明。让这兰若寺今后有什么动作的时候都要小心一二,不敢那么妄为。

那边柳橡清看看赵强神色,琢磨了琢磨,又开口说道:

“大人,兰若寺这边靠近郡城,真要打起来,搞不好郡兵就过来了。可在信都郡的下院就好办的多,大人若是想,在下一切都会安排好。”

信都郡正是柳家基业所在,打下了这信都郡下院,这田产庙产柳扬清的利最大,算盘也打的精细。

赵强还未回答。一直是落在队伍后面的永信和尚骑马赶了上来,柳扬清是精细伶俐的角色,刚才兰若寺那黑袍和尚在临走的时候大声喝问。他也听在耳中,从刚才回程路上。永信和尚就落在后面,脸色木然。心事极重。

现在这永信靠过来,显然有话要说。这和尚在赵家军中实打尖的前三号人物,还是给对方行个方便的好。当下冲着赵强一抱拳,说自己那几个人有些小事要办,就这么自己闪开了去。

赵强也看到了满脸心事的永信和尚,永信在赵家军和赵家村一干人中声望极高,平素里也都是爽朗宽厚的形象出现,今日这般模样,却让人很不舒服。

周围不管是亲卫或者军将头目,都打马闪开了去,永信和尚靠过来。刚想说话,赵强先举手止住他,淡然说道:

“要是解释就不必了,你是我至亲心腹,从前是,今后是。现在还是。某家信你!!”

赵强说的简单,可这话却让心情忐忑的永信和尚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这摸样却看的赵强心中火大小呵斥说道:

“秃驴,你将来也是跟着某家做大事的角色,这般小儿女作态,岂不是儿郎们笑话!!”

说完一抖缰绳,打马自去前面。赵家军中人都是噤若寒蝉,难得看到赵大人对自家人发这样的脾气,而且还是对永信大和尚,天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各个口鼻观心不敢多看多说。

赵强才打马走出不远,永信和尚却打马追了上来,此时这和尚双眼有血丝,脸上却已坦然许多,在马上躬身施礼。居然笑着说道:

“还是和大人讲讲的好,说出来”狗自己心里也松快些!!”当然是个从前的故事了,现在河北诸郡第一大寺是兰若寺,从前没有第一的说法。凡是提起都要兰若、大佛并称。

河北第一大郡是涿郡,河间郡则是第二,河间郡和渤海郡交界的地方,有长芦县。此处有凶卜山颇似佛祖法相,在北齐时候就被认为是佛门圣地,大兴土木修建佛寺,当年名声之盛还超过兰若寺。

长芦县靠近海边,自古以来就有晒盐买卖的传统,大佛寺有两任方丈佛法未必如何精深,可经营手段当真了得,寺庙中借着盐业买卖的大利,愈发豪富。

盐业的经营、施主的布施,积攒的大批钱财没个去处,按照时下常例,就是大肆的购买田地。

隋代税赋本来就重,平民百姓多有携带田产投靠寺院,自愿为僧产,宁愿给和尚们当佃户,也要避免苛捐杂税的习惯,加上这大佛寺自己还用心经营,到处置办,真真积攒出泼夭的家业。

如何保证佃户们能按照规定交上粮食来,如何能保证寺院如此豪富,不被那些匪盗之流凯觎,这个法子就是自己组织护寺的僧兵。

僧兵最好的来源,就是当东隋周更替的时候。那些不愿意为新朝效力,回乡务农闲居的军将子弟。

永信的父亲当年曾经在北周的军中做个幢主。算是中层的军官,参加过的征战不少。精通步战之术。

永信从小好武,自然把这些东西都是学到手,他父母病死的时候。就在僧人的劝说下出家入了大佛寺。那黑袍和尚觉方和永信乃是同乡,家境差不多的情况,差不多同时出家,成为僧兵。

不知道为何。两寺的护寺僧兵却都是放在一处练的,永信和觉方都是武家子弟出身。比起旁人来自然强出许多,很快的就成为头目上层。

有了职衔阶级,进入大佛寺的永信和尚也不用清净苦修,每日里自有人伺候,他要做的就是操练僧兵寺众,护卫平安。

在这大佛寺中,从前就虔诚信佛的永信和尚终于是见到了各位“高僧”的清净苦修。有庞大的财源供养,凡是在寺中有一定职位的人都是骄奢淫逸,无所不为,酒肉荤腥自不必说,还有人在寺中蓄养女子。

种种荒唐污秽之事,不能用言语表达,想要常保这样的生活,光是自己组织僧兵还不够,方丈、监寺、维那等人更洒下金钱交接官府,又有强占百姓地产,欺男霸女的恶行出现,说来讽刺的是,大佛寺的这些大和尚要只是这般做,那还真会一直长保富贵,就这么享受下去。

大佛寺的最后一任方丈和这些人完全不同,这个被寺众传说为前任监寺私生子的年轻和尚清修自持,精通佛法,但心思却和寻常僧人有不同,他常在给僧众跟前讲经说法的时候谈到,如今天下纷乱,黎民百姓活在水火之中。佛祖必然心中不忍,出家人自当普渡众生,建立地上佛国。

这样的理想不可以说不高尚,可这位永慈方丈的行事却诡异非常,他自己严守戒律,也要求僧众严守,可对金钱的需求却极为巨大,却没有人知道这钱用到了什么地方上去,寺内的积储迅速的不知去向,他这边还在拼命的盘录,几次提高大佛寺田产所谓的供奉,也就是寺内自己收的赋税。百姓们献田产给寺庙,是为了躲避大隋的重税,可不是为了承受更重的负担。但从属关系已定,想走不那么容易了。

被压榨的不堪忍受的民众开始作乱,永信率领的僧兵四处灭火平乱。这么维持了一年有余。

然后在大业五年,也就是四只前的时候,河北有几场小旱灾,实际上这样的旱灾民间可以顶过去,但大佛寺的盘录却太恨了。

不满变成了埋怨,埋怨变成了愤怒,愤怒变成了狂乱,河间郡和渤海郡的长芦、景城、清池、束城、鲁城五县一夜之间大乱,百姓揭竿而起。

各个县城都是关门自保,暴民们攻打不下,目标渐渐转向了大佛寺,因为方丈永慈的奇怪举止,大佛寺的出家人或去投奔兰若寺,或还俗离开,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被暴民包围之后,一天内就被打破。

永慈在大雄宝殿放火,永信和尚在部下或死或逃的情况中,凭着一人勇力。走山后路杀下了山。

在山后碰见了堵截的暴民,让永信没想到的是,这些暴民居然是时候一起玩大的伙伴,一个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他们顾念旧情放走了永信和尚。

看到这一切的永信和尚受到的打击极大,他这才知道口口声声慈悲为怀的大佛寺到底给周围造成了什么样的灾难。

暴民的作乱在五天后停止,一部分去投了渤海的乱军,一部分被赶来的官兵剿天

失魂落魄的永信和尚在山下呆了几天之后,孤身回山,却遇见了率众来搜检的觉方和尚,和永信成为大佛寺的僧兵首领一样。觉方现如今也是兰若寺的护寺之首。

本以为这些人是来收敛尸体,不过兰若寺的这些人却根本不管尸体,却在废墟中按索翻检。

对惊奇不解的永信,觉方到没什么隐瞒,一方面说了觉慧方丈对永信的招揽之意,承诺在兰若寺做觉方的副手,或者去平原、清河这等大郡的兰若寺下院自成局面,另一方面却打听,大佛寺的永慈方丈储存金银钱财之处在那里。

大佛寺有盐业支撑,田产广大,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财富,这几年搜刮的更狠,寺内用度却逐渐的消减,这出入如此的不平衡。早哼哼心人算过,大佛寺内积攒下了泼天的家业,肯定藏在某处。

暴乱起的突然。这批财富肯定还来不及转移,兰若寺派人来就是想要搜寻这钱财。

听到这个的永信和尚感觉到心中有什么彻底崩溃了,他当然不知道这钱财放在何处,也不想被兰若寺招揽。

什么今世行善苦修,来世必有善报。什么勤谨佛徒,必然荣登西方极乐世界,骄奢淫逸的长老僧众。疯狂聚敛的永慈方丈,还有这贪图钱财的兰若寺众,那有一个人是真正的佛门子弟,分明是披着一层袈裟的射狼。

永信和尚拒绝了对方的招揽,也表明自己不知道有财宝这件事,刻方在山上搜检的时候。他把僧众的尸体找出来焚化掉,然后单人下山。

永信和尚给自己定下了规矩,不受一分施舍,有劳有得,自修佛,尽力行善。

可在河北各郡行走一段时间之后,却发现始终有人盯梢,永信和尚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人在盯着自己,索性自己去往偏僻之地,在安乐郡住了一年之后,身边这才清芋下来。

静下来之后。永信和尚却又想到一件事,五县暴民同时作乱,按照常规攻打城池不果。应该散去的时候,却又集中围攻大佛寺。

同时揭竿而起,又齐聚大佛寺,五县各自之间相隔很远,若没有人背后操纵,并且居中调度,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素质。

想通这个之后。永信和尚自己脊背发寒”

“大人,安乐郡若无突厥入寇,若无大人你,和尚我就准备在燕乐县终老了,再也不牵扯到这些间是非之中,没想到没想到啊,今日倒成了佛敌。”

说着说着,一路到了涿郡郡城蓟县的所在,永信和尚开始时候说的沉重。后来渐渐洒脱,最后一句干脆自嘲。

赵强听得到是入神,开始不过是礼貌,到得后来,却全神贯注,他关心两件事,第一。自然是那大笔的财富,第二,到底在河北之地能有谁有这样的本事。煽动百姓去围攻大佛寺,将来必然心腹大患。

说完之后,永信和尚长吐了一口气,满腹心事的表情也减轻了不少,赵强从马上侧过身,重重的拍了永信肩膀一下,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今日方给某家交了底,这些事,不要当忌讳,也不要埋在肚子里,今后不必藏着掖着,想说就说,不说也无所谓。”

永信满脸感激。赵强的意思是完全不在意他的过往,当真宽宏大量。

赵家军的骑兵回到军营之后,安顿下来休息,王大、赤因等人都来见赵强,通过各种方式表达了想要回乡的意忍

涿郡虽好,不是家乡,安乐郡毕竟是赵家军的根本之的,出来的时间太长,众人心里不安。

对下属们的建议。赵强的回答很简单,五天之内启程,早有安排。

但赵强心中也有些遗憾,自己需要一支能够征战四方的兵马,要有四海为家的信念,这样的拘泥于偏僻小郡,可成不了大事。

军营中将将安顿。值夜的将领汤东安排了夜间喂料值夜的兵卒之后,从涿郡之中却有人求见。

天色已经渐黑。城门都已关闭,求见的这人肯定是回不去城的,也不知道来意如何。内外透着诡异。

进军帐中通报的却是涿郡本地派驻在赵强军营中的一名小吏,这人名叫王奇,圆滑精明,是个标准的地头蛇。

如今赵强的名声在士人高门中极差,可却不是王奇能得罪的。他的态度一向恭敬无比,进帐篷之后立刻是跪下行礼:

“赵大人,涿郡太守府书办崔其睿求见,说是和兰若寺有关”

地方官府也掺进来,赵强眉头皱起,王奇盯着他的脸色,看到这个。连忙补充说道:

“大人军务繁忙,或许对涿郡风物不熟,崔其睿虽在太守府当差,但地位超然,向来自行其是”圣上身边的崔贵人就是这崔书办的堂姐,”

皇帝杨广的后宫之中美女众多,但有嫔妃正式头衔的却不过几十人而已,这些女人不是深受宠爱,就是家族背景深厚。

居然有皇亲国戚扯到这里面,赵强皱眉迟疑,最后还是沉声说道:

“请进来!”

慢慢来

家人物,高门隼第,风姿仪杰那都是上上!选,再兄世典雾的堂姐被选入宫,想必也是绝色,遗传基因良好,这位崔书办自然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那王奇恭敬的把崔其睿引入军帐之后,赵强坐在书案后不由得暗自点头,这等卖相可比现代看到的影视明星好太多了。

不过崔其睿所办之事和兰若寺有关,十有是讲和求情,但为什么脸上却有怒气?赵强心下不解。

崔其睿现在心中怒极,他虽然是涿郡出身,可却源于清河崔氏,那号称天下第一族的清河崔家。

自从他堂姐入宫之后,涿郡的崔家声望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皇帝杨广荒唐是荒唐,对待自己的嫔妃却极好,崔家借此得了不少的便宜。

这崔其睿如果不是身体虚弱,现如今最起码也在中等郡做个太守通守,现如今家中大部分男丁都在各处做官,涿郡也需要有人主持崔家的家业,崔其睿这才留了下来。

别看现在他是个无品无级,甚至领不到公家俸禄的书办,可就算涿郡的太守也不敢怠慢,平时相见,都客客气气的平辈论交。

这么下来,崔其睿自视也极高,兰若寺今日下午急匆匆的携带几位长老高僧和方丈的亲笔信求上门来,托他代办。

听到要打交道的是新任安乐郡承赵强,崔其睿就感觉到头大,他也算知名士人,在河北诸郡的名气很大,现如今赵强已经被称为是无耻之尤,臭名昭著,自己却和对方有来往,传到外面去,必然有损清誉。

可这兰若寺的面子也极大,求到这边总不能不去跑,所以兰若寺的使看到的很早,可他却拖延到天黑时候才出城,就为了看到的人少一



本以为亮出自己的名头来,这偏远地方的武夫肯定会恭恭敬敬的迎出来,没想到等着自己的居然是个“请进来

屈尊来到这地方。居然还被如此倨傲的对待,走进军帐之中,自然是怒气满盈,一进军帐就站在门口那边不动。

赵强正在那边看从临朔宫大仓中买来的各项器械清册。本以为那小吏王奇会安排对方入座,抬头看了看,点头招呼一声也就不去管了。

小吏王奇可圆滑无比。一看这位崔其容脸色戏看的模样,再看看上首的赵强埋头看着帐册,双方冷淡相对。他还以为是崔其睿和赵强之间有什么仇怨,这两个人可都是他得罪不起,所以把人留在军帐,告了个罪,转身就跑了。

就这么尴尬的安静半天,还是赵强觉得不对,抬头看,却发现那来客还站在军帐门口,脸色铁青。

“集先生,站在那里作甚,方才入神真怠慢了,快上前坐!”

“赵大人,安乐的方待客就是这般做法吗?”

崔其睿终于找到了个发泄的机会,站在那边冷冷说道。军帐不大,他也看见对方的座位是什么,类似胡床的几样家什,真真粗鄙不文。

这年头正式场合。或站或者跪坐,类似于后世椅子的胡床一般都在极为私人的场合才用。跪坐差不多是赵强唯一不能接受的,这个时代的生活习惯,所以条件一好,就找工匠做了木椅,赵家军的军将头目对此都颇为习惯。

不过这“胡床”在崔其睿这等世家子的眼中,就有些不合规矩,粗俗异常了,这时候。坐在上前的赵强也能听出来对方的怨气了,替兰若寺来的说客不是客客气气的赔笑讲话,居然这般盛气凌人。

赵强把账本一合。也不站起,笑着说道:

“安乐郡不知道,本将待客就是这般,崔先生,有事要说,无事请便!!”

站在军帐中的几名卫兵脸上都是用力忍住,免得笑出声来,这时代阶级分别严重,世家子和平民百姓那就是一生一世不可能有交集的存在,更别说赵家军这些大部分连平民都不如的阶层。

看到这高高在上的崔某被这般硬顶,各个都觉的十分过瘾,他们觉得过瘾,可那位崔先生等于受了当头一棒,身体摇晃几下,抬起手指着赵强,粗声传奇,却半天讲不出话来,风度总要保持,可这口气憋在心中的确堵得厉害,许久。才恨声说道:

“赵大人,你声誉已经如此,却还这般行事,难道真要让自己被天下人唾骂,士林鄙薄。做那臭名之人吗?”

赵御心中无奈。你说你说事情就说事情,谈这大道理作甚,他用手拍拍额头,疲惫的说道:

“崔先生,你趁夜出城,不是为了指责某家名声不好吧。有事说

赵强的声音中已经有不耐烦,可这么说,却让那崔其睿更加愤怒,网要说话。赵强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指着他喝道:

“再说一句和兰若寺无关的话,就把你朵碎了喂狗!!”

这话更是侮辱,崔其睿勃然大怒,但终究还是没有出声,他看到帐中的几名卫兵已经抽刀出鞘,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难道这些人真敢和自己动手,自己可是皇亲国戚,可看看那些反射着帐内灯火的利刃,浑身上下都感觉到寒气逼人。

这赵强名声不好,可也不是个讲规矩的角色,真要发狠起来,自己趁夜出城,崔其睿打了个,寒战,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军帐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崔其睿的脸色红白变幻,突然是一抖衣袖,清咳几声,赵强还以为这位要走,一挥手,卫兵们把刀收回了刀



没想到崔其睿却拢手作揖。抬头的时候,表情已经变的非常客气,开口说道:

“赵大人,兰若寺觉慧大师委托在下带信过来,说兰若寺这几年寺众庞杂,偶有奸邪之徒掺杂其中,此类奸邪所作所为并非兰若寺的本意。”

赵强却又站了起来。盯着眼前的这个崔其睿,态度居然能转换的这般之快,原来以为不过是个死抱着家世的公子哥,没想到还有这般的隐忍。

崔其睿此时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双方刚才还要撕破脸,带着几分客气。温文尔雅,在那里继续说道:

“虽不是兰若寺本寺僧众惹下的事端,可出家人慈悲为怀,也不愿意大人和兰若寺在这件事上生出误会,愿意有所补偿”

领兵上山门,有三个目的,第一个就是揭破从前的阴谋,让这些和尚今后动作有所顾忌,第二个则是看看有没有机会,一击灭了这兰若寺本院,第三个则是要敲打些好处下来。

兰若寺的实力现在远远超过赵家军,在河北地面,甚至和官场朝廷的交情也大大的强过草根出身的赵强。

可赵强却占了一个官位的优势,实打实的河北辽东诸郡讨捕平贼大使。有这个身份在,坐在这个官位上,他就牢牢的压在兰若寺一头。

兰若寺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民间的寺院,讨捕平贼大使若说兰若寺有贼,那就有权动兵查检甚至封寺。

就算兰若寺能够让赵强灰头土脸,可那也要去官场上下打点,托人用关系才行,到那时候。还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还不知道吃了多大的与。

导其到这般地步,不如早些打算,宁可多花钱财先缓住赵强,再行打算!

赵强这次打上山门。更是告诉兰若寺的僧人,本人是个愣头青,不懂什么讲理,指望赵强明白政治和妥协那不可能。

的确如此。刚刚被皇帝下旨任命为河北辽东诸郡的讨捕平贼大使,赵强居然光天化日大摇大摆的领着全部兵马打上兰若寺,这等不讲规矩的角色,还是不能用侥幸的心理琢磨了。

“兰若寺乃是名刹,朝堂诸公出身河北者多有交接,就连崔娘娘,也每年都布施遥祝,虔诚进香。”

崔其睿说的客气,点出来两个意思,一是兰若寺愿意出钱出物,二是兰若寺根基深厚,要不想善了,那就考虑后果。

尽管赵强客气的请对方住在军营之中,不过这崔其睿宁可在这夜晚另寻去处,也不愿意呆在这里。

到了第二天,涿郡城中和城外的两个大庄园悄悄的换了主人,随着庄园一同更换主人的还有依附于庄园的佃户百姓。

其中,城内的庄园中新建了三个铁匠铺子,铁匠铺还有熟练工匠和兵器甲胄息息相关,在如今乱世,非一方大豪不能有。

说的夸张点,有了这三个铺子,城内的庄园价钱足可以翻上两倍,远超城外那个良田更多,甚至还邻河流的庄园

不过这消息也没有保密太长时间,蓟县城中的各路神仙很快就知道,这两处宅院是“无耻之尤”的赵大人所买。

稍微平息了点的物议又是沸腾起来,赵强新官上任,不去谋划公务,却整天不务正业,而且还广置家产。这不光是无耻了,而且还贪鄙,这等人来河北平贼,怕他自己就是第一大贼,民间有难了。

赵碎在这个议论中率军离开了涿郡,回返安乐郡,有客人在那里等着枷,

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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