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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笑得龙宋忘记了去追究他前后两句话之间的逻辑不通。

宗杭现在对易飒,怀揣着追星般的小迷醉。

没错,他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与风共舞了,但他可以让这大风,再刮他一阵子啊。

***

下午,宗杭在阿帕的陪同下,坐上满载的小面的,向着洞里萨湖上的水上村庄进发。

洞里萨湖是东南亚最大的淡水湖,经由河道一直通入湄公河,地图上看,像细细的肠道上长了个大瘤子。

神奇之处在于:一年中大部分时候,湄公河的水位都偏低,洞里萨湖是它的补给湖,湖水源源不断注进去,让湄公河得以充沛、壮大、继续流向下游。

但到了雨季,整个东南亚大雨如注,多个国家的降雨都汇入湄公河,这使得它水位暴涨,远高出洞里萨湖——遵循“水往低处流”的定律,于是大量河水倒灌回来,算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听上去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倒灌的河水,能让洞里萨湖的面积暴涨四倍,平时洞里萨湖湖水一米来深,此时可以深至十多米,旱季住人的村庄,现下一片汪洋。

也正是因为如此,催生了洞里萨湖畔的水上村庄:很多屋子都是用竹竿支托起来的高脚楼,涨水的时候,水一米一米淹过竹竿,淹到床底下,淹得拖鞋在屋里乱漂;或者索性就住船屋,方便移动,在船上搭起锅灶过日子、养猪、还种菜园子。

……

客人基本都是中国人,随车配了个中文导游,经导游解说,宗杭才知道,洞里萨湖上的水上村庄很多,今天去的这个,是最商业化最知名的一个。

宗杭心里盘起了小九九:易飒的小游船,会包在这个水上村吗?应该会吧,最商业化最知名,意味着客人最多最赚钱啊……

到了地方,有点傻眼。

规模太大了,乌泱泱各色人头,船码头人声鼎沸,靠岸的小游船简直流水化作业,上满人就走,引擎声轰隆轰隆,简易的螺旋桨搅起浑浊的水流,在河道里来回穿梭。

这跟他想象的差太多了,想象中,应该是洞庭湖般“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易飒站在船头,头发被风吹乱,抬起手,遮挡稍显刺目的阳光。

总之是有点仙气的场面。

这还上哪找人去啊,遇见的机率也太低了,再加上一下车就被人你推我搡,身后挤他的同胞应该来自上海:“侬娘开滴好伐,娘一娘……”

同车人闹哄哄挤上一条小游船,阿帕催他:“小少爷,你走快点。”

宗杭说:“我坐船晕。”

没心情了,提不起劲了,所以坐船晕。

要不是看他是小少爷,阿帕真想跳脚:什么人啊,去吴哥窟睡觉,来水上村晕船。

宗杭不坐船,阿帕也不好自己去,龙宋吩咐过他:头一天陪玩,宗杭就差点被人打残,这次再出事,你看着办吧。

于是他陪宗杭坐在岸边,看小游船开进开出,顺便逗划洗澡盆当船的小孩儿说话,宗杭是个旱鸭子,看水面浮荡有点克化不了,再加上听不懂——末了拍拍屁股起来,走到堤岸高处看另一群小孩玩游戏。

物质条件所限,这儿几乎没什么像样的玩具,但这不妨碍孩子们就地取材,自得其乐。

宗杭观察了一会,基本弄清楚这个“扔拖鞋”游戏的玩法:小孩儿们选个地点,放下一张被小石子压住的小额纸币,然后跑开十来米远,一个接一个的,撅着屁股,拿着从脚上扒拉下来的鞋,大部分是拖鞋,对着目标瞄准,然后扔。

谁最先砸中,钱就是谁的。

不过拖鞋这玩意儿,太容易飞了,小孩儿们准头又差,拖鞋上天的上天,下湖的下湖。

宗杭看得哈哈大笑。

这儿的小孩见多了游客,不怕生,做手势邀请宗杭一起玩。

玩就玩,宗杭来了兴致,掏了两张一美刀入伙,然后排进队伍里,脱下一只脚上造型炫酷的白色篮球鞋。

轮到他了,小孩儿们齐声鼓噪,都希望他扔不中。

宗杭原本志在夺魁,但鞋子脱手的刹那改了主意:两美刀于他,也就是一杯奶茶钱,但对孩子们来说,是笔大收入,足够乐上一两天的。

算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就把好运让给别人,让孩子们记住他这个帅气的中国小哥哥吧。

他腕上一甩,鞋子斜飞了出去,看势头会飞去高脚楼后。

孩子们看出来他绝对扔不中,于是齐声鼓噪变成了兴奋,又在下一秒转成了惊呼。

有个年轻的、低头打电话的女人,从那幢高脚楼后转了出来。

易飒。

她出来的方位太刁钻了,和鞋子飞去的轨迹配合得几近完美。

如无意外,这鞋子会在她脸上登陆,然后因地心引力,垂直落地。

跑起来了才缓过味来:谁他妈是你儿子?

不该跑的啊,一跑就说不清了!

晚了,那两个柬埔寨人先还了了,陡打听到“报警”二字,神经立马紧了,又见宗杭飞跑,那还得了?一时间肾上激素猛增,顾不上其它,拔腿就追。

马老头就觑着这空子,连滚带爬,一路消失在反方向的夜色之中。

宗杭叫苦不迭,别看他人高腿长,但素来没锻炼底子,眼见就要被人撵上,又后悔自己英语不过关,关键时刻大脑一片空白,组织不出简短精确的句子来解释……

忽然瞥到墙边堆着不知哪家装修剩下来的废料板材,想起电视上演的,主人公逃跑时要给追赶的人制造障碍,有瓜扔瓜有摊掀摊,赶紧有样学样,百忙中冲上去一拨……

勉强堆立住的废料板材再立不稳,纷纷砸下,追在前头的那个人收步不及被砸个正着,一声大叫。

宗杭惦记着遵纪守法,不能伤人,这时候还不忘回头去看,怕真砸出事来……

只一眼,猝然止步。

借着路边屋子里透出的光,他看到那人胳膊上一道长长的血道子。

是有根板材带钉,砸下时恰从那人胳膊上豁过,热带国家,上衣大多短袖,没衣料缓冲,钉子招呼到的都是赤皮净肉。

点太背了,原本还能解释清楚的误会,现在真打上带血的结扣了,宗杭腿上打颤,满心歉疚,说:“I’m sorry……”

那人抬起眼皮,两道森冷乖戾的目光掀过来。

宗杭瞬间回神,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