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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明第36节(1 / 2)





  这些棺木在湖底静静不知沉了多少年,棺材的主人也早不能再言语,但他们残破的尸骨却在无声地告诉傅宁辞,这个家族所有的人恐怕都是被挖心而亡。

  “你先上来吧。”容炀催促他,等傅宁辞走到岸边,便扯着他的手将他拽了上去,又不顾傅宁辞的反对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身上。

  “你别。”傅宁辞道,“不嫌冷啊你。”

  容炀按着他的手,“我嫌你冷,穿上。”见傅宁辞还要推,板了脸,压低声音道,“只能你心疼我?我就不能心疼你?你拿我当什么人。”

  “我的人啊。”傅宁辞一点没有犹豫,说完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倒是没再要把衣服还给容炀了,伸手想摸张暗火符给容炀取暖没找到,只剩一张明火符又怕把他烧着了。

  容炀又不能告诉他自己体温比寻常人低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功力受损太严重的原因,正想说你别折腾了,自己身上还滴水呢,先去前院换身衣服。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楚晴带着林雅过来了,手里还抱着那个孩子。

  林雅一看见傅宁辞连孩子都顾不上了,幸好楚晴接着才没摔下去。她冲过来攥着傅宁辞的手腕,“是钟斯淳杀了我的女儿,不是诅咒,是他杀的?是不是?你告诉我啊,是不是?”

  楚晴一脸的无奈,林雅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起先脑子发蒙没反应过来,等傅宁辞他们走了,倒是回过神来,几句话串一串,直接从钟斯淳杀了钟斯毅串到她女儿也是他所杀。

  这或许是事实,楚晴心里同情林雅,也不忍心骗她。林雅一看她的神情,知道自己猜对了,记起傅宁辞来湖边了,又想求着傅宁辞把女儿找出来给她看看。抱着孩子就往外跑,楚晴怕伤着小孩子又不敢用符用咒,只能跟着一路过来了。

  “你冷静一点。”傅宁辞不知她刚才哭得快晕过去,怎么现在力气又这么大,简直被晃得头晕,“我们也只是猜测......”

  “我怎么这么命苦......”林雅被容炀捏着手腕从傅宁辞身上掰开,往地上一坐,又大哭起来,“她还那么小,哪里得罪他了,有什么事不能冲我来,那个瘸子凭什么杀我的孩子......”

  容炀本来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闻言手一停,“瘸子?你说钟斯淳是个瘸子?”

  林雅哭着没有回答他,但旁边傅宁辞脸上的惊讶大概能证明他没有听错。

  “聂岚是不是也提过,当时制画的男人,腿脚有问题?”傅宁辞也看向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但聂岚死了得有快三千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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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肋骨和胸骨:保护心脏的骨头

  第52章

  傅宁辞说完这一句就沉默了,抬手把额发胡乱抓了一把。不过他素来不把脾气往脸上挂,捏着脖子左右偏了两下,还能苦中作乐对容炀笑,“这么巧吗?要是同一个人,可就不是一本教材能解决的事了。”

  容炀跟着他勉强扯了下嘴角,别说是人,就算是妖,大多也就几百年的寿数,侥幸活上千年的,就算是道行极深了。如果把杜若恒他们在大战后漫长的沉睡看做死亡的话,他所知道的唯一活了三千多年的,只有他自己。这个钟斯淳要是当年聂岚见到的,那他到底会是什么身份?可如果真是他一直活着挖心,钟家应该早就不复存在了,又怎么会苟延残喘到如今?

  林雅还坐在地上放声嚎哭,引得楚晴抱在怀里的孩子也哭了起来。楚晴一面哄着孩子,又想劝住大人,偏偏两头都不行。最后大概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是捏了个诀,终于清静下来。

  “我还在想你要再不动手我就动手了。”傅宁辞说。楚晴苦笑着摇摇头,抱着孩子在池边的石头上坐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雅闹得太厉害,她没听清傅宁辞和容炀的话,不过哪怕光线昏暗,也能看出两人面色似乎更凝重些了。

  “是有点小情况。”傅宁辞唔了一声,思索片刻,对容炀道,“我再下去找找。”

  干净利落的把外套往容炀怀里一扔,转身又跳进了水里。

  “宁辞干什么?”楚晴被吓了一跳。

  “他想看看尸骨里面还有没有腿部残疾的。”容炀望着池中的傅宁辞,眉头微微皱起。

  这几天为了钟家这桩事,他们几个都没休息过,日夜一同奔波,勉强也能算作是朝夕相处了。只是从来也没有这样单独呆过。楚晴听他说话,又离的近了点,不知为什么,突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容顾问以前到过北局吗?”楚晴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间,但那种熟悉感却很强烈。

  “没有。”容炀说,不待楚晴再问又道,“以前也并没有见过武曲星君。”

  “哦。”楚晴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地把落下的头发顺回耳后。

  容炀目光从楚晴的侧脸上滑过,暗暗叹了口气。当初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之前,楚晴也曾偷偷帮过他们,哪怕是最后,她都没有下狠手,其实更接近中立......可现在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只是容炀心里还是不自觉地软了一下,轻声对楚晴道,“孩子我来抱,你别在石头上坐,凉得很。”

  说着他弯腰从楚晴怀里把孩子抱过来,楚晴抬眼睛看了看他,但容炀没有再同她说话。

  傅宁辞又连着开了四口棺材以后,发现棺材的排列其实是大致以池心为圆心,由里向外摆放。时间最久的人葬在最外面,而新死的却葬在池中央,中间留了一条两人宽的间隙,大概是为了方便棺材的运送。而且与一般配偶也葬入祖坟不同,这个池子里埋的所有人,不论男女都姓钟,也无一例外,统统胸骨破碎。

  傅宁辞暗自诽谤这个排列模式简直就像是知道自家的人会越来越少一样,足尖在棺盖上一点,借力踏着水站到了池中央去。

  这里只有一具,比其他的要小一些,傅宁辞想这里面躺着的大概就是林雅的女儿。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开,从外侧那一圈开启。

  每开一口棺,他都得把尸骨提出来看一遍。腐化得严重些的,稍微一碰,骨头就散了。小半个池塘的莲花都被他拔光了,有些尸骨装回棺材的时候又散了,小块地在水面上浮着,天枢的剑光一道道划过,引得池面上起了波浪,那些尸骨也就跟着在水面上飘荡......

  傅宁辞间或抬起头看一眼池面,想起上次去地府办公,阿鼻的血池也不过就这个情景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段儿怕黑又怕鬼,现在已经是鬼怕他了,真是造化弄人。

  慢慢地,似乎亮一点,虽然还是灰蒙蒙,但总算又一个夜晚过去了。傅宁辞看了眼表,天枢被他拿在手里,便没了分针,他对着时针辨认了一会儿,大概七点半。岸上容炀看着他的方向,隔得远,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但傅宁辞还是微笑了一下,虽然心里并不轻松。

  “开了这么多都没有,你先上来吧。”一只草编的蜻蜓飞到他旁边,是楚晴的声音,她实在没办法隔着半个池大吼大叫,只好编了蜻蜓传音,“或许就是同一个人......”

  傅宁辞继续开棺道,“是同一个人,也有说不通的地方,还不如咱们把每一种可能都搞清......咦,等等。”

  楚晴手里捧着的蜻蜓忽然就断了声音,那头傅宁辞抬手又提了一具骨头出来,手法熟练得像抓一根白萝卜,而这具尸体的腓骨是断的......

  卫顺成回来的时候,傅宁辞找到了第三具腓骨断掉的骷髅,都是左腿腓骨,看着并不像巧合。

  “他在干嘛?”卫顺成把这周围的方圆十里追过了,愣是没找到钟斯淳半个影子,窝着一肚子的气回来,就见傅宁辞把三口棺材扔了上来。

  他毕竟是人身,看似扔得平稳,走上来还是有点喘,也实在没力气再和卫顺成客套,把那棺材指了一指,“你看看。”

  卫顺成已经从楚晴那里听说了前因后果,闻言便弯腰就着不算明亮的光线仔细对比。

  容炀站在他旁边,傅宁辞本想往他身上靠一靠,忽然意识到自己满身的水,立刻又坐正了。可惜容炀已察觉他的意图,一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虚虚抓了下他的胳膊,又贴他近一些,低声说,“别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