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道：“天下有可废之人，无可废之言，无论是何种缘由，誓言都不可废。若是他今日依言废了当初的誓言，便是言而无信之人，臣妇不会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处。”

  “夫人，”萧淮脸上带了惊慌，“为夫没有忘了当初的誓言，我也不会纳妾。”

  唐书仪看了他一眼，“你一切自然要听皇上的。”

  皇帝：“………”

  真是在指桑骂槐啊！是在说他迫使臣子言而无信，他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握了握拳头，他道：“人不能言而无信，但身为臣子也要听皇命，萧爱卿，你自己决定吧。”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萧淮怎么办。萧淮若是敢抗旨不遵，那就更好了，直接治他的罪。

  而萧淮看着皇帝的表情，大致猜到他是怎么想的。内心冷笑了一声，“臣不能食言，请皇上恕罪。”

  这句话让皇帝有一瞬的兴奋，他眯了眯眼睛，“看来，萧爱卿是要抗旨了。”

  他抬起手指向萧淮，“定国公萧淮抗……”

  “皇上。”

  皇帝的亲信吴正信走出来大喊了一声，然后跪倒在地道:“定国公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您想给予赏赐，定国公与夫人伉俪情深，您换成别的赏赐也可啊！”

  皇帝可谓是一口气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难受得紧。他知道吴正信是在提醒他，现在不是治罪萧淮的时机，但是他等不了了。萧淮现在就是他心口的一根刺。

  他坐在上面沉默不语，下面的朝臣也都静默，等着他最终的决定。吴正信都快要急死了，若是现在皇帝治罪萧淮，绝对捞不着好。若是皇帝被弄下去了，他这个皇帝的亲信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扭头看了眼焦康盛，焦康盛会意，走到皇帝身边，低声道:“皇上，今日萧二公子没有来参加宫宴，定国公定然是有准备的。城外可是有几千西北军呢。”

  皇帝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其实现在他也不清楚，萧淮真正带回来多少人。明面上是六千人，但是暗地里有多少？

  “先皇啊……”这时，唐国公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就见他跪坐在地上，手拍着小机流着眼泪说：

  “先皇啊，老臣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人逼得寸步难行。先皇啊，您看看啊！臣就这一个女儿，人到中年还要被逼归家，您跟臣说臣该如何做，呜呜呜……”

  ……

  各位大臣看着唐国公涕泗横流，当初跟着先皇打江山的老臣们，也都心有戚戚。也有不少人心里翻白眼，唐国公这个老狐狸又在演戏了。

  皇帝脸色铁青，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皇上，”这时太妃开口了，“唐国公说起先皇，让我也想起了多年前的事儿。当时承允六七岁，有次唐国公带着他的掌珠进宫。先皇见到那小姑娘聪明伶俐，就叹息着跟我说，承允若是再大上两岁就好了，朕就给承允和唐国公的掌珠赐婚。”

  太妃说到这里笑了下，然后又道：“当时我跟先皇说，就是承允大上两岁也不行，听说永宁侯世子与唐国公的掌珠青梅竹马。先皇听了哈哈笑，还说两人确实般配。”

  太妃看向唐书仪和萧淮，笑着说：“先皇的眼光还是准的，看看这两人多好。皇上，先皇也是希望他们二人一直和和美美的。”

  皇帝的手死死地攥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却是缓和了很多。皇后见状马上道：“皇上恕罪，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乱点了鸳鸯谱。”

  皇帝默默地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心口梗得不是那么难受，然后道：“确实是皇后的错，定国公夫妻情深，容不下姬妾，以后不要说让定国公纳妾的事儿了。”

  皇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是，臣妾明白了。”

  皇帝脸上挤出一个笑，“萧爱卿为我大乾立下汗马功劳，既然爱卿不喜欢美人，朕就赏些别的。”

  “谢主隆恩。”萧淮行礼道，唐书仪也跟着行礼。

  第329章 求夫人收下

  唐书仪和萧淮回到了他们的位置，宴会厅中央就剩下罗笑楠，而现在最尴尬的就是她了。她被皇帝赐给萧淮，但是萧淮拒绝了，那么接下来整个上京城谁还会娶她？

  此刻她一脸惨白，她扭头看萧淮，就见他端着酒杯自饮，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而皇上和皇后也都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皇上！”罗笑楠跪倒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皇帝本来就心情不好，听到她的哭声更加烦躁。他摆手，“把人拉下去。”

  几个宫女太监走过来把人拖走了，舞姬再次上场，乐声响起，又是一派歌舞升平。但在座的每个人心都不平静，萧淮和皇帝之间的斗争，算是正式打响了。

  自己要站在哪一边，或者两边都不站？各人有各人的思量。

  漫长的宴会看似在其乐融融中结束了，皇帝和皇后先离开了，大臣和官眷也都陆陆续续离开。唐书仪他们出了宫门，跟相熟的人分别，然后坐上马车准备回家。

  但马车还没有启动，外边传来一个娇娇怯怯的声音，“求夫人收下笑楠。”

  唐书仪撩开车帘，就见一个扶风弱柳的美人在她的马车边站着，不是罗笑楠又是谁？此刻她满脸是泪，妆容已经有些花了。但美人就是美人，即使如此也让人忍不住呵护。

  可唐书仪的心很硬，尤其对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人。淡淡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她道：“罗小姐找错人了，快回家吧。”

  “不！”罗笑楠上前一步，手攀上车窗，哭着说：“夫人，皇上已经开口把我赐给了国公爷，您若是不收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还道德绑架上了，唐书仪冷笑了一声，“我与罗小姐素不相识，你的死与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笑楠：“………”

  她没想到唐书仪会说得如此直白，不要自己的名声了么？

  “夫人，笑楠知道您是善人，您就收下笑楠吧。”罗笑楠继续哭求，唐书仪放下车帘，对前面的车夫道：“走吧。”

  车夫甩动鞭子，车子开始慢慢行驶，但是罗笑楠抓着车窗小跑着跟，唐书仪没想到这还是个死皮膏药，正想开口再说些难听的话让她离开。

  这时，啪的一声鞭响，然后就是罗笑楠一声惨叫。唐书仪撩开帘子一看，就见萧淮骑在马上，手里拎着马鞭看着倒在地上的罗笑楠。他只是这样淡淡地看着，罗笑楠已经浑身颤抖。

  萧淮见唐书仪撩开了车帘，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然后跟车夫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