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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2 / 2)


  风刀霜剑,口诛笔伐,每一段情节都绘声绘色,仿佛全部都清楚了解了真相,全都亲眼所见。有些事在公众面前就是疏离不清的。比如,“这比赛就是为他办的吧”以及“赢冠军全都是黑箱操作”,上嘴皮碰一碰下嘴皮,就足以抹杀裴琰那两年参加过的全部比赛,直接给他扣上一口揭不掉的黑锅,无从申辩……

  那确实是他职业生涯里一段抹不去的黑历史,是真实档案,他经过一段时间才熬过心理压力。

  现在有人对他说,对所有人说,那不是意外,那是一起故意伤害案。

  裴琰在专案组那里,待了一晚上及一个白天。

  当天时间比较晚了,办案人员问过初步情况,原本是要让他先回家,第二天再来汇报。裴琰说,甭第二天再来,我不愿意再来这种地方,一次问完吧,还有什么要问?

  他确实对很多事情不知原委,就是闷头打比赛,一心想要赢,自命不凡还野心勃勃。对其余事情他就没深究过,对谁都没上心,如今才发觉自己活得像个白痴。

  白痴还被人耍了。

  第二天中午,裴琰从专案组办公室出来,走出大楼,脸色是冷硬木然的。他一路垂着眼一言不发,迅速上了经纪人接他回家的车。

  一露头就被人盯上,全是记者和狗仔,有执照的和没执照,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他们脸上带着鲜活的表情,在路上追逐着他,想要让裴先生在话筒镜头前再录一遍口供呢。

  这事的舆论动静闹到很大了,年底的重磅号外。

  毕竟,平日里在公众面前被“负面新闻”的明星们,还没有过这个级别的案件。其他明星的烂事,通常而言,要么是婚姻家庭丑闻,出轨的,劈腿的,闹离婚的;要么是公共道德丑闻,酒驾的,撞人的,打架斗殴的;最严重不过就是某些踩线触犯法律的行为,比如吸毒嫖娼这类。

  裴琰这事一出,抢了无数人头条,最近要发专辑要开演唱会的大神们都得改期了。

  助理驾车就跑,在大街上蛇形然后猛拐,试图摆脱后面好几辆车的跟踪。

  狗仔车队在后面是紧追不放,也在大街上蛇形穿梭。狗仔对绯闻、丑闻的关注热情,就像草原上的大秃鹫看到了残尸腐肉,闻见哪里有腐臭味道,双眼就放射出莹绿的光,冲上来要撕咬那绽开的血肉了。

  裴琰坐在车里,低垂着头,紧咬嘴唇,眼睛不看窗外。还是他经纪人强尼叔眼明手快帮他扣上一顶鸭舌帽,遮住他的大脑门和眼睛,保护他别被狗仔队的闪光灯晃瞎了。

  轻飘飘的帽子戴在头上,都无比沉重,一夜间风云突变,压得他喘不过气,非常的沮丧。他下意识就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却不知应该找谁喊冤,应该跟谁倒出这口冤屈的苦水。

  他一手戳到自己眼眶边上,强尼吴回头看着他“啊”了一声,不知他要干什么。

  裴琰就是撑开眼皮,一个指头把隐形眼镜沾出来了,弹掉。再撑开另一只眼,把隐形眼镜拎出来扔掉。眼前变成一片模糊,五百度的大近视眼,就当看不到外面铺天盖地晃动的车辆和人影,这样他能舒服点儿……

  平时要强惯了的,他真的不甘心。愤怒,挫败,丢脸,气得快要呕血……

  他刚露面时,紧跟上他家保姆车的,还有一辆眼熟的车。

  裴琰一直低着头不看窗外,就没有注意到。强尼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欸那好像是庄先生车”。

  庄啸驾车从旁边硬挤过去,别了一辆狗仔的车,刹车声在路面惊跳!

  庄啸跨线行驶,突然一转方向盘,把自己的车直接横在了马路当间,逼出后面一阵紧急刹车声。庄啸跨了两条车道,横在那里,堵住两辆狗仔的车子。

  前面裴琰的车迅速就开走了。

  庄啸摁下车窗,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别跟了,放一马行不行?”

  他手指间擎着半截烟。烟好像是最近又抽起来了,这糟糕的心瘾是真难戒断。

  庄啸看着那些人,用手一指:“都别跟了,都回去吧。”

  ……

  庄啸开口了,让你们掉头回去,就赶紧回,谁家的车还敢硬往前冲?

  这么些日子了,一直以来,媒体都在不遗余力地探究庄啸与裴琰之间的蛛丝马迹,写出的分析都像写论文调查报告似的,详细地论证“庄裴在一起的三十条证据”云云。就连两家粉丝都逐渐相信了,都认了,这两个人是“在一起”的。

  无奈就是找不到确凿的实锤,这两位也永远不会让记者捉奸在床抓到锤子。

  今天的庄啸,就是一脸人神不惧的表情,毫不掩饰,老子就等着你们抓到实锤,我们俩就出柜,来啊?

  ……

  裴琰进了家门关门落锁,就想一个人待着,谁也不想见,尤其不想上网去看大伙儿怎么骂他的。

  房间里还有残留的男香,洗手间里也有。是庄啸离开前那晚,俩人在房里折腾的,抹了新买的身体霜,带香水的,弄得庄啸一晚上被迫吃进去很多,一路狂打喷嚏,操着操着就对着裴琰后脑勺打出了个大喷嚏,特搞笑,特别破坏气氛……

  暧昧的香水味还没有散去,眼前已经翻天覆地了。

  庄啸的电话进来了。

  裴琰摁掉。

  庄啸随即再拨。

  他还是摁掉了,给对方发了一条语音:【哥你让我一人待会儿。】

  情绪已跌至谷底,就让大家都骂个痛快吧。也确实该骂,他无话可说。

  这么些年来,遇到挫折从来都是强硬的、死扛到底的。他就不服软,也不会这时候安排个时机出去向公众解释、道歉、红着眼眶哭着鼻子示弱以求外界同情或者怎样。他演不出来。他不喜欢示弱然后等待别人嘲讽和施舍。

  一切诘责他能够想象出来,各方牛鬼蛇神一定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刻薄的流言就要把他生吞活剥,舆论的漩涡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吞掉他。

  非常的难受,在他投入巨大的热情和信念在他的事业上,雄心万丈地驾驶着他的小轮船,在茫茫大海迎风逐浪的时刻,他以为前路一切都是光明的。现在却发现,他的轮船就要偏离初始的航线,可能要失去目标方向,而且,船上最忠诚可靠的他的“大副”,可能不会愿意留在他的船上,继续陪伴他走下去……能怎么办啊?

  胡思乱想着,难过着,门锁就弹开了。

  公寓用的是密码锁。知道他密码的那个人想进随时都能进来,根本不需要钥匙,也不用向他请示开门。

  庄啸一步进门,看着门廊下戳成一根桩子面色发白的裴琰。

  密码就设的是他俩初夜的日子,在辉腾锡勒的大草原上。用裴大爷的话来讲,庄啸你这种人,平时根本不进我家家门,你但凡过来就是要睡我,睡完提上裤子就走,跟我都没别的事可做,也没别的话可说,所以咱家密码就设成我被你“初睡”那一天,多合适啊。

  庄啸上前抱他,裴琰推开人转身想走。

  胳膊被庄啸拽住,一使力就把他又拽了回来。庄啸再次抱住人,裴琰狠狠挣扎着脱出胳膊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