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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第125节(2 / 2)


  她也是此时才知道,军营里也不乏会拍马屁的人。

  几个面生的武官就差把她吹捧成将星在世了。

  “早在蓟州修大坝那会儿,我就听说了樊都尉的名号,一介白身时便心怀天下,于雨夜截杀三名斥侯,这才让引反贼走河谷,水淹反贼的大计得以实施!”

  “一线峡斩杀石虎那一仗打得也属实精彩,拿着两把杀猪刀,愣是砍了石虎的脑袋!此番更是立下奇功,救了贺大人,斩杀长信王!”

  众人惊叹连连,赞道:“英雄不论出处,老话果真不假!”

  樊长玉只谦逊道:“诸位谬赞了,我杀得了长信王,不过只是运气好。”

  当即就有武官打断她的话:“樊都尉莫要自谦了,便是运气,也不是谁人都有这份运气的!”

  众人附和之余,一名嘴角下颚各留了一撇小胡子的五官替她惋惜起来:“按理说,斩长信王当乃首功,前锋军被打散后,带着右翼军杀进反贼军阵腹地的,也是都尉,朝中怎地只封了都尉一个五品官职,赏金也才三百两?”

  樊长玉微微一愣,暗道原来骁骑都尉是五品官职。

  想起之前谢征扮成谢五时,同自己说的,斩杀了长信王,赏金当有千两。

  可实际拨给她的只有三百两。

  这等写在了圣旨上的赏金,还是没哪个官员吃了熊心豹子胆干贪,那就只能是皇帝在决定给她封赏时,就只给了这么多。

  一时间樊长玉也想不清其中缘由。

  但这人的话,大有说唐培义贪了她军功的意思。

  这么多人在这里,好些甚至还是生面孔,那人的话传出去无疑会让她落人口舌。

  贺敬元提醒她的话犹在耳边,樊长玉心中警惕,当即就道:“攻打崇州的战术和排兵布阵都是贺大人和唐将军的心血,他们才是居功甚伟,我一个小小队率,一下子连升五级,本就是陛下皇恩浩荡了。况且我在军中资历尚浅,担这都尉一职,都心中惶惶,往后还得请诸位多多担待。”

  军营里管着五十人的无品武官,准确来说应该称呼其为队率,但因为队率有正副之分,所以底下人习惯性叫正队率为队正,副队率为队副。

  樊长玉这番话说得滴水不留,其余武官在那人说出那句意义不明的话时,心中就已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只是从今往后要在樊长玉手底下做事,这才跟着前来道喜。

  若是那话传到唐培义耳朵里,叫唐培义不满樊长玉了,顶头上司都不得主将器重,那他们底下这些人还能有什么盼头?

  所以在听到樊长玉这番自谦又抬举贺、唐二人的话时,一屋子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赶紧附和道:“都尉说得是,两位将军居功甚伟,但都尉在这个位置,也是德配其位!”

  此事算是就此揭过。

  樊长玉都准备送客时,帐外却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都尉这里好生热闹。”

  这道温润如三月清风的嗓音,实在是有辨识度。

  樊长玉一转头,便见书童撩起帐帘,一身天青色儒袍的人笑吟吟走了进来,正是李怀安。

  帐内的武官们一下子拘谨起来,樊长玉暗道他这时候过来难不成也是来恭喜自己升官的?面上却还是做足了礼数,抱拳道:“李大人。”

  李怀安俊秀的眉尾轻挑,他眉色偏淡,眉尾带着几分微弯的弧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温和无害,因此这个在旁人做来大抵显得轻佻的动作,放在他身上依旧是赏心悦目的。

  他浅笑着道:“樊都尉同怀安还是这般见外啊。”

  抬手从身后的书童手中接过一方锦盒,说:“得知樊都尉得了圣上封赏,怀安替都尉备了一份薄礼。”

  门神一样守在门边的谢五瞧见这一幕,瞪得眼都圆了,目光若是能转为实质,他都能直接在李怀安后脑勺灼出两个洞来。

  虽然侯爷眼下和都尉分开了,但公孙先生都派了谢十三来崇州跟他打探消息了,侯爷回去后直接拿康城反贼开涮,明显也是放不下都尉的。

  都尉就更不用说了,他好几次都撞见都尉一个人看着那柄乌铁陌刀发呆。

  李怀安这时候来献劳什子殷勤?

  趁火打劫?

  谢五一颗心七上八下地盯着樊长玉,盼着她可千万别收那贺礼。

  樊长玉眉头拢起,对李怀安道:“李大人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但军中不得私相授受,这份礼,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之前来看她的百户们,打的是探病的旗号,所带的东西也都是些不贵重的糕饼酒水,谈不上私相授受。

  今日来道喜的武官们,也没蠢到直接在军中给她送礼,所以大家都是空手过来的,因此樊长玉拒绝起来倒不是难事。

  李怀安闻言笑了笑,说:“都尉误会了,这盒子里的,不过是几本怀安得闲时做了批注的兵书罢了。”

  他说着打开了锦盒,里边当真只有几册半旧的兵书,再无旁物。

  他指尖不动声色叩了叩锦盒下方,面上笑意不减:“怀安的这份薄礼,当真是薄,让都尉笑话了,还请都尉不要嫌弃才是。”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里边又是几册书而已,樊长玉当真是再难找推拒的由头。

  而且李怀安那不动声色的动作,似乎是在暗示她先收下这锦盒。

  樊长玉想了想,觉着若只是单纯送礼,他大可不必挑着一堆武官来给自己道喜时过来送礼。

  她视线淡淡地从之前挑唆她和唐培义的那小胡子武官脸上掠过,回想着贺敬元同自己说的,李太傅一党眼下不会害自己,迟疑片刻,还是收下了李怀安递过来的锦盒,道:“那长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怀安面上神色似乎轻松了不少,他笑道:“怀安在兵法上造诣疏浅,只盼这注解的兵书能帮到都尉才是。”

  樊长玉只得再跟着客套一句:“大人太过自谦了。”

  好不容易把前来道喜的人都送走了,樊长玉瘫在椅子上,只觉脑仁儿一阵阵烧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