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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只觉得浑身都像被丢进剑庐里融了一次又一次。

  高热让我醒来后便无法再安寧入睡,我尝试着翻身想换个姿势,结果转过头看到宿华。

  宿华眼下乌青,眉头紧蹙,衣衫与头发都有些凌乱,正趴在我床边沉睡。

  心中突然有些愧疚,他定是又不眠不休在照顾我。

  许是我看得太久,对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露出一双透亮的浅灰色眼睛。

  宿华见我醒来,眼角与嘴角都弯起,只是熟悉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就冷下了脸。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搞懵了:「宿华?」

  宿华不理我,扶着床沿起身时踉蹌了一下,从一旁的方桌上端来药盘。

  对方手法嫻熟地替我换好药,又重新将伤口用药布包好,端着药盘便要离开。

  我这才得出结论:宿华生气了。

  若是往日,他定要絮絮叨叨地与我说许多话,而不是如此冷漠。

  眼看他快要出门,我叫住他:「宿华。」

  宿华顿在原地,却不肯回头。

  「师尊受伤,做徒弟的都不心疼一下吗?」

  我本是想逗他几句,谁知这句话宛若导火索,将原本还算平静的青年气炸了毛。

  宿华呵笑一声:「师尊自己都不心疼,要旁人心疼做什么?」

  「弟子心疼有用吗?师尊哪次不是将自己搞的遍体鳞伤?」

  我一时语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个乖巧顺从的宿华居然和我发火了?

  宿华转过身看着我,双手捏紧了药盘,十指泛白:「明明很多事情交由弟子去做即可,宿华愿意为师尊赴汤蹈火!哪需师尊以身犯险?」

  「说什么赴汤蹈火……」

  「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宿华打断了我的话,大概是气极了,眼角有些发红。

  我从未见过宿华这样生气。

  他向来沉稳又温柔,心思细腻,耐心十足,事事都能替我安排好。

  我与他相处这十年,未曾听他如此大声。

  宿华站在原地,深呼了几口气,将药盘放回原位,朝我走来。

  他端端正正地跪在我床前,头微微垂着:「师尊,抱歉,是弟子过了。」

  青年声音闷闷的,连带着垂在鬓边的发带也显得垂头丧气。

  「弟子不是与师尊置气,弟子只是气自己不能为师尊分担痛楚。」

  宿华目光落在我手上,轻轻抬手覆上,灵力从他手中传递到我伤口处,却杯水车薪,无法缓解灼痛。

  宿华也明了这一点,他收了灵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宿华此生心愿便是师尊康健无忧,师尊受伤,我比师尊更痛…如若可以,弟子愿替师尊受这灼毒之痛。」

  「我好歹水灵根,经脉里又都是冰渣,这灼毒与我而言其实还算受得住。」

  这是实话,体内两种毒相克,除了冰火两重天确实不太好受以外,我的经脉反而舒畅了些。

  宿华并不因我这句话而舒展眉头,我勾勾他的手心笑道:「再说了,你不愿我受伤,我也不愿你受伤啊,若真是你中灼毒,怕不是比我更难捱。」

  「师尊……」

  宿华眼睛眨了一下,握住了我的手指。

  「其实…」我安慰他:「此次入秘境,我既拿到了赤厄丹,又得到一位大妖的无条件承诺,总归是不亏的。」

  宿华神情柔软了许多:「师尊觉得好,那便好。」

  眼看青年终于不再纠结此事,我问他:「我睡了多久?」

  宿华吐出一个令我惊讶的数字:「师尊昏睡了五日。」

  「你五日没休息了?!」

  我又仔细打量一番他的脸色,对方有些仓促地别过脸,小声解释道:「师尊昏迷未醒,弟子怎敢安睡?」

  哪怕是修士的躯体也不能如此消耗,我打发他离开:「我既然已经醒了,那便无事了,你快些去歇息。」

  宿华跪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这种克己守礼的性格偶尔也会令人觉得头痛。

  我调侃他:「那你是要与为师一道歇息?」

  果不其然,青年略显苍白的脸皮上泛起一抹红晕,无意识地捏紧了我的手指。

  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