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目睹殉情
第46章：目睹殉情
自由的日子感到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便进、入冬季了，因为是南方，所以河水也并不结冰，只是感觉小岛上的天总是灰蒙蒙的，黏糊糊的，整个校园似乎像罩上了一层润湿的纱缦似的，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氤氲了。
校外的菜地里常常是湿漉漉的，下了早自习，太阳还未出来时，便会看见还有露珠残留在叶片上，晶莹剔透，轻轻摇一摇，圆乎乎的小精灵就滚落下来，像泪珠儿般，常常让我俯身凝视。
“眼泪，啊！那是眼泪啊！”
我默默地想着常常在那一畦畦的菜地边走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在外面独自地消磨着时光，我感到那时在我眼前展现的一切是多么的纯净啊！所以，在课余的时间我喜欢去外面的地里逛逛，可是不久后的一天，我竟亲眼目睹了一场悲剧的上演。那样一个可怕的场景，在我以后的生命岁月里也时常来到我的记忆里，使我的内心久久地不能平静。
一个晦暗的傍晚，还没到上晚自习的点儿，我去食堂买了馒头拎着就去了教室，还在扫地，教室里凌乱地搭着桌椅，腾起的灰层似乎把整个教室都要淹没了，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我便决定去外面的地里走上一圈，以此打发那点儿时光，
沿着菜地一直走，下到一个小坡，便又是一畦畦菜地，绵延到很远的地方，我并没听见狗吠声，似乎是一个沉寂了的冬日傍晚，铅灰色的天空低低地压着，挂在半空里，抬起头来看了看，便又垂下了眼帘，继续朝深处走去，沿着坡地一级一级下去，不久我便看见那条河了，它那样子蜿蜒着，沿着岸边的菜地流下去，就是摆渡的码头了。
河面宁静着，不远的地方只有一艘小木船抛了锚，停靠在岸边，我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头找了块石头，搬过来，坐下去，继续凝望着那幽静的河水，虽然，还没到隆冬，但一股风吹来，着实感觉一丝凉意沁入肌肤，我搓了搓脸颊，呲着牙，有点儿冷了啊！我想我该回教室了，于是，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却突然看见下面的沙滩上，一个披肩长发的女孩儿躬着身，拿着一根小棍子在那沙滩上默默地写着什么，专注不已的样子，当她不经意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竟是那天我在寝室门口看见的那个扣小衣服的女孩。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食堂前坝子里，我看见那女孩与他男朋友坐在桌子前一起吃饭，她穿了件白色的松宽样式的粗线头毛衣，一条褐色的丝巾在脖子的一侧打成一个蝴蝶结的样式，把她的脸颊衬托得就更加的白皙了，虽然，她的眼睛并不算漂亮，深邃，但是，看上去却有着它自己独特的气质，单眼皮女孩儿，看上去显得似乎更加的纯净，一对长长的辫子耷拉在胸、脯上，看上去就更温婉可人了。
“她啷个一个人在这儿呢？她那个练体育的特长生男朋友呢？”我不禁想到。他们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可是早就知道的了。
虽然，那个傍晚，她没梳辫子，头发披散着，但是，那样一双独特的眼睛我是过目不忘的，我正纳闷着，为什么她会一个人独自地出现在河边，而且我也准备着下去找一根钎钎也要像她那样子在那沙滩上写一写的时候，当我转过身去朝教学楼看了看，又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下那一片庄稼地，发了会儿呆，在地里终于找到了一根干枯的较粗的树枝，准备下去的时候，一抬眼竟看见那女生一双脚已经没入了河水，她正缓缓地朝河中心一步步地走去。
“喂！莫下去哇！”
我尖叫着，冲下去，在地上摔了一跤，又爬起来，冲过去，可是，那女生的头顶已经没入了河水里，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亲眼目睹别人的死亡，就在眼前，我却无能为力，我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的眼前消失。我淌着水朝河里走了几步，想要将她捞上来，一艘轮船鸣着汽笛从不远的地方渐行渐近，一个大浪打来，我险些栽到河水里。
“救命啊！”
我慌乱地回到岸边，边喊边朝那艘小木船奔去，可是，没人，我找了一圈也不见船主人，那破败的船舱里，只凌乱地堆着一堆渔网。
“救命啊——！有人跳河了！”
轮船开过来的时候，我站过去，把双手竖到嘴边作喇叭状，朝那船上的人大喊大叫着，可是，没人理我，我看见那船上的人有那么几个站在船边，朝我的方向站着，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我仍旧大喊着救命！后来，轮船从我的对面开过去了，远去了，于是，我只好，转过身来，朝坡上的那个院子跑去，竹林里，掩映着一间房舍，我跑上去，有个农人正端着饭蹲在地坝边扒拉着，我气喘吁吁地跑上去：
“有人跳河了，快些去救哇！”
男子赶紧放了碗，锁上门就跟着我出了地坝，我回到学校，找到那女生的教室，抓住第一个看见的他们班的同学：
“你们班有人跳河了！”
那个黄昏里，我看见从学校里突然涌出一大群同学和老师，朝河边直奔而去。忙活了很久也没找到那跳河的女生，那个晚上学校似乎炸开锅了，很多同学都没回去上自习，直到快要深夜了，才回了寝室。
几天后，在下游的岸边，人们发现了那女生的尸体，然而，在头天的中午，我却看见那个体育特长生坐在我第一次看见他和那长辫子女生坐过的那张桌子前，与一个短发的女生说笑着，我看见那女生尖着手指夹着一支烟，说一句话就抽一口，突然又侧过身去在那男生的肩膀上猛地拍一下，然后两人拎着饭盒嬉笑着追逐起来，在那乒乓球台前绕来绕去地追打着，我呆呆地看着，心想，是个太妹嘛，一点儿也比不上他以前的那个女朋友。他的良心一定是被狗吃了。
我无心再上课了，每当我坐在位置上一想起那个傍晚的事情，就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那河水一直沉下去，沉下去了，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哎！可惜了！
“安娜卡列尼娜卧轨自杀……”
我坐在位置上，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讲台上，历史老师对他所钟爱的世界名著尽情地抒发，他讲得绘声绘声，激动不已！仿佛那本书就是他写的似的。
自从学校出了那档子事后，他就老是在他的课上给我们讲起俄罗斯文学来，讲那个卧轨自杀的安娜卡列尼娜。
历史老师很年轻，戴着一副白色的眼镜，额前的头发像一片瓦似的斜斜地越过右边的眉毛耷拉到她的那只右眼上，说实话他一点儿也不帅，但是，我发觉他却是全校的老师里最爱捯饬自己的一位，时常在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一半耷拉在胸前，一半垂到背上，像个很严肃的学者似的，或许他以为自己很帅，常常在上课的时候，把他的头甩来甩去，然后额前的那片瓦就一下被他甩到一边，那时，我才看清他的那只隐没在发丛下的眼睛。他有着很强的表演欲，或许是太年轻，所以常常喜欢在我们女生面前表现出自己帅呆了的样子，因而引来我们很多女生私底下的嗤之以鼻。
“他脑壳是不是有问题哦？”
课间，我们常常如此的议论着他，经常在拉响了上课铃，他还未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那个坐第一排的负责通风报信的“勤卫兵”悄悄地溜出去看一眼儿，然后飞快地跑回来神秘兮兮地给全班同学报告道：
“神经病来了！神经病来了！”
然后，大家便都坐好了，不再喧哗打闹。
“……在那火车急驰过的地方，只留下一方红色的手帕。”
我常常被他声情并茂的演讲深深地打动。
卧轨自杀，多么悲壮啊！
我常常思忖着如果有一天，我也能不能去选择那样悲壮的方式，来结束生命？
我已经想好了，那天我要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郊外绿意盎然，小鸟在清脆地鸣叫，夕阳下一列火车呼啸着从远方渐行渐近，我站在轨道边不远的那片草地上，默默地凝视着那火车从我的眼前开过，最后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尽头，在那草地上，我席地而坐，然后把这十几年来从我记事起，我所经历的事情都慢慢地回忆了一遍，末了，我站起来，最后驻足了一会儿，便走了过去，我没有红手帕，我拿着一张与裙子的颜色很配套的白色手帕，在夕阳橘红的光晕里，我站到了轨道上，黄昏里的风儿扬起我耳畔的发丝，荡漾开来，额前的流海在风中翻卷着，我缓缓地闭上双眼，微扬起头，我已经听见了那渐渐变得响亮起来的火车的呼啸声越来越近了……”
自由的日子感到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便进、入冬季了，因为是南方，所以河水也并不结冰，只是感觉小岛上的天总是灰蒙蒙的，黏糊糊的，整个校园似乎像罩上了一层润湿的纱缦似的，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氤氲了。
校外的菜地里常常是湿漉漉的，下了早自习，太阳还未出来时，便会看见还有露珠残留在叶片上，晶莹剔透，轻轻摇一摇，圆乎乎的小精灵就滚落下来，像泪珠儿般，常常让我俯身凝视。
“眼泪，啊！那是眼泪啊！”
我默默地想着常常在那一畦畦的菜地边走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在外面独自地消磨着时光，我感到那时在我眼前展现的一切是多么的纯净啊！所以，在课余的时间我喜欢去外面的地里逛逛，可是不久后的一天，我竟亲眼目睹了一场悲剧的上演。那样一个可怕的场景，在我以后的生命岁月里也时常来到我的记忆里，使我的内心久久地不能平静。
一个晦暗的傍晚，还没到上晚自习的点儿，我去食堂买了馒头拎着就去了教室，还在扫地，教室里凌乱地搭着桌椅，腾起的灰层似乎把整个教室都要淹没了，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我便决定去外面的地里走上一圈，以此打发那点儿时光，
沿着菜地一直走，下到一个小坡，便又是一畦畦菜地，绵延到很远的地方，我并没听见狗吠声，似乎是一个沉寂了的冬日傍晚，铅灰色的天空低低地压着，挂在半空里，抬起头来看了看，便又垂下了眼帘，继续朝深处走去，沿着坡地一级一级下去，不久我便看见那条河了，它那样子蜿蜒着，沿着岸边的菜地流下去，就是摆渡的码头了。
河面宁静着，不远的地方只有一艘小木船抛了锚，停靠在岸边，我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头找了块石头，搬过来，坐下去，继续凝望着那幽静的河水，虽然，还没到隆冬，但一股风吹来，着实感觉一丝凉意沁入肌肤，我搓了搓脸颊，呲着牙，有点儿冷了啊！我想我该回教室了，于是，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却突然看见下面的沙滩上，一个披肩长发的女孩儿躬着身，拿着一根小棍子在那沙滩上默默地写着什么，专注不已的样子，当她不经意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竟是那天我在寝室门口看见的那个扣小衣服的女孩。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食堂前坝子里，我看见那女孩与他男朋友坐在桌子前一起吃饭，她穿了件白色的松宽样式的粗线头毛衣，一条褐色的丝巾在脖子的一侧打成一个蝴蝶结的样式，把她的脸颊衬托得就更加的白皙了，虽然，她的眼睛并不算漂亮，深邃，但是，看上去却有着它自己独特的气质，单眼皮女孩儿，看上去显得似乎更加的纯净，一对长长的辫子耷拉在胸、脯上，看上去就更温婉可人了。
“她啷个一个人在这儿呢？她那个练体育的特长生男朋友呢？”我不禁想到。他们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可是早就知道的了。
虽然，那个傍晚，她没梳辫子，头发披散着，但是，那样一双独特的眼睛我是过目不忘的，我正纳闷着，为什么她会一个人独自地出现在河边，而且我也准备着下去找一根钎钎也要像她那样子在那沙滩上写一写的时候，当我转过身去朝教学楼看了看，又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下那一片庄稼地，发了会儿呆，在地里终于找到了一根干枯的较粗的树枝，准备下去的时候，一抬眼竟看见那女生一双脚已经没入了河水，她正缓缓地朝河中心一步步地走去。
“喂！莫下去哇！”
我尖叫着，冲下去，在地上摔了一跤，又爬起来，冲过去，可是，那女生的头顶已经没入了河水里，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亲眼目睹别人的死亡，就在眼前，我却无能为力，我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的眼前消失。我淌着水朝河里走了几步，想要将她捞上来，一艘轮船鸣着汽笛从不远的地方渐行渐近，一个大浪打来，我险些栽到河水里。
“救命啊！”
我慌乱地回到岸边，边喊边朝那艘小木船奔去，可是，没人，我找了一圈也不见船主人，那破败的船舱里，只凌乱地堆着一堆渔网。
“救命啊——！有人跳河了！”
轮船开过来的时候，我站过去，把双手竖到嘴边作喇叭状，朝那船上的人大喊大叫着，可是，没人理我，我看见那船上的人有那么几个站在船边，朝我的方向站着，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我仍旧大喊着救命！后来，轮船从我的对面开过去了，远去了，于是，我只好，转过身来，朝坡上的那个院子跑去，竹林里，掩映着一间房舍，我跑上去，有个农人正端着饭蹲在地坝边扒拉着，我气喘吁吁地跑上去：
“有人跳河了，快些去救哇！”
男子赶紧放了碗，锁上门就跟着我出了地坝，我回到学校，找到那女生的教室，抓住第一个看见的他们班的同学：
“你们班有人跳河了！”
那个黄昏里，我看见从学校里突然涌出一大群同学和老师，朝河边直奔而去。忙活了很久也没找到那跳河的女生，那个晚上学校似乎炸开锅了，很多同学都没回去上自习，直到快要深夜了，才回了寝室。
几天后，在下游的岸边，人们发现了那女生的尸体，然而，在头天的中午，我却看见那个体育特长生坐在我第一次看见他和那长辫子女生坐过的那张桌子前，与一个短发的女生说笑着，我看见那女生尖着手指夹着一支烟，说一句话就抽一口，突然又侧过身去在那男生的肩膀上猛地拍一下，然后两人拎着饭盒嬉笑着追逐起来，在那乒乓球台前绕来绕去地追打着，我呆呆地看着，心想，是个太妹嘛，一点儿也比不上他以前的那个女朋友。他的良心一定是被狗吃了。
我无心再上课了，每当我坐在位置上一想起那个傍晚的事情，就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那河水一直沉下去，沉下去了，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哎！可惜了！
“安娜卡列尼娜卧轨自杀……”
我坐在位置上，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讲台上，历史老师对他所钟爱的世界名著尽情地抒发，他讲得绘声绘声，激动不已！仿佛那本书就是他写的似的。
自从学校出了那档子事后，他就老是在他的课上给我们讲起俄罗斯文学来，讲那个卧轨自杀的安娜卡列尼娜。
历史老师很年轻，戴着一副白色的眼镜，额前的头发像一片瓦似的斜斜地越过右边的眉毛耷拉到她的那只右眼上，说实话他一点儿也不帅，但是，我发觉他却是全校的老师里最爱捯饬自己的一位，时常在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一半耷拉在胸前，一半垂到背上，像个很严肃的学者似的，或许他以为自己很帅，常常在上课的时候，把他的头甩来甩去，然后额前的那片瓦就一下被他甩到一边，那时，我才看清他的那只隐没在发丛下的眼睛。他有着很强的表演欲，或许是太年轻，所以常常喜欢在我们女生面前表现出自己帅呆了的样子，因而引来我们很多女生私底下的嗤之以鼻。
“他脑壳是不是有问题哦？”
课间，我们常常如此的议论着他，经常在拉响了上课铃，他还未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那个坐第一排的负责通风报信的“勤卫兵”悄悄地溜出去看一眼儿，然后飞快地跑回来神秘兮兮地给全班同学报告道：
“神经病来了！神经病来了！”
然后，大家便都坐好了，不再喧哗打闹。
“……在那火车急驰过的地方，只留下一方红色的手帕。”
我常常被他声情并茂的演讲深深地打动。
卧轨自杀，多么悲壮啊！
我常常思忖着如果有一天，我也能不能去选择那样悲壮的方式，来结束生命？
我已经想好了，那天我要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郊外绿意盎然，小鸟在清脆地鸣叫，夕阳下一列火车呼啸着从远方渐行渐近，我站在轨道边不远的那片草地上，默默地凝视着那火车从我的眼前开过，最后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尽头，在那草地上，我席地而坐，然后把这十几年来从我记事起，我所经历的事情都慢慢地回忆了一遍，末了，我站起来，最后驻足了一会儿，便走了过去，我没有红手帕，我拿着一张与裙子的颜色很配套的白色手帕，在夕阳橘红的光晕里，我站到了轨道上，黄昏里的风儿扬起我耳畔的发丝，荡漾开来，额前的流海在风中翻卷着，我缓缓地闭上双眼，微扬起头，我已经听见了那渐渐变得响亮起来的火车的呼啸声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