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放心，小妹无妨。”张云初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带着往日里不曾有的柔和。

  齐允图的眉宇间也染上了笑意。

  他知晓张云初此刻的一切都不过是假装出来的，但是他还是觉得这样的张云初格外可爱。

  “等一下！”果然，这边齐允图一行还未调转马头，别院的门已经大开，随后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爽朗地笑道：“朋友远道而来，我们怎么能拒之门外，真是失礼失礼，还请朋友莫要见怪才是。”

  “怎么敢叨扰……”齐允图连忙翻身下马，将一个京城世家未经过世事的纨绔子弟演绎的淋漓尽致，“本以为这山里头很容易便出去了，结果今日转了一整日都没能得法，不得已才来打门，还请先生莫要在意，不过我们借宿也不会白白住下，先生需要多少银子，我们悉数奉上便是。”

  “公子这话岂不是就见外了？”男人顿时摆手笑道：“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我叫福康，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

  顾瑾月站在院子里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南宫灏至始至终都陪在她身边，并未多言。

  琳荷站在廊下看着他们，突然有种特别羡慕的感觉。

  就像南宫灏和顾瑾月这般，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却好像什么都说过一般，这种陪伴着实让人羡慕的紧。

  “琳荷，你退下吧！”就在琳荷胡思乱想的时候，顾瑾月慢慢地开口道：“我跟王爷有话要说。”

  “是，小姐。”琳荷连忙应声，随后便退了下去。

  “你说，顾辰笙该不该救？”顾瑾月仰起头看着南宫灏，好似有些迷惘地问道：“我先前其实心里头已经有了打算，不管顾辰笙和苗素说什么，我根本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凭什么要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

  “那你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南宫灏伸出手抚上顾瑾月的眉眼，低声问道：“苗素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所以你对待她的态度依旧如常，可是只是因为顾辰笙方才那个模样，你便有了动摇是吗？”

  “我只是看不得……”顾瑾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若是他一直像之前那般，我自然不会改变什么看法，可是他用那双纯净的眸子看着我的时候，我到底还是心软了。”

  这就是顾瑾月。

  南宫灏的眸光柔和了几分。

  哪怕先前她再厌恶一个人，可是一旦知道这个人可能是有苦衷的，那么她多少都会有几分心软，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亲人？

  “其实你想的有些简单了。”南宫灏微微笑着说道：“我觉得依着顾辰笙的聪明，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装出来的，就算是你说的多重人格，未必都是真的。”

  南宫灏其实从一开始就有所怀疑，因为在他看来，顾辰笙先前的做法看上去着实有些刻意了。

  就好像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故意这么做，让别人误会他是有病的一样。

  虽然他素来都不喜欢以恶之意去揣测别人，但是顾辰笙现在可是影响到了顾瑾月，这不得不让他多几分心思去斟酌。

  如果他真的是在骗人，那他想要的，可是顾瑾月的命，他又怎么能不闻不问？

  “你是说，他从头到尾都在演？”顾瑾月听到南宫灏的话，一时间有些意外，下意识的说道：“这样的事情真的能演出来？”

  “皇兄登基后，福王为了避免被杀，装出疯疯癫癫的模样，被我拆穿后，又装作一副弱小可怜的样子，皇兄最后没有杀他，只是流放。”南宫灏淡淡的开口道：“你自然是没有见过福王当时的样子，看上去完全没有丝毫让人怀疑的地方，如果不是我当时发现了一些线索，怕是也要被他骗了过去。”

  顾瑾月蹙眉，她之前倒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

  但是现在被南宫灏这么一提醒，她突然觉得像顾辰笙那样的人，说不定真的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可是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顾瑾月颇为不解的说道：“这鬼医门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这个样子，你瞧琳荷也未曾记恨过他，很显然是知道他根本不由控制……”

  “小月儿，很多事情的目的在于做成事情，并不在于过程是什么。”南宫灏看着顾瑾月，平静的问道：“就因为他这般，所以即便他做出什么样的恶事，你可瞧见鬼医门有人对他不喜或者记恨了？”

  “你是说……”顾瑾月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不可置信的问道：“他是故意如此装成这个样子，因为如此一来，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被人诟病，甚至还可以博得同情？”

  “你如今不已经心软了吗？”南宫灏毫不在意地问道：“若是朝夕相处的旁人，怕是更难去埋怨或者憎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