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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爱了很久的朋友(1 / 2)





  四,萍水

  后来的形势果如瞎子所说,乱了很久,甚至比瞎子当初说的还要久。所幸他一直在云南那边的山里下斗,活得像个野人,倒是一点都没被波及。

  顾然医术很高,帮过云南山里的村落不少人,常以此与他们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只出了几次山。

  一直到七十年代末,外面太平了,顾然才从山里跑出来。

  九门变了很多,二月红去了北京,半截李没了,陈皮离他不远,在广西讨生活,不过听说他瞎了一只眼,狗五去了杭州,刀六没了,小霍最终是放下了狗五,嫁了高官,齐老八离开得早,已经没了音信,解小九也去了北京。

  张启山还在长沙,已是风烛残年。

  听说张启山前几年牵头组织了次规模极大的倒斗行动,还牵扯到了张起灵。

  但顾然已经不关心了。

  瞎子这些年过得不算好不算糟,长沙大清洗之后,地下的生意不好做,便做了几十年的掮客。听说现在到了陈皮阿四手底下做事,道上叫他黑瞎子,尊称一声黑爷。

  顾然从未想过还有再碰上瞎子的一天。

  也是巧了,顾然在云南的一个斗里找到了点线索,从山里钻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就去广西下了个斗。

  他不想与九门再有牵扯,不仅是张启山的事梗在他心头,更是九门与汪家的博弈的乱局让他不想掺和。因此顾然在广西非常小心,尽可能躲开陈皮阿四的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斗会凶险成这样,他现在的身手比在长沙的时候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但他差点出不来。

  没法从进去的盗洞出来,顾然只能另打了个盗洞,出去之后一片荒山,他已经连包扎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大量失血让他的精神陷入恍惚。如果不是被瞎子捡到,他可能会直接昏迷过去。

  “啧,怎么一见到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顾然在朦胧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勉强睁开眼睛才看到,真的是那张带着墨镜的脸。

  瞎子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幸好在斗里逃命的时候,装备没丢。然后瞎子背着他,走了不知道多久,到了一处山里的居所。

  顾然在瞎子背着他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隐约知道瞎子做了什么,但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再后来,顾然就真的昏过去了,一无所知。

  醒的时候是白天,顾然尝试着想要坐起来,但浑身疼得要命,好像任何一个器官都不受他控制似的。

  “小祖宗,别乱动了,好不容易把你一身伤包好了。”瞎子拎了一袋子东西进来,就看到挣扎着起身起了一半的顾然,撂下东西赶紧把人按回床上。

  “你怎么在这里?”顾然的声音非常嘶哑。

  瞎子往他嘴边喂水,等顾然喝了半杯之后才说:“我要是不在,你就死在山里了。”

  “死不了。”顾然咳了咳,声音倒是好了许多,起码不撕扯得难受了。

  “是,你死不了,咱们这种人都不容易死。”瞎子叹了口气,摸了摸顾然的额头说,“这么一身伤多疼啊。”

  顾然平淡地笑了笑:“还好,我伤好得快,没多疼。”

  瞎子盯着顾然看了半天,还是败了,转而问道:“怎么倒斗倒这儿来了?这是陈皮阿四的地盘,要是让他碰上,你又得掺和到九门这些事儿来。”

  瞎子是真的了解他,连他不想与陈皮阿四碰面都能猜到。

  顾然抬了抬胳膊,但肩上的伤口实在疼得厉害,瞎子怕他伤口崩开,直接把他胳膊按下去了。

  “想摘我墨镜?”瞎子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不行,这屋太亮了。”

  山里到处是避荫的遮挡,屋子再亮也亮不到哪儿去,顾然心里一沉,瞎子的眼睛又恶化了。

  “别担心了,我的眼睛我自己清楚,比我料想的要好太多了,还多亏了你留给我的药。”瞎子捋了捋顾然的头发,笑着说,“我说你这头发够长的,这些年是真钻山里当野人去了啊,怎么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

  顾然当年给瞎子留了不少药,他临走的时候怕赶不上瞎子来长沙了,就把一包药都托付给了张启山,但显然,留了再多的药也顶不了小三十年。

  “你翻我包后面的夹层,有药。”

  瞎子直摇头,他还是没问出来顾然怎么跑这一带倒斗了,广西这片他门儿清,这里没油斗,也不会有土夫子来,所以他才在这里建了个临时住处。

  顾然肯定有事瞒着他。

  瞎子翻了翻顾然的包,拿出一瓶药,就着刚才顾然剩的半杯水吞了一颗。

  顾然的药他吃过太多了,滋味、药效,他相当清楚,瞎子刚咽下去就知道,这颗药和之前的不一样,大概是改良过的。

  瞎子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调侃道:“医术长进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