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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2 / 2)


  一觉醒来,贺之漾怅然若失,说来好笑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还真不知晓自己会如此担忧乔家的安危。

  诏狱里,吴德心思烦乱的踱步,他被关了几日,愈发看清了诏狱的暗无天日。时时听着耳边的惨叫连连,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心理崩溃,他早已等得不耐烦,黎霄却始终没出现。

  吴德心里也不免有几分忐忑,按照原本和黎霄的约定,他只要吐出乔家,就万事大吉等着拿钱走人即可。

  他心里有了底,一被审问,自然就松了口说自己和乔岳是同党,不管是选题还是入场,皆是在乔岳的帮助下进行的。

  只是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状纸也写了,也画押了,但眼下看守并未放松,反而愈发虎视眈眈。

  而黎霄径直拿走了他的状纸,却从未再露面过。

  吴德正犯嘀咕,忽觉得面前一片阴影袭来,他抬起头,却不由得一怔。

  凑着诏狱阴晴不定的烛火,他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为冷戾年轻的男人,双眸如星长眉入鬓,身上的气质却如寒潭般难以让人亲近。

  吴德和他对视,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突。

  乔岳目光锐利,语气在暗夜中听起来很淡:你是吴德?听说我给你透了题?还专门把你放入考场?

  此言一出,吴德立刻知晓面前站的是乔岳,他平日里知晓乔岳的名声,但当时和黎霄在一起勾结陷害,并未深想此事的可怖,如今却有种和阎王耍心思的后怕,想起自己做的事儿,整个人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

  心里胆怯,嘴上却硬气了片刻:哼!状纸上都有,我已经写好了供词,你又何必来问我。

  半晌,站在牢门外的挺拔身影并未有所动作,正当吴德犹豫不决时,忽然听到暗夜中传来一声低笑:你真是好大的口气,给你撑腰的人,也不敢对我这么自大。

  吴德一滞,他知晓如今锦衣卫里乔家独大,和黎家联手去诬陷乔岳,其实根本算不上明智之举。

  只是他当时穷得落魄,也没想太多,随口答应后就被拉上了贼船,现在想下去,又谈何容易?

  他冷哼着,装作强硬的样子道:我的供词已经写好了,谁问我都是这么一句话!我知道千户您位高权重,这地方也是您说了算,但您总不能强迫我改供词啊!

  他知晓乔岳来找他,八成是看到了自己的供词,心下有鬼,还要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吴德额头已经滚下冷汗。

  乔岳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黑暗里登时出现几个如鬼魅般在暗夜行走的身影。

  把他带出来。乔岳漆黑如墨的眼眸冷冷的盯住吴德:好好说话他不听,那只能用些别的手段了。

  那些人答应一声,还未等到吴德反应,已经有人抬手抬脚的把他从牢房里押了出去。

  吴德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被摁坐在刑凳上。

  烛火幽暗明灭中,瘆人的刑具皆赫然出现在眼前,他的心理防线已经逐渐坍塌: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是朝廷的举人,有功名在身!你们莫要乱来

  乔岳却毫不理会他的嚎叫,等他喊到嗓子嘶哑,再也无法发声后,才眯眸轻笑道:举人?你这身份能进诏狱已经是抬举,来人!好好伺候咱们这位举人老爷!

  乔岳这番话说得不错,诏狱里关押的一般都是朝廷钦犯和皇帝下令审查的要案人员,一个平头百姓,犯了事儿也很难进到诏狱里被锦衣卫贴身关怀。

  锦衣卫听到乔岳吩咐,立刻取下几样刑具,摩拳擦掌的走过来。

  吴德全身颤栗,几乎说不出话。

  乔岳很是随意的打量了他片刻,目光从他胸前一掠而过,随即拿起一柄形状类勺的利刃,道:你从小在书院中读书,倒没机会见识这世间的险恶,也实在是可惜,如今你进了诏狱,我自然要帮你好好补上这一课

  说罢,乔岳一步步走至他面前,说话的音调也真如普及奇闻逸事般波澜不惊:你看这柄铁勺,做得很有趣味,边缘是打磨得极为锋利的刀刃,这勺子剜下去,肉会成为丸子般的形状,咱们就先从这一课补起吧,你觉得如何?

  吴德瞳孔紧缩,在凳子上不住挣扎,看向乔岳的眼神满是惊恐。

  他分明望见了乔岳眸中的嗜血和暴戾,衬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在烛火中望去,格外令人心悸

  利刃剜入胸膛,但这次刺得并不深,好像是试探般,乔岳面色依然波澜不惊,手腕轻轻一转,勺中已经多了个带血的肉球。

  啊啊啊放开我!吴德不管不顾的挣扎喊叫,如杀猪般嚎道:啊啊啊黎霄说过的,说不会真的伤到我,你们不能出尔反尔!放开我

  吴德惊恐的看向那柄锋利的正在再次靠近他的铁勺,谁知他话音刚落,那铁勺已经停在半空,并未继续向他身上探来。

  吴德惊魂未定,还未松完一口气,已经听到乔岳的声音再次冷冷响起:黎霄说不会真的伤到你?所以你们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勾当?

  吴德此时才意识到方才命悬一线的危机时刻,自己到底喊出口了什么,如今回过神,却抿紧双唇,不愿再回答乔岳的任何问题。

  乔岳淡淡一笑:不说话了?实话告诉你,从黎霄去江边找你谈科举舞弊时,我的人已经盯紧了你们,科举那日,你们二人在考棚外私相授受,我的人也盯得一清二楚。

  吴德满脸惊讶得愣在原地。

  乔岳的面庞坦率又不屑,看起来不像是诈他,反而是胸有成竹

  可是自己一介普通举子,黎霄又是锦衣卫,谁能日日盯他们二人的来往?

  而且乔岳既然知道自己可能会舞弊,身为监考官为何非但不阻拦,反而放自己进去考试?

  乔岳如鹰隼般望向他:我不仅知晓你们要舞弊栽赃给我,还晓得你们之间的交易,不过是他给你一笔银子,还有若能见机行事,也许能给你一个功名。

  吴德沉默,当时黎霄的确是这么贿赂他的,且开价很高,并保证能让他全身而退。

  有银子拿,甚至还有可能澄清案子后捞一个官位,吴德散漫惯了,想也没想立刻答应。

  答应后才发觉此事八成是要舍弃他这个棋子,所以当时在考场,他也很犹豫,只是黎霄上前催促,他也只能依据计划行事。

  想要好处之前,先想想旁人为何把这个好处给你。

  乔岳冷冷道:进京赶考的举子不少,也有不少贫困到连客栈都住不起的,你是有何能耐被他看中的?

  乔岳轻顿:说白了,还是因为你爹是太子的旧人,我近日又和太子走得近,你若是被捕招供,那就不是一件小案,而是结党营私的大案若真的坐实了罪名,你觉得你家中的人能逃得掉?你又真的能拿到那笔钱甚至还有功名?

  吴德沉默不语,之前他就晓得功名八成是没有的,只盼着能拿到一笔银子后全身而退,也不算白来京城一趟,如今被乔岳点出,才愈发心惊,此案受到全朝野关注,自家的声名定然要被毁于一旦,他爹用心良苦,眼下却被他因为些蝇头小利搭进去了

  乔岳已看出他心中所想,冷道:还有你家的名声,你以为此事只和你有关?科举作弊朝朝廷中的名声,你家遗臭万年。还有,此事不只是作弊,黎霄是想把你我指为太子朋党,和太子勾结,不是小罪,而是凌迟!

  今天我不会再对你动手,免得被人说成屈打成招。乔岳俯视他道:你也尝过方才的铁勺了,哼,凌迟的滋味想必更难受,想必你也没兴趣再试吧?

  吴德是个蠢人,当时轻而易举答应了黎霄,如今听到乔岳这一番话,又受了一次切肤之痛,才茅塞顿开,随即不由得开始颤栗。

  黎霄此举,分明是把他当成了陷害乔岳的棋子,用完定然会丢弃,怎么可能还会留他活口,给他银子?更何况此事已经被全朝野关注,退一万步,就算黎霄是真的有心帮他,又能如何?他科举作弊,举人的身份是没有了,若是判得严一些,也许还要落个流放的罪名可粘连上太子和锦衣卫,此事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科举舞弊能说清楚的,若是坐实了勾结太子和锦衣卫的罪名,他们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直到此时,吴德才恍然自己的举动是在自掘坟墓!

  他看向乔岳,忙道:千户救我!我一时糊涂,听了黎霄的鬼话,以为他好歹是锦衣卫,帮我脱罪也是小事,谁知此事竟牵扯到太子,我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干出这等糊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