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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白衣赤足





  第一百九十五章白衣赤足

  青霞山庄庄主张语堂微微瞪眼道:“说这些做什么,什么耽误祸害,尽说胡话。儿子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为人父母的自当支持,再说我张语堂能找到你这么个好媳妇,已经是祖坟冒青烟,再有半点怨言,可就要挨雷劈了。”

  张秀杰虽然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礼,滴水不漏,可与自己爹娘也无须带上温良俭恭的面具,眼眶湿润望向父亲张语堂,“都怨你,剑术平平,一辈子只知道铸剑,连娘亲也护不住!”

  轻仇者寡恩,轻义者寡情,轻孝者最无情。

  张语堂哑口无言,也不觉得在儿子面前要装什么气拔山河的英雄好汉,只是嗯了一声。

  柳易烟面冷几分,沉声斥责道:“秀杰,不许这么说你爹!”

  女子无情时,负人最狠,女子痴情时,感人最深。

  张秀杰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哽咽道:“其实都怪我,是我护不住爹娘,我是个孬种,这会儿手还在颤抖,握不稳剑,更不敢对那帮人拔剑。”

  张语堂轻轻一笑,眼神慈祥,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有爹在,天塌下来都该爹第一个扛着。秀杰,咱们江湖人啊,尤其是练剑,总不可能谁都是剑术大师,更不能奢望什么剑仙,不做亏心事就足够,不怕鬼敲门。”

  “嘿,这些焚香阁焚香士也算是江湖上所谓的神仙了,被神仙敲门讨债,我跟你娘走得不冤枉,你虽说快要到及冠的年头了,可也不用太过自责,更别一心想着报仇,人吃土一辈子,土吃人一回,爹娘这二十几年,都是赚的,再说还有了你,都赚到姥姥家喽,你要是在爹娘走后,活得钻牛角尖,爹娘在下边才不安心。”

  情之所钟,皆可以死,不只有男女私情。

  张语堂接着道:“爹是粗人,这辈子只会打铁铸剑,也没教你什么为人处世的道理,说不来半句金玉良言,但有一件事你要牢记,世上有心无力的事情太多了,做人不能把自己活活憋死,那才是真的枉费投胎来世上走一遭。”

  世事无奈人无奈,能说之时不想说,想说之时已是不能说。

  人活一世,成年以后不论是苦是福,那都怨不得天地父母了。

  听完父母的临终遗言,这辈子头回流泪的张秀杰抬起头,泪眼模糊,“爹,我真的不甘心啊。”

  极少对儿子摆老爹架子的张语堂平静道:“不甘心也要活下去,今后你也会喜欢各种各样的人,正因为活着才能这样。”

  柳易烟动作轻缓拿袖口擦去儿子泪水,转头望向湖上独坐小舟垂钓的蓑笠人,不想父子深陷沉痛,转移话题皱眉问道:“那陌生人物是谁?”

  张语堂咧嘴笑道:“来庄子借宿的一伙客人,听张顾说不俗气,以他的眼力,连身手高低都没看清,想必是不简单,若是往常,我肯定要结交一番,到时候免不了被你一顿说教。我啊,就是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犟脾气,这些年苦了你,有句俗语不是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说的就是媳妇你呢。”

  柳易烟强颜欢笑,轻轻摇头,然后握住他和儿子的手。

  张语堂呼出一口气,“你我下山吧,要是不小心让客人跟焚香阁起了冲突,良心难安。秀杰你就别露面了,爹娘做好最后一次迎客,以后就是你当家了。”

  张秀杰一手握紧古剑,眼神坚毅道:“我一同下山!”

  张语堂为难之时,眼角余光瞥见湖面动静,惊讶咦了一声,然后瞪大眼珠,一脸震惊。

  白衣焚香士在湖上蜻蜓点水,漫天柳絮自然而然远离他们身躯几尺之外飘落,为首仙家临近青霞山庄不足三十丈,尾上一名年轻女子焚香士,白衣赤足,修长的双腿柔直而轻盈,似是上天呕心沥血的杰作,摇摆间将她傲人身姿衬托得风采绝世,让万花尽失颜色。

  年轻女子名为周语嫣,语笑嫣然,周身雾风缭绕,白衣飘曳,满头青丝如水波一般,流动而下,柔顺而光滑,泛出点点光泽。

  在她的四周,有花雨在漫漫飞落,有瑶葩,有奇蕊,有琼叶,亮晶晶,剔透闪耀,像是五颜六色的宝石刻成,却有如兰似麝之芬芳。

  被花雨笼罩,她整个人朦胧而瑰丽,让人心旌激荡。

  莲步生姿,在那拖地的长裙中,那双玉足白皙如玉,若隐若现,竟未及履,脚趾晶莹闪闪,完美无瑕,有点点玉光在闪现。

  可惜,仅仅惊鸿一瞥,便很难再见到,她脚下生光晕,化成仙花,将其玉足托住,一步一葩,一步一风情,风姿无限,美到极点。

  让人最为遗憾的是,她的容貌无论怎样都看不清,看不透,仙气拂动,像是一层朦胧的面纱,挡在她的面庞间。

  即便这样,她仙容不显,玉姿半隐,也是魅力无尽,让人不禁慨叹,在这大千世界,在这万丈红尘中,还有这等动人的女子。

  如梦幻中诞生的女子,冰肌玉骨,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如奇珍在闪耀。

  周语嫣踩水跃过小舟之前,媚眼如丝,俯瞰了一眼那名无动于衷的男子,他盘膝而坐,披有一件厚实蓑衣,头顶斗笠,有两缕柔顺的黑发从鬓角轻柔垂下。

  一眼望见渔客面容,十分年轻,以俗世眼光看待,皮囊异常出类拔萃,以至于不穿鞋袜的她跃过小舟之后,仍是回首望去一眼,只觉得这家伙该不会是吓傻了,还是沉醉于湖上垂钓,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静湖之上孤寂而坐的叶飞一直屏气凝神,对这些踏湖飘摇的白衣焚香士视而不见,哪怕被他们“踩”在脚下也不曾有丝毫气机动静,一则叶飞只是中途借宿青霞山庄,不想多事,万一这些世俗眼中的仙士仙子是山庄需要扫榻相迎的贵客,岂不是有失待客之道,二来这些焚香士跟他无冤无仇,相逢是缘,就当一并观湖赏景了。

  只是当叶飞感受到这伙白衣仙家流露出一丝身份不符的杀机后,就不再一味藏拙,摘下斗笠,一叶扁舟如箭矢飞速倒退,在湖面上划出一道美妙涟漪。

  圈圈波纹,如掌上迷离脉纹,向湖岸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