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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2 / 2)


  先说陈挽风,他一站定,阴山魔尊那根铁骨鞭就如蛇一般的缠了上来,绞住了他的小腿,阴山魔尊一抽一带,铁骨鞭就掐进了他的肉里,将他的小腿肉勒成了两截,当场血如泉涌。

  阴山魔尊的铁骨鞭不比寻常,上满布满了细如牛毛的倒刺,陈挽风摔在地上,右小腿只怕是废了,剧痛之下,他发出阵阵杀猪似的惨叫:“啊——老匹夫!我(哔——)你全家!你个狗(哔——)的东西——”(⊙o⊙!!!阴山魔尊全家只剩下魏惜金了!陈道长……谨言慎行!)

  自入了茅山山门,陈挽风很久没有骂人了,他痛得要死,面色涨若猪肝,额头上青筋一股一股的暴起,一股血性油然涌了上来,不但不躲不逃,反而心一横,用手将铁骨鞭子拽住,不顾鞭子上细如牛毛的倒刺勾在肉掌之中,借力爬起来往阴山魔尊方向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咆哮:“姓魏的,快带她走!”

  原来陈挽风之所以肯跟魏惜金交换对手,就是期望魏惜金还能有余地制住虞娘,将她带出去。他总觉得魏惜金这样的人,既然敢闯这龙潭虎穴,说不定还留下了后招,只要他还能有办法,他就不怕去死,死他一个,好过全死绝对不?

  如今,他只能将希望放在魏惜金身上,也许魏惜金会辜负他,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指望了!

  另一边,魏惜金身形若鬼魅一般,避开了上魁僵尸的利爪,用自己受伤的手指在她眉心一点。说来奇怪,从上魁僵尸受了他这点灵血之后动作似乎变慢了一些。而那魏惜金一边闪躲,一边用染血的宝剑割破了自己的额头、双腕、双膝、双腿!

  这些伤口不深,但有鲜血涌出,令魏惜金浑身浴血,看得人不免为他担忧:一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血,经得起这样流淌。然而他表情肃穆,气定神闲,动作丝毫不乱,果然像是有后招的模样!

  就在魏惜金施展“后招”的时候,陈挽风已经疯狗一样扑向了阴山魔尊,阴山魔尊的铁骨鞭被他缠在手上,他不怕疼又不要命,拽着鞭子挥着七星剑就要砍对方!

  此人这般悍勇,竟然逼得阴山魔尊不得不松开了鞭子,阴山魔尊冷笑着,一甩袖子,掷出几把喂了蛊毒的飞刀向他刺过去。

  飞刀朝着陈挽风的门面飞过去,眼看就要削首戳眼,没想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几把飞刀还没有砍到他身上,竟然被弹开了!

  弹开了?

  怎么可能?

  难道这人有什么神通不成?阴山魔尊一愣,陈挽风趁机连砍了他数剑,虽然这老贼躲得也快,但也斩断了他的半片衣角。

  “哈哈哈哈!”陈挽风一边疯笑,一边追杀魔尊,那神态如入魔了一般,疯疯癫癫极不正常,他挑衅道:“狗屁魔尊,爷爷跟你拼了,纳命来!”

  陈挽风如何变得这样厉害了?他是真的得了神通,还是疯了?

  阴山魔尊一时不敢冒进,绞尽脑汁的回忆着此人的底细,他记得此人出身市井,拜师于茅山,原本以为是个怂货,如今一看,只怕是有些道行。

  他之前小看了陈挽风,而现在却又高估了他,陈挽风现在的道行还没精深到可以令他忌惮的程度,可是陈挽风现在拼的不是道行,是命啊!

  他小腿肉被绞断了,骨头也裂了,但他此刻亢奋至极,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刚才在他摔倒的时候,把心一横,取了一张符纸和血吞进了肚子。

  那符不是一般的符,而是茅山的“请神符”,一旦吃进人肚子里,那人就会亢奋异常,状若疯癫,很快就会如神明附体,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但却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这听起来十分美好,但这世上的事,都遵循一个道理,便是因果循环,有得有失。

  凡人若要创造“神迹”,必然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用“请神符”请神之后,施法的人神智将会非常严重的破坏,从今往后,时而正常,时而疯癫,而且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

  也就是说,即便陈挽风今天不死在这里,日后也是个半疯子。

  陈挽风哇哇怪叫着,张口吐舌,缠着阴山魔尊胡戳乱砍,毫无章法,但仗着“神明附体”,阴山魔尊一时奈何他。

  阴山魔尊见他形容怪异,心知有异,立即脱下外袍,从中撕开,诱陈挽风绕了进去,将他捆住。

  陈挽风被捆在布料里,直喘粗气,他双眼瞪得如牛铃般大,眼白部分充斥着血丝,鼻孔、耳朵里渗出鲜血,此刻他的大脑正在饱受刺激,这刺激让他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仰天长啸,用力撕扯,同时布匹炸裂,捆住他的外袍全碎了。

  “要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陈挽风疯狂的向阴山魔尊再次扑了上去。

  陈挽风不惜毁灭自己,只为求一个可能不会发生的机会,而机会稍纵即逝,魏惜金明白,无论如何,自己今天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他作为伪装高手,流露出的善良的能令人膜拜,透露出的悲伤可以叫人绝望,然而实际上,他缺乏人对感情的基本反映,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惧怕过死亡。

  现在,他依旧不怕死,但却感到遗憾,好像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没有完成,这让他十分不甘心。这份不甘心,就像四野里的一根火种,为他引燃了更多纠结复杂的情绪。

  来不及计较这到底是什么心情,魏惜金将上魁僵尸困在自己结成的血阵之中。他不知什么时候丢了宝剑,双手合十,然后分开,拈花起手势,伴随他每个动作,他受伤的双腕中都有稀稀拉拉的鲜血淌下来,落在地上渐渐汇聚成一个圆形,圆形的中央正是上魁僵尸。

  他看上去丝毫不关心陈挽风那边的情况,但实际上他正进行到十分关键的地方,一旦陈挽风那边顶不住,让阴山魔尊得空过来破坏,那么必将前功尽弃。

  魏惜金、陈挽风,尽管这两个人做仇人的时间比当朋友的时间多得多,然而此刻,两个人能够相信的只有对方。

  魏惜金神色庄严,薄唇染血,目如寒星,指若折柳,步踏星辰,他的口中吟唱着冥文,围绕着上魁僵尸跳着诡异的舞蹈,明明行动不快,可上魁僵尸就是抓不住他,急躁得不住低吼。

  随着地上的血阵逐渐成型,上魁僵尸慢慢安静了下来,魏惜金离她也更近了,数度贴近她,她都仿若无知无觉。

  终于,魏惜金停了下来,由于失血过多,他差点站不稳,他脸色白得像雪,嘴唇也是白的,偏偏他穿着白衣,连瞳孔都是银灰色的,除了他衣袍上沾着的血迹,整个人就像是刚刚收殓的死人一般。

  他站在上魁僵尸的面前,上魁僵尸看着他,面色狰狞,偏偏动弹不得。

  魏惜金直愣愣的看着她,眼里也只有她,仿佛要将她看得更清楚一点一样,他往前走了一大步,几乎跟她贴在了一起。

  “上魁……我们为什么要遇到彼此?如果早知是这样结果,我……会放过你吗……”魏惜金呢喃着,冰冷的指尖抚摸上魁僵尸的脸庞。

  上魁僵尸虽然没有动,可表情更像是想要咬掉他的指头。

  魏惜金笑了。

  如果问,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大概就是遇到了上魁,因为她,他失去了一切。

  可是如果问,他这辈子最让他留恋的是什么,那也是遇到了她,若不是她,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对什么人或什么事产生强烈的执着。

  人的一生,如果不曾为了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执迷不悔过,那该多无聊啊。

  “……不,我还是不会放过你。”魏惜金放下了手,笑容颇为自得:“因为这就是我,只要我还是我,一次,两次,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会变。”

  他说完,俯身吻住上魁僵尸的嘴唇,这一次,上魁僵尸得偿所愿,终于咬了下去,美妙甘甜的血液,立即灌进了她的喉咙。

  魏惜金和上魁僵尸拥抱在一起,随着他的血涌进她的身体,两个人的身体开始发出淡红色的荧光,地上的血阵同时往上拔出许多粉红色的细丝,这些细丝发出微弱的红光,全都钻进了上魁僵尸的皮肤里,上魁僵尸如被上万根细针刺破皮肤,自然感到疼痛无比,她察觉异常,顾不上吸血便要推开魏惜金,可魏惜金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被咬破的嘴唇离开了她的唇片刻,又强硬的压了上去。

  幸亏陈挽风神智失常,否则看到这一幕,真不知该如何作想。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陈挽风依旧没有杀死阴山魔尊,而阴山魔尊也不耐烦了,他发现上魁僵尸还没杀死魏惜金,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又见他俩拥抱在一起,结成的血阵,终于急了起来。

  他要冲过去阻止他们,却被陈挽风缠住了手脚,此人脑奸巨滑,为了甩开陈挽风,竟然将他引到桃木阵的边界,毁掉的钉在地上的桃木!

  桃木阵立即破了,残存的血眼僵尸蜂拥而至,扑向了离他们最近的陈挽风!

  陈挽风请了神明“上身”,刀枪不入,可血眼僵尸实在恐怖,一个个张着血门大口咬他,他艰难的抵挡着,再过片刻,一炷香的时间就过了,到时候他的“请神符”失效,只怕眨眼就会变成一块块碎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