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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2 / 2)


  她一直记得吃饭只能在餐桌这边吃的规矩,就把碗放在了餐桌上,然后就踩着拖鞋跑到谢明澈身边,伸手去拉他,“阿澈,来吃面!”

  谢明澈那双没有什么神采的眼低垂着,正好看见她手指上红红的一片,于是他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她,喉结动了动,嗓音无端端有些哑,“你手怎么了?”

  阿胭有点懊恼,“胖虎说得度,我就只会吃……”

  谢明澈回头看了一眼餐桌那边,上面摆着一碗面,正氤氲着些许热气。

  他薄唇微抿,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来,走到电视那边的柜子旁,俯身从抽屉里拿了药过来,然后他抓着她的手,用棉签轻柔地替她涂药。

  阿胭张张嘴,想说凡人的药对她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但是看他低眉替她擦药的模样,她又没有开口。

  她从来都是一只很奇怪的玉灵。

  别的灵没有实体,她有。

  别的灵不会疼痛,不会像凡人一样受到肉体上的外力伤,但是她会。

  她幻化出人形之后,也会磕着碰着,也会流血……但凡人的药却对她没有什么用,她自己几个时辰的时间就恢复了。

  或许,就好像之前胖虎说的那样,在成为一只灵之前,她首先,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所以她注定,是和别的灵都不一样的。

  她喜欢人间烟火,犹爱红尘万丈,人类生活的这个世界,也是她这辈子最轻松自然的天地。

  而现在,她最喜欢的,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种喜欢,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切。

  替她擦好药之后,谢明澈就走到餐桌前坐下来,安静地吃完了她给他煮的第一碗面。

  虽然简单,但是这样一碗热腾腾的面吃下去,胃里的暖意眼延伸出来,流淌至四肢百骸,他终于从之前的恍惚之中,稍稍解脱出来。

  而阿胭就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光一整碗面。

  客厅的窗帘遮掩起来,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客厅里很暗,只开着两盏小壁灯,阿胭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明澈坐在沙发上,姿势仍旧端正如松,一直纹丝未动。

  阿胭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跑到沙发边,在他旁边坐下来,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也不说话,就是仰着头看着他。

  阿胭的触碰仿佛一瞬打开了他身体的机关,谢明澈低眼看向趴在自己怀里的她,下颌绷紧,眼底压着的所有情绪,都化作他俯身时,在她耳畔的一声轻叹。

  他说:“你不要怕,我没事……”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躺在了沙发上,阿胭的腿缠着他的腿,她的手抱着他的腰身时,他也搂着她纤细的腰,他们脸颊相贴,在昏暗的光影里,他甚至轻轻地吻过她的眉眼。

  他甚至过分贪恋她的气息,她的温度。

  “阿胭,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他微凉的薄唇贴着她的脸颊,忽然开口。

  他的眼神很空洞,好像在回想着什么,语气缥缈迷茫,一张昳丽的面庞仍然苍白。

  清冷的嗓音听起来仍旧平静,他说:“可是这么多年,我依然清晰地记着她的脸。”

  他开始平静地讲述自己那段被拐卖后的黑暗往事,这是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过去。

  即便是回到谢家,即便是面对谢老太太,那时候的他,也没有跟谢家的人提过一个字,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曾经究竟经历了什么,而他本来也不愿意再提起。

  他把自己过去的一切遮掩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坚硬如冰,没有任何破绽,也没有什么弱点。

  他希望自己能够遗忘,可是记忆里那张清晰的面容总是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提醒他,告诉他。

  在这个世界上,他仍有惧怕。

  是的,这样一个看似强大沉稳,无所畏惧的男人,也会惧怕。

  扭曲的童年让他在年少时成为怨恨这个世界,怨恨整个谢家的恶狼,他恨不得咬死所有遗忘他,欺负他,伤害他的人,然后一条道走到黑。

  他曾经也期盼过有一天会有人来救他,但是后来所有的期盼消磨成绝望,而绝望最终在他心里埋下了怨恨的种子,他开始不再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期待,他开始只相信自己。

  因为怨恨,他有过无数极端的想法。

  然而怨恨,终究是这个世界上最懦弱无用的东西。

  后来他学会了放下,开始漠视,因为曾经他以为的重要的亲情,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他早已经过了需要亲情维系自身的年纪,既然曾经没有,那么以后,也都不再需要了。

  但他仍然困在那座大山编织的噩梦里,整整十四年都不得解脱。

  第59章 不会后悔 ...

  谢明澈七八岁被人贩子拐走后, 先后被卖了两次。

  第一次是一个小县城的小户人家, 那家人把他带回去没两天, 女主人就怀孕了, 于是他们又转手把他卖给了别的人。

  这一次, 是山高路远的某一座大山深处。

  那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贫穷小山村。

  为了买下谢明澈,那户人家花掉了十几年的积蓄。

  其实谢明澈一开始到那儿的时候, 他那名义上的养父养母对他还算不错。

  被贫穷压垮的这家人一年都吃不上几顿肉, 可他刚去的那段时间, 却隔几天都能吃上肉, 虽然只是微末一点。

  那个时候的谢明澈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除了害怕,就是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