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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我没住过一次好房子

第105章:我没住过一次好房子

我变得烦躁不堪了起来,夜里,撞墙声总是没完没了的准时响起,那时,我便郁闷地拉亮灯,看一下手表,那俩家伙似乎作息时间规律极了!每当他们一撞墙时,我就准知道是十二点多了。然后便响起那女人的嚎叫声来。

当我实在忍受不了时,便爬下床来,故意把柜子拖一下,以此发出点儿响动来,让那俩家伙知道收敛一点儿,于是,那时,撞墙声立马就消失了,等到我重又回到床上,准备入睡时,那声音便又响了起来,那俩家伙就像耗子似的,一听到响动就夹起了尾巴,不一会儿,那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总之,厌烦透了!

似乎,那样的声音我是怎么逃也逃不掉似的,注定了这辈子要在那样的叫声里度过一个个漆黑的夜晚。我感到难受极了!我想逃离,远远地逃离,可是,我知道,我只有那点儿钱,也注定了只能租到那样蹩脚的毫不隔音的房子。

白天的时候,当我从楼下包租婆的窗前经过的时候,总想进去告诉她那房子一点儿也不隔音的事实,可是,想想,我便不那样做了,总之,只有那点儿钱,就只能住那样的房子了,这叫一分钱一分货,是千真万确的!那时,我常常看见包租婆一个人独自地坐在那昏暗的屋子里,没精打采地看着《还珠格格》,她的屋子凌乱不堪,柜子和床上总是堆满了脏兮兮的衣服,洗衣粉还有旺旺饼干什么的也和那些衣服放在一处。她坐在一把藤椅里,身后的罩子上挂着一面镜子,她吃饭的时候,就端着一个搪瓷的大斗碗,刨一口饭,就看上一会儿电视,似乎她生活在一个垃圾堆里,身旁被各种杂物填得满满当当的。

她的嗜好似乎就是整天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消磨时间,等待着房客上门缴房租,那门通常都是关着的,缴房租时,我们就从电视后面窗户的铁栏杆那儿伸进去,递给她,然后,她就埋头用一支铅笔在本子上打了个记号什么的,以此表示哪家哪家已经缴了房租了。

如果不是被那撞墙声所困扰,我想我仍旧是喜欢那儿的。我喜欢看见门前的那条喧闹的小巷子,看店老板光着膀子在黑黢黢的灶台前忙碌着的身影,喜欢闻着那些青椒肉丝还有盐煎肉之类的香气。卖烧烤的一家,常常坐在底楼的杂物堆旁,在那儿穿土豆,码作料的样子,也是我所喜欢着的。

“妹妹出去了啊?”

那家人朴实的样子常常让我觉得一点儿也不感到压抑,他们打招呼时,总显得是那样的质朴,从不在你身上不安分地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什么,看你穿得好不好,鞋子是不是值钱,是个有钱人,还是个穷人。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决定要再一次搬家了,我想搬到一个真正清静点儿的地方,那样,我就可以不用再听到那该死的撞墙声了。

“我那儿有房子租噻,绝对安静得很!”

一天,在那馆子里吃饭的当儿,坐在对面的男子听见我在打听,他便脱口而出道。啊!原来他也是个包租公呀!那男的长得有点儿瘦,脸色苍白,似乎很少出现在阳光下似的。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横条纹的T恤,他炒了盘鱼香肉丝,要了一瓶啤酒,一个人在那儿自斟自酌着。

他显得热情极了!于是,我便很快搬到了那儿。在一个很陡的梯子旁边,绕过一个坝子,再向里,临着一片岩石的地方便是我的新居了。包租公家的房舍也是有很多间,都已经租出去了,当我站在那坝子里时,便看见有男子拿着盆子不时地从底楼那黑洞洞的靠着最里的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在那洗衣台前洗着什么,屋子里的地上搭着一张席梦思,也并没床,一个女孩儿就躺在那上面,在那儿翻来覆去着玩,不时地喊着那男子,与他说着什么。一看,便知道又是同居的小两口了,我的房子就在她们的对面,潮湿,狭小,一张床摆在靠墙的位置,除此,再无别的什么了。

等到我一切收拾停当后,便看见包租公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了屋子里,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将那文件夹递给我,在上面的租房合同上签字,搞得有模有样,于是,我便写上了我的名字。当我看见他拿着那资料离开的背影时,我便有点儿想笑了。在那份资料上,他把他的这些不动产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做某某房地产公司了,他每月就靠着收房租过活,也并没看见他出去工作过,就住在石梯上临着岩石的那间屋子里,独门独户,似乎他也并没老婆,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着,傍晚的时候,当我坐在窗前看书的时候,便看见他总会耷拉着一双拖鞋,朝那边巷子里走去,那时,我便知道,他准是又去吃晚饭去了,每次,他都只要一个菜,一瓶啤酒,一个人在一张桌子上默默地消受着。

有时,偶尔我会看见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儿背着书包朝那石梯上走去,然后进到他的房间里,不一会儿,我便又看见他把那小男孩儿送下来,看着他一个人背着书包离去。但我确实一次也没看见过那家女主人过,我常常猜测着,准是离婚了吧?受不了他的穷,还是什么的?可是,包租公确实不穷呀!每月有这么多间房子的租金过活着,可是,或许比起别的男人来,他就显得很穷了吧?

“她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吗?”

我常那样子想着,总之,一次也没看见过。

那男子似乎总觉得生活不如意似的,成天一副蔫靡耷靡的样子,走起路来的时候,也总是吱吱的响,似乎他的脚根本就从没抬起来过似的,是擦着地走的,一副慵懒不已的样子。

后来有一天,那男孩儿跟一个女人走到了坝子里,那女的烫着卷发,穿一件蓝底白碎花的连衣裙,手里的包也是小巧精致的,她在那儿插起腰杆冲着楼上喊:

“你龟儿子出不出来,钱!前几个月的钱!你给老子拿来!”

喊了一会儿,那女的便又撺掇那小男孩儿:

“喊,喊你老汉儿下来,把那几个月的钱拿来。”

那小孩儿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低下了头来,把地上的一块石子踢开了。

那当儿,包租公便突然一下打开了门来,从梯子上快步走了下来,拿起脚上的拖鞋就朝那女的的脑袋上扇去,那小孩儿立马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那女的躲闪着,骂骂咧咧起来:

“你龟儿子膛炮眼儿的,你总要遭车子闯死!”

“老子死了,你就好给那个男的结婚了哈?!你个龟儿婆娘!”

打了一会儿,没人在家那时,就我一个人坐在窗前,目睹了那样一场闹剧。那女的被吓起走了,包租公便再次变得落寞了起来,又一个人了!哎!他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儿,又走出来,抱着一个塑料的褐色花盆走到楼下,放到临着下面坡地上的一块石头上,然后又抱着另一个花盆上了楼,挨着那盆仙人掌放着了。门再次关上后,那天,他便再也没出来过,屋子里放着二胡曲子,坐在窗前我便听见了,凄凄惨惨的感觉。

哎!他的家怎么这样子啊!

坝子里种着一些花,下雨的时候,就显得更忧伤的样子,雨雾迷蒙着,那时,我的心情通常就变得快乐了起来,不过,那男的从地坝里走过的时候,若是看见了我正站在窗前,他便会朝我呵斥上一通:

“把门关到,看查暂住证!”

那时,我的心便旋即变得不舒服起来,与那样的雨天就显得毫不搭调了,他扫了我的兴,便厌恶起他来,虽然那样,我也还是不敢公然与他作对的,于是,便只好走出去,把临着地坝的那扇铁门吱嘎一声关过来,将那把大铁锁从外面一下摁上。

包租公的性格显得怪极了!看见他那副凶巴巴的样子,我就觉得似乎上了大当似的,心想:

“把人骗进来了,就这么凶了?!”

有一天,收房租的时候,他又走进屋里来,朝屋子里张望了一番,就像宋婆婆那样看我把他的房子弄坏了没有,我把钱递给他,他一下便揣进了裤兜里,可是,突然,他的眼睛一瞥,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破绽似的,变得极不爽快了起来:

“呵呵,你们把我床弄烂了哈!用那么大力干啥子呢?!”

那家伙准是以为我也撞墙了之类的,把他的床都震垮了,看着那家伙,我憋屈着,心想:

“我男朋友都没有,说那么难听干啥子?!”

“反正,要陪哈!”

可是,那床本来就是烂的,我搬进来没几天,那床就塌了,要说用力,也是上次的那家房客干的啊!

那家伙瞪起眼睛,朝我显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哎!我再也没看见他那热情的样子过。

一个下大雨的傍晚,我搬到了棚户区口子上的一栋民居楼里,底楼,屋子显得阴暗、潮湿。床和一圈矮小的组合柜倒还显得很配套。有燃气灶,那便使我第一次觉得有了家的感觉。

房东是个矮小的中年女人,梳一个低低的发髻垂在背上,那房子本是一室一厅里的一间卧室,租给我后,从卧室通向客厅的那扇门便锁了起来。有时候,当我从外面回来从她家外面经过时,总看见房间里昏暗着,两张小床就搭在墙壁下,屋子里显得凌乱不堪,她的母亲便躺在那木床上,在电视剧的对白里,默默地呆着。

她们家似乎总是沉浸在黑暗中,到了晚上,有时当我临时出去买东西时,从后门绕出来,从她家窗前经过的时候,常常会看见那老太婆独自一人地仍旧呆在那床上,有时如果再晚一点儿,那中年女人便下班回来了,她似乎在一家招待所上班,她常常会熬通宵,有时候几天也见不到她。

她们把最好的房间用来出租了,母女俩却住在那过道上,黑乎乎的,每当我看见她们那个样子时,不禁心里就变得酸楚起来。

“她们肯定是缺钱呀!”

我常常那样子猜测着。她们家没什么客人,有一个小男孩儿在念小学,有时候,当他遇见什么不顺心的时候,他便会朝她外婆吼起来。

“看电视看电视,一天就只晓得看电视,作业做完了没得?!”

“拿来!遥控板拿来!”

那小孩儿便不好气地吼起那老太婆来。通常都是那老太婆败下阵来,于是,那时,隔着门板,便听见他们那边的屋子里响起了吵吵闹闹的动画片的声音来。

有时,那屋子里也会偶尔响起我所喜欢着的电视剧的对白来,老太婆与她的孙子在那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隔着那扇门,我悄悄地听着《情深深雨蒙蒙》,似乎,整个人也跟着变得惬意了起来,通常,那电视演不了多久,就被那小孩儿重又调换到别的台去了,于是,我便拿出《烟雨蒙蒙》那本来,看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