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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她是一朵洁白的百合花呀!

第67章:她是一朵洁白的百合花呀!

后来有一次我终于跟那俩家伙干上了。

我拿着《烟雨蒙蒙》倚在床头看,那女的就在那儿切菜,“砰砰砰”,好像在剁肉,我闭了闭眼,吐了口气,心脏加速地跳动起来,这是我每次要发作时特有的心里状态,我想忍,我告诉自己:

“喂,林小雨你不能去干涉人家,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于是,我放下书,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我思考着,要不要冲出去。

“能小声点儿吗?”

我决定以一种谦恭的态度向那俩家伙提一下我的意见,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个哑巴,我也有我的性格,我需要他们安静一点儿,现在这楼上已经不是他们一家在住了。即便这样子想像着,我也仍旧没能走出去一步。站在门边,我几乎就决定拉开门了,于是,我又转过了身来,伸出手指在半空里点来点去,就当那俩家伙站在我面前似的:

“你,切菜小点儿声哈!”

我又想让自己摆出一种高姿态,以此达到威慑的目的。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拿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每当那刀“砰”的一声落到菜板上时,我的脑袋旋即就震一下,胀胀的,我埋下头,把脸搓来搓去不知如何是好。

“能小声点儿吗?

后来不知怎的,我竟然以这样一种颇为胆大的架势站在了他们的厨房前,所谓的厨房也只是个小巷子而已,在那儿堆满杂物,昏暗中,那女的站在菜板前,把刀抡在半空里,似乎将要剁下去,她侧过头来,被我的突然造访弄得诧异不止,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默默忍受,看见我那样子找茬上门了,还真有点儿不知所措起来。

“你啥子意思哦?”

那女的边问边把脑袋斜了斜,撇着嘴,眼睛里透出一种不屑的神情来,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身前,她拿着刀,我开始有点儿害怕起来,她男人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儿后又折回了屋,似乎并不担忧我的出现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并不把我看在眼里。

我回了木屋,砰砰声再次响起,那女的似乎有意与我对着干了,于是,我锁上门决定出去转一转,等到消停了再回来。

当我走到楼下厕所旁的时候,那扇似乎根本就关不上的绿色木门打开了来,从里面走出一个瘦高的男子,他夹着烟,穿着一条灰色的秋裤,耷拉着拖鞋,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茂盛的头发蓬乱着,给人一种萎靡的感觉。我走在他后面,在逼仄的弯弯曲曲的楼梯间里,他啪嗒啪嗒地朝前走着,然后走到底楼的一扇褐色的门前,撩开布帘子走了进去,旋即屋子里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就那俩撞墙的家伙!

在那样的一个阴沉沉的傍晚,我竟然就这样看见了他。

当我走到前面巷子口的时候看见沙沙家的门开着,于是,我走了过去,她正一个人在家,电视仍旧像往常一样开着,播放着乏味的泡沫剧。我站在门前踌躇着不知该怎样向她打招呼,看见是我,她便一下从床头够起身朝我喊了喊:

“知道吗?张国荣自杀了。”

我坐到沙发里,她便忙不迭地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张报纸来递到我手里,我看了看,心情一下再次沉到了谷底,几天前其实我就知道了。

“哎!为什么要自杀啊!”沙沙重又靠到床头,双手交叠着放在被子上,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来。

人为什么会死?这世上又为什么会有人选择自杀?他们其实很多人都过得很好,就像张国荣一样站在所谓的社会上层,却还要走上那样一条路!我琢磨着,如果这世上没有烦恼,只有快乐,那么还会有人去自杀吗?他们是蠢蛋,抑或还是智者呢?他们真的解脱了吗?

“你想过自杀吗?”

沙沙边问边把里面的小衣扣好,然后下到地上,穿上了她那件雪白的中长大衣,拿着梳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上去她的脸庞更加的白皙,毫无血色的样子,她的口皮也苍白得很,一副慵懒不已的样子,不过很快她就把头发拾掇齐整了,躬身站在梳妆镜前拿着粉扑在脸上轻轻地拍来拍去,等到她把口红涂上后,看上去就比先前要精神多了。

“我以前自杀过。”

沙沙诧异地侧头看着我,眨巴了几下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睛里透出那样的一本正经的神情来。

“失恋自杀的吗?”

“不是。”

我不想提起我的过去,可是她仍旧追问,她那样子倒是让我觉得她真是个实在的人,每次与她在一起时,我总是觉得很轻松,有时候她让我感觉她就是一张纯净的白纸,看见她一副不解的样子,我便决定有必要告诉她。

“我想离开那个家,所以,我就自杀了。”

“你想离家出走?”

我坐在沙发里沉默着,屋子里静寂着,沙沙没再问什么,而是站在镜子前又忙不迭地试起衣服来,她的衣服看上去总是那么多,大多都是白色,她的样子也总是像雪白的衣服一样给人一种纯洁无暇的感觉。

虽然沙沙是‘小姐’,可是,我觉得她仍旧纯洁着。

有些人虽然不是‘小姐’,但是,我觉得她们连沙沙还比不上!

沙沙从未向我提起过她的家庭,一次也没有,我常常揣测着她有着怎样的过去,为什么她会去做‘小姐’呢?她是从家里逃跑出来的吗?她的父母亲不是她亲生的吗?她第一次与陌生的男人发生肌肤之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当我每次想起这个时,总是会给自己找出很多种答案来,那么,她一定难受极了,那可是她的第一次啊!然后又一次次地毁在了一个个陌生男人的手里,或许,她才不在乎呢,谁知道呢。我总是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沙沙走在前面,穿着一双高跟儿的白色靴子,她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飘逸地垂在背上,当我和她并肩走在街上时,便感到自己黯淡无色了,我没有她那种雪白的衣服,也没漂亮的靴子,不时的有路人朝她打量着,眼神里却透着一种轻蔑的样子来。在大街上,像沙沙这样穿着雪白衣服的女孩儿是鲜少见的,看上去一副高贵不已的样子,她们更觉得事实上真那样有钱的女孩儿应该坐在小轿车里,而不是走在大街上,那样打眼,可是,有钱人难道就一直坐在车里,而不在地面上走动吗?

“有钱人都坐在车里。”

那么,他们一定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了,我想起了童装店老板娘的话来,就觉得怪不舒服的,我想那车有什么好的呢?就像个坟头似的,人坐在里面,成了馒头馅儿,终有一天,再怎么高贵,也还是会成为馒头馅儿的。

谁也逃不掉,无论穷人还是富人。

街上的男人常常带着一种贪婪的神情朝沙沙看去,那时,他们的眼睛里便闪烁出火花来,朝沙沙的身体飞快地扫视着,然后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胸脯子上。

“或许有人会突然认出她来吧?她是个‘小姐’呀!”

我担忧着沙沙这样光天化日地出现在大街上,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路人认出来,她总是那样显得我行我素,我羡慕着她,她深深地吸引着我,我想像着,若我是个男人,我会给她赎身的,不让她再干那个,我会把她养起来,让她爱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把自由完全交给她,让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或者,再没钱,我也会去筹钱把她从那个泥潭里拯救出来的。

她就像一朵洁白的百合花,伫立在原野上,孤零零的,任凭着风吹雨打,看上去却显得更娇、艳了。

她走路的时候把头昂着,并不认为自己是‘小姐’从而显得低人一等似的,路上看见有熟识的人,她就立马笑着打招呼,声音很大,哈哈地笑着,那时便有人被她的笑声吸引过去,朝她看,仿佛整条街的焦点都落在了她身上,别人轻蔑地看她时,她也并不自卑,笑呵呵的,一点儿心里负担也没有。

当我们走到天桥下的米粉店前时,她又遇见熟人了,似乎她是个大明星似的,总是会没完没了地遇见很多人,看见她哈哈地笑着,说话的声音老大的,我便独自走开了,我有点儿不适,我想清静一会儿。

夜色上来的时候,我便走上棚户区的石板路回家了。幽深、逼仄的楼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当我终于来到顶楼,站在洗衣台边时,才感到稍微好受了点儿,我呼吸着新鲜空气,朝那满是防盗窗的窗户望了望,静悄悄着,那俩家伙似乎并未在家,于是,我便打开房门,走进了木屋,坐到床头拿起《烟雨蒙蒙》来,楼下传来说话声时,我便再也无法看进去一个字了。

“要是去那儿上班,你一个月至少可以拿两千。”

那泼妇边说边从我的窗前走过,响起一阵尖利的高跟鞋声,我的心揪得紧紧的,每当他们一回家,我就立马处于崩溃的边沿。

我想,那女人确实是不可爱的了,她的心应该是黑色的吧?